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递员送来红玫瑰时，我正在给儿子辅导作业。卡片上潦草的字迹写着"抱歉要加班"，这已经是张明这个月第七次深夜未归。花瓣上凝结的水珠滴在手指上，凉得刺骨。

凌晨两点，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我鬼使神差地点开定位共享，地图上闪烁的光标停在一家快捷酒店。胃部突然绞痛，手指死死扣住手机边缘，指甲在钢化膜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第二天送儿子上学后，我戴着墨镜守在酒店大堂。十点十五分，电梯间走出一对男女。张明西装革履，臂弯里挽着个穿米色套裙的姑娘。那姑娘侧脸在晨光中像朵含苞的栀子花，年轻得能掐出水来。

我跟着他们走到地下车库。黑色奥迪启动的瞬间，我冲出去拍打车窗。后视镜里映出张明惊恐的脸，副驾驶的姑娘慌乱地捂住嘴，胸前的钻石项链折射出冰冷的光。

"周晓你听我解释！"张明伸手要拉我，却被我甩开。我死死盯着那个女孩："林小姐是吗？听说你在银行信贷部工作？你父母知道你当第三者吗？"

女孩突然笑出声来。她从包里掏出张泛黄的汇款单，金额栏填着"5000元"。"周女士，这些年您每个月收到的匿名汇款，都是张先生托我转交的。"她指着汇款人栏的"爱心人士"，"他说您要强，要是知道钱是他给的..."

我的膝盖突然发软。记忆倒带回半年前，确诊抑郁症那天，主治医生看着我的检查报告叹气："长期压抑情绪，缺乏社会支持..."那天回家，我在信箱里发现第一张汇款单。

"张明接济了二十多个贫困生，我是其中一个。"林晚扶住我颤抖的肩膀，"他说您总觉得自己没用，其实您写的育儿日记被印成手册，资助了好几个山区小学。"

地下车库的感应灯突然熄灭。黑暗中，张明的手机屏幕亮起备忘录："带晓晓看心理医生，记得买她最爱吃的栗子蛋糕..."日期停留在我们冷战的第三天。

林晚把一叠文件塞进我手里。最上面是张房屋认购合同，购房人写着我的名字。定金缴纳日期，正是上个月张明说要去外地出差的日子。

"张先生一直在准备给您的惊喜。"林晚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他说等您找到自己想做的事，就陪您开间绘本馆。"她摘下那条钻石项链，"这是我男朋友送的订婚礼物，下周我要回老家当老师了。"

我站在地库通风口，听着排风扇的轰鸣声。手机突然震动，班级群弹出消息：儿子在作文里写"我的妈妈会讲世界上最温暖的故事"。穿堂风卷起汇款单，那些我以为施舍的善意，原来都是爱人笨拙的告白。

那天晚上，张明抱着被子要睡沙发。我把购房合同拍在茶几上："绘本馆我要自己开，你..."话没说完就被他紧紧抱住，西装上沾着栗子蛋糕的甜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