张述之在小宅院里煞有介事地转了半圈,慢腾腾地坐了下来,随口骂了一句:“什么他娘的龙兴之地,这地儿,就是委员长江山社稷完蛋的开始,那么多部队,好好的龙都不守,偏偏去守什么满清的旧都盛京城,偏偏去守从来都没有做过都城的济南府、徐州城,不败,才怪呢。”
风水先生自有风水先生的道理,他们认为,老先生的江山沦丧,是没有听他们这些风水大师的安排,守了不当守之城,弃了不当弃之地,无论说得如何荒谬,但他们总是深信不疑的,当然,也会引来另外一些人深信不疑,或者至少相信他们说过这话,说过这事,只不过委员长太愚蠢,没有听他们的忠言。
一听张述之又要说起开封城的风水来,董汝桂笑着说道:“老张,都说这风水有阴在阳,可这刘茂恩守开封城,完蛋了,和阴阳有什么关系嘛。”
“关系,大得很。”张述之夸张式地说道:“诸位,反正委员长的江山社稷也快完蛋了,刘茂恩那老家伙也咋不着我张某了,我就给你们白话白话这开封城破之事,不仅和女人有关,而且有很大关系。”
张述之眉飞色舞地说着,众人一听又要说起女人来,便一个个伸长了脖子,或坐、或站在小宅院里,认真的听张述之讲,恐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这个,这个,这个……”张述之见大伙一本正经的样子,竟然有些口吃起来,“这个”了好大一会,才说道:“我们还是从守城的这四个家伙说起吧。第一位,便是我们的省主席刘茂恩,他是实际掌握开封兵权的人,此时,他在干什么呢?”
众人一听,有戏了,于是便说道:“干什么嘛。”
张述之笑了起来,说道:“本人所得消息,百分之百准确。这老小子,在开封城找了个女大学生,来了个一树梨花压海棠。可他那个年龄和地位,玩了几天之后,便有些后怕了,于是便找到他的那个警卫营长说,这个女学生是他的一个远房亲戚,就把这个女学生嫁给了他的警卫营长,其实,还归他使用。”
米文和笑了起来,说道:“我也听说过此事,不过,这和开封城破有什么关系嘛,难不成这女学生是个特务?”
张述之摇了摇头,说道:“非也,我们不说他与开封城破有什么关系,只说这开封城破之后,刘茂恩那老小子感觉到无路可逃,于是便和那女学生商议。那女学生也非等闲之辈,便给刘茂恩出了一计,二人这才逃出生天。”
米文和一听,大声骂了起来:“快说,快说,别他娘的那么多废话。”

张述之笑着说道:“老米,说书,说书,废话总比正事多的。好了,咱们言归正传,那女学生当然知道情况万分之紧急,那真是如同麦场里起了火,家里进了狼,小孩子哭着找他娘,新郎倌眼睁睁地看着新媳妇脱下新衣裳,于是便急中生智,心生一计,笑盈盈地对刘茂恩说道,恩公,请您稍等,我去去就来。不多一时,便从街上带了两个壮汉回来,还抬着一副破担架。那女学生便让刘茂恩换上一身破旧衣裳,又在那副破旧的担架上放了一床破烂被子,让刘茂恩躺上,盖得严严实实之后,又找来一条白毛巾,把刘茂恩那老小子的头给包扎了,再泼上些红墨水。这才让两个壮汉抬起刘茂恩,一起往大梁门方向走来,那女子边走边骂,还大声骂着该杀的飞机,怎么就把她爹给炸伤了。于是乎,解放军便把他们放出了城,呵呵,呵呵,委员长钦命的河南省主席,开封城守城大将,在一个小女子的掩护之下,得以自保。你们说,委员长的江山社稷,如何能保全嘛。”
“第二位,第二位是谁?”张绩武也来了劲儿,急切地问着。
“第二位,当然是花花公子刘铁钧了。”张述之笑着说道:“这个家伙,让他守小南门外阵地的,他倒好,把阵地交给了他的副团长,自己到大相国寺的戏园子里,找他相好的睡觉去了。等到开封城破之时,他也不管自己的部队了,便带上自己这个相好的戏子,边走边唱,大摇大摆地出了开封府。”
“没故事性,没故事性,这和委员长的江山社稷关系也不太大吗?”董汝桂是懂戏的,他骂着张述之。

一听董汝桂对自己的说法提出质疑,张述之便有些愤怒地回怼说:“老董,你懂个球,怎么就没有故事性了,你难道忘记了?刘铁钧那小子回到菏泽城后,非要娶了那戏子,把他老丈人曹福林气得几乎吐血,不是发生在我们身边的故事。还有,你知道那女子是唱什么戏出名的吗?老张我告诉你,哭丧的,替人家死了爹娘哭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