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夕阳西下，我坐在从成都飞来的飞机上，望着窗外的云海发呆。当飞机缓缓降落在西双版纳机场时，我的心情既紧张又期待。呼吸着这片曾经熟悉的空气，我的思绪一下子就回到了51年前。

在那个峥嵘的岁月里，我拥有了一生的挚爱……如今51年过去了，我重返这片熟悉而又陌生的土地，为的就是在有生之年再见他一面。我叫孙霞，今年已经69岁，是成都人。

可命运总是在不经意间让人措手不及，我万万没有想到，这次西双版纳寻找初恋之旅，居然会发现一个隐藏51年的秘密，这个秘密足以改变我的一切。

1969年春天，我和一群有志青年一起，踏上了开往西双版纳的列车，我们怀揣着梦想来到当地插队落户。那时候的我刚满十八岁，还是一个青春美少女。我有着苗条的身材，精致的五官，在同龄人中算是肤白貌美大长腿。

我们一行十几个青年男女坐着火车来到西双版纳县城，到插队的村庄还有十几里山路，是一个青年赶着毛驴车把我们接到村里去的，这个青年叫方建国。

他身材高大，浓眉大眼，笑起来还很腼腆。第一次和他四目相对时，我就怦然心动，看到他耳根泛红，赶紧扭过脸去的样子，我的心跳得更快了。

"啊……快救命啊！"我惊叫一声就从秧田里跑出来。

那是我来到村里的第三天，队长让方建国带着我们这些知青去稻田插秧。我突然感到小腿一阵阵刺痛，弯腰一看，居然有一只大虫子钻进了我的小腿肉里。

从小在成都长大的我哪里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我顿时吓得脸色苍白，浑身打颤，颤抖着手去揪虫子的尾巴，可越揪它就越往里钻。

"咋了？"方建国听见我的叫喊声，赶紧跑到田埂上。

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我的小腿上钻进一个虫子……"

方建国知道男女有别，可在那个时候也顾不了这么多了，他蹲下身子，伸手就使劲拍打我的小腿。十几个巴掌下去，钻进肉里的虫子就被逼了出来，我的小腿也被打红了。

我破涕为笑，"谢谢你！"

方建国腼腆地笑笑说，"没啥，这是蚂蝗，钻进肉里你不要揪，用手一拍就出来了！"

02

从那天开始，我和方建国的关系就近了一步。

他教会我很多劳动技能，有时候还会偷偷地塞给我一个煮鸡蛋。有一次我生病了，方建国把家里唯一的一只老母鸡宰了，炖了一盆子鸡汤给我补身体。

我对方建国很感激，也以自己的方式回馈他。在劳动之余，我教他读书识字，还偷偷地给他织了一件毛衣。

就这样，爱情的种子在我们两个年轻人的心里悄悄萌芽……

我们之间的关系很快在村里传开了，队长找到方建国和我谈话，说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尽快断了对谁都好。

可正处热恋中的我们，眼里只有彼此。

在那个花好月圆的夜晚，方建国把我揽在怀里，柔声说道，"霞子，只要你愿意嫁给我，我就带你走，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好好过日子……"

我含情脉脉地看着他说，"建国，我愿意一辈子和你在一起，无论天涯海角我都会追随着你……"

我们情意绵绵地互诉衷肠，连月亮都不忍心打扰我们，默默地躲进了云层里。星星却不时地从云层里探出头偷看……

正当我们计划着要离开的时候，我接到了返城通知，说是让我回去上大学。这个通知对别人来说也许是天大的喜讯，但对我来说却是痛苦的开始。

我舍不得方建国，可又不想放弃自己的大学梦。正当我痛苦彷徨的时候，方建国找到了我，他说，"霞子，为了你的前途，我希望你回去……要不我会愧疚一辈子的……"

我眼泪汪汪地看着他说，"建国，你放心，我大学毕业就来找你……你一定要等我……"

那天，方建国赶着毛驴车把我送到镇上坐车，我们含泪惜别。我隔着车窗喊道，"建国，我会回来的，等我……"

方建国眼圈发红，脸上却带着微笑，轻轻地向我挥手告别。后来才知道，等班车消失在远方的尘埃里，他再也绷不住，就蹲在架子车旁呜呜地哭了起来。

回到成都之后，我就给方建国写信，几乎每周都会写一封，可都石沉大海。

我心急如焚，几次偷偷地想去找他，都被家人发现追了回来。

因为特殊原因，我的大学没有上成，父母把我安排在一个工厂上班，并给我介绍了一个家境不错的对象——张伟。

我心里只有方建国，再也装不下其他人。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我突然收到一封来自西双版纳的信。

我心情激动地打开信封，可里面根本没有信，只有一张照片，照片上有三个人……我根本不相信这是真的，当我看到照片背面的字时，更是如遭雷击，两腿酥软，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03

照片上是方建国和一个年轻女子，年轻女子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婴儿。他们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我一直相信方建国是那么地爱我，怎么可能会和别人结婚，而且连孩子都有了？

要是照这样推算，我刚刚回到成都，他就结婚了？

不可能……我想起我们在一起的甜蜜时光，不相信方建国会那么绝情，可当我看到照片背面的字时，心中的希望彻底破灭。

"霞子，对不起，你走后我就和邻村的姑娘结婚了，我们已经有了孩子……"

我感到天旋地转，两腿酥软，眼前一黑就晕倒在地。

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妈钱慧已经哭成了泪人，她说，"他都有爱人孩子了，把他忘了吧，以后好好生活……"

我知道一切都不可以重来了，尽管有千般不舍，我也不能去打扰方建国的生活。

经历了漫长痛苦的煎熬之后，我决定开启新的生活，我不怪方建国，而是在心里默默地为他们一家送上祝福。

时光荏苒，51年光阴一闪而过，如今我已经69岁了，我的丈夫张伟在几年前离我而去，现在我孤身一人。每当夜深人静之时，我总会想起那个激情的岁月，心中的那个结始终解不开。

在经历了一番痛苦挣扎之后，我终于鼓起勇气，重返这个阔别已久的地方，寻找我的初恋方建国。

我想在有生之年再见他一面，此生就没有遗憾了。

04

坐在通往西双版纳的客车上，过往的一幕幕就像放电影一样不断在我脑海里闪现。直到售票员提醒我到站了，我的思绪才从51年前拉回到现实。

我拉着一个行李箱出了汽车站，就有一个出租车司机迎了上来，问我要去哪里。

"清泉乡！"我说。

司机热情地把我的行李箱放进后备箱里，又礼貌地为我打开了车门，一路拉着我就朝清泉乡而去。

51年了，我从一个青春美少女变成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清泉乡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村里修了宽阔的水泥道路，道路两边是郁郁葱葱的绿化树木。原来低矮的茅草房早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幢幢二层小洋楼。

我站在村头，心中是感慨万千。时隔51年，如今的方建国还好吗？他还记得我吗？

凭借着当年的记忆，我找到了当年方建国住的地方，可那里根本没有房屋，而是一个供人们休闲的广场。

经过打听，我来到村子后面的一栋楼房前。我既紧张又激动，在大门前驻足良久，才慢慢平复波涛汹涌的心情，抬起手叩响了大门。

"谁呀？"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

我听到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心脏狂跳不止，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是我，孙霞！"我颤抖着声音说道。

过了一会儿，大门缓缓打开，一个花白头发的老汉出现在大门口，一脸震惊地看着我。

尽管我们都变了模样，彼此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是你？"方建国眼圈泛红，难以置信地说道。

我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是我，我来看你了……"

面对曾经的挚爱，我哽咽得说不下去。

方建国把我让进屋里，并给我倒了一杯热茶，"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我心里一阵酸楚，有很多话要对他说，可此时却不知从何说起。

就在这时，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蹦蹦跳跳地跑进屋里，"爷爷，我回来了！"

小男孩一进屋就看到了我，看到家里有陌生人，他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走到方建国跟前，低声说，"爷爷，她是谁？"

与此同时，我也打量着面前的小男孩，他的眉眼和方建国很像，尤其是那一双乌黑发亮的大眼睛，与51年前的方建国是一模一样。

方建国没有回答小男孩的话，而是对他说道，"爷爷有客人，你自己出去玩吧！"

小男孩看看我，就乖乖地出去了。

我看着孩子的背影，又想到了51年前的那张照片，照片上的小婴儿就是方建国的儿子，那么这个小男孩就是他的孙子了？

"你孙子？挺可爱的！"我说道。

方建国神情微顿，"不，是我们的孙子……"

我一下子就愣住了，这怎么可能？

"建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方建国眼角上扬，那微微上挑的弧度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故事。

"那个孩子……是我们的……"

我的心一阵绞痛，隐约意识到，一个惊天的秘密将要浮出水面，颠覆我的认知，改变我的一切。

05

方建国含泪讲述了当年的一切。

我走后，他想给我写信，可又怕影响我学习，所以一直没有动笔。

他盼望收到我的信，可又害怕收到信，在矛盾心理的纠缠下，他并没有收到我的信，就好像我从来就没有出现在他生命里一样，从此杳无音信。

方建国意识到，他和我已经没有可能了，但他一时半会走不出来，整日沉浸在痛苦的回忆之中。

他的父母心疼他，就给他介绍了一个对象，可就在这时，清泉乡来了一个陌生人，还抱着一个刚刚出生的小婴儿。

那人说，小婴儿的亲生父亲就是方建国，母亲是我——孙霞。他把婴儿交给方建国，让他把我忘了……因为我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如意郎君，要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方建国抱住小婴儿心如刀割，他无法想象我是顶着多大的压力生下了我们的孩子。

为了让我死心，为了让我过上幸福的生活，方建国就找一个熟人帮忙，拍下了那张照片……

方建国为了儿子终身未娶……他把儿子方明培养成才，如今方明也有了两子一女，一家人都在广州做生意。

方明和儿媳想把他接去一起生活，可他舍不了这里的一草一木。儿子为他修建了两层楼房，吃喝穿戴都安排得妥妥的。

方明怕他孤单，小孙子方乐放暑假就送了回来，让他享受含饴弄孙的天伦之乐……

听着方建国的讲述，我早已是痛哭失声。

06

当年我离开西双版纳回到成都不久，就发现自己怀孕了。

我顶住压力生下了孩子，可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妈钱慧告诉我孩子已经……

我连孩子的面都没有见，听到噩耗我心如刀割。孩子的夭折对我的打击很大，我觉得自己对不住方建国。

出院之后，父母就给我介绍了张伟，他的家境很好，可我根本不同意。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收到了那张一家三口的照片。

我彻底绝望了，于是就答应了那门亲事……

事到如今，我才恍然大悟！可怜天下父母心，我没有理由责怪自己的父母，只是无法原谅自己。

当年我要是不离开，后面的事就不会发生。

"建国，是我对不起你……"我泣不成声。

方建国也泣不成声，拿出纸巾给我擦泪，"霞子，这不怪你，不怪任何人……"

就在这时，方乐的声音再次响起，"爷爷，我爸爸回来了！"

我和方建国听到声音，赶紧就去擦眼泪。眼泪还没有擦干，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就拉着一个密码箱走进了院子。

当他看到我的时候也愣住了。

我知道他早就在照片上见过年轻时的我，虽然如今老了，但眉眼之间的气质没有变。

我看着眼前的中年男人，又一次泪目，"孩子，是我对不起你父亲，对不起你……"

方建国拉着我的手说，"霞子，你不要这样说……"

他又看着中年男子说，"方明，这就是你的母亲！"

方明其实早就猜到了照片上女人的身份，只是父亲没说，他也没有问，因为他不想让父亲想起伤心事。

"妈！"方明叫了一声。

时隔51年，母子第一次相见，也是悲喜交加，我们忍不住抱头痛哭。

07

落日的余晖宛如一幅绚丽多彩的画卷，那橙红、金黄与淡紫交织的色彩，如梦如幻，在天边缓缓展开。

我和方建国，这一对头发花白的老人，手牵手走在夕阳的余晖下。我们的步伐缓慢而坚定，每一步都仿佛承载着岁月的沉淀和深情的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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