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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人说,女人若是坚强,整个世界都会在她面前匍匐;若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再聪明女人也会变成白痴。此话可谓是跟裴红霞量身定置的一般。这也是知道裴红霞故事的人,无不对她表现出五味杂存并在的原因。既感佩又惋惜。现在,我就把裴红霞讲给你听,料想你听完之后,也会一样。
辉煌与“爱情”并肩而来七年前,裴红霞经过几年的打拼,迎来了她事业的辉煌时期。她的福泉山庄已由一栋破旧营房发展成了一个功能较为齐全和具有一定的品牌知名度的旅游服务宾馆,而且她手头也有了百多万元的存款,刚过而立之年的她便成了陆海村响当当的首富。裴红霞从心底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十年前,她带着离婚的痛楚从老家宁波跑到陆海村来闯世界。那时她的所有财富是放在贴身口袋里的300块钱和从痛苦中激发出来的斗志,是一个人见人怜的人。
她离婚的条件也不一般,所有的财产都归了他,她仅要了自己刚满周岁的孩子。为摆脱痛苦的阴影,她把孩子托养在自己母亲那里,开始离乡背井闯天下,并把自己的名字也由裴君玉改成裴红霞,决心从头干起,就像早晨那红艳艳的朝霞一样。
刚来陆海村的时候,她并不是开宾馆,也没有实力开宾馆,而是干的成本最小和最不起眼的蔬菜小贩的活计。
陆海村的蔬菜小贩多于牛毛,而只有她取得了惊人的业绩。她仅干了三年零四个月,便成了陆海村蔬菜市场名符其实的龙头老大,垄断了陆海村三分之一的市场份额,口袋里的钱也由3000惊人地涨到了30万。有了这笔钱之后,她才转行干现在的行当的。
她当时的这一举动着实让人大惑不解。因为当时陆海村的旅游业还十分冷清,也没有如今这般豪华气派的福泉山庄。福泉山庄的前身是当地海军某部的一栋没有名字的破旧营房。
当她以三年内给部队造一栋新营房,另加每年8万元的租金把这栋营房以为期14年的租赁合同承揽下来时,怎不使当地人大吃一惊,替她捏一把汗?
裴红霞料定陆海村的旅游将会兴起。因为,这里的旅游资源丰富,事兼山海之胜。陆海村这个村名就是取自王勃的《滕王阁序》中的“各倾陆海云尔而得名。而且,寺庙林立,加上国家正在造跨海大桥。路一通,人自然就会多。
事情发展跟她所料的一样,在国家的政策支持和舆论引导下,陆海村的旅游业很快便火爆起来,加上福泉山庄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和良好的信誉,福泉山庄就跟它的名字一样吉利,天天旅客爆满,日进斗金。不出三年,裴红霞便给部队造起了一栋价值160余万元的营房,余下来还有11年多的经营权,而她只有88万的租金任务了。事实上她手里的存款已经是这笔款项的3倍了。这时的裴红霞不仅再次使陆海村的人刮目相看,而且,她的名字也远扬很多地方了。
踌躇满志的裴红霞益发精神抖擞,风姿绰约。
自然有不少人跟她牵红线,介绍的不是社会名流,就是政府要员。可裴红霞偏偏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男人,这个男人便是她视为恩人的过去的邻居贺启源。
贺启源只是一般职工,比裴红霞大二岁,其貌不扬,说话还结结巴巴,而且还是有妇之夫。唯一的优点是乐于助人,心很细。在裴红霞那三年不幸的婚姻里,给过裴红霞很多无微不至的帮助。特别叫裴红霞难忘的是在她临产的时候也是贺启源把她送进的医院,给了她们母子再世人生,而她自己的丈夫却没有从牌桌上回来。
也许是感恩心理的异变;也许是彼此了解作祟。总之,就这么一个人,竟使裴红霞爱得死心塌地。
贺启源是七年前从宁波调入陆海村工作的。报到的当天,他就来看她,久别家乡的裴红霞溢满了见到亲人的喜悦。尽管贺启源已经吃过了晚饭,但裴红霞还是坚持要单独宴请他。
几年不见,他太吃惊她的变化并被她的气质风华深深吸引。摇曳幽幽的烛光下,他着迷般地聆听着她的每句话;她则体验到了商海中不曾有过的温暖和放松。
酒罢辞归时,他红着脸结结巴巴地对她说:“我…我…是今天…晚饭前…来报到的,匆匆…吃完饭…便…便…来了你这里,连自己的床…床…铺…都…还…没有…铺好呢。”
她心里涌起一阵阵激动。
反正单位也没多少事,从那天起,贺启源便天天都到裴红霞这里来帮忙。有了一个真心实意帮自己的人,裴红霞顿感自己轻松了不少。她心里虽然十分感激,却又有点过意不去。
他则吃力地对她说:“红霞,你…太…太…累了,能减轻…你肩上的…一些担子,我乐…乐…意这么做,就像以前一样。”
她急忙把头转了过去,觉得有股热泪在眼眶里打圈圈,她感到这个世界上贺启源是真正关心和体贴自己的人。
感情发展很快,要是哪天不见,俩个人心里便会有种失魂落魄的感觉。
那天,当贺启源把一个写着“永远的红霞,生日快乐!”生日蛋糕放在裴红霞的办公桌上时,忙碌的裴红霞才猛然想起今天是自己的生日,也是七年来第一次有人跟自己做生日,而这人却又是贺启源。裴红霞两眼一热,泪水便像开了闸门的洪水“哗啦”一下狂涌而出。那是委屈的泪,那是幸福的泪。这一夜,贺启源没有回单位,他使她第一次体味到了做女人的幸福。
为了情人啥事都办不含糊感情一旦逾越了应有的界线就很难收回。贺启源毕竟是有妻室的人,两家搭邻居的时候,妻子荒妹与裴红霞还友谊深厚。事后,俩个人虽然多次深感愧疚,但又无法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去,他们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过起了难舍难分的“夫妻”生活。
贺启源愈来愈感到裴红霞要有一个了解她的丈夫来关心爱护,他想跟妻子离婚。可回家一看荒妹那贤淑得无可挑剔的身影和自己可爱的孩子,编好的种种理由就像肥皂泡一样破灭了。裴红霞倒不在乎什么名份,她认为自己已是一个孩子都九岁了的单身女人,有贺启源的爱就行了。
贺启源夫妻俩都是工薪族,收入不多,双方的家庭条件又都不好,弟妹四人都没有工作,整天晃晃荡荡过日子。对此,贺启源一脸愁容。裴红霞便把贺启源和荒妹的弟妹四人全部安排在自己的门下,担任福泉山庄的重要职务,并且给了很高的工资。
裴红霞一心想着为贺启源做点什么,报答贺启源对她的恩爱。贺启源喜欢钓鱼,裴红霞一甩手便跟他买了一根2000多块的鱼杆,从头到脚,裴红霞全部用名牌对他进行包装。
凭着女人的直觉,荒妹察觉到了丈夫跟裴红霞的关系。她顾不上路途的遥远,义愤填膺地跑到福泉山庄。可话还没有说完,两家的弟妹便都一齐站到了裴红霞一边。老实巴交的荒妹顿觉凄凉无助,只得打断牙齿往肚里吞,埋怨自己命苦。
看到过去好得像姐妹一样的荒妹可怜的模样,一种深深的负罪感使裴红霞抬不起头来。之后,裴红霞作了些试图放弃贺启源的努力,也不知贺启源有什么魔法,竟使裴红霞对他欲罢不能。
当裴红霞得知贺启源夫妇还没有房子的时候,便毫不吝啬地以贺启源的名义在宁波购买了一套160万元的洋房,让荒妹母子住进了新居。这样她才觉得心里好受些。
荒妹当然知道这房子的由来,迫于现实的无奈,再也没了脾气,从此相安无事。至此,裴红霞与贺启源的关系更加如胶似漆了。
贺启源知道裴红霞的钱也来得不容易,看到裴红霞为自己付出了如此之多,整天绞尽脑汁想帮裴红霞尽快赚回来。
贺启源经过一番思考,便积极动员裴红霞再揽几家像福泉山庄这样的酒店赚大钱。裴红霞已经完全浸泡在情海之中,无心细想,又以40万和15万不等的年租金承包了部队的两栋破旧营房。
事后,裴红霞才感到自己精力有限。刚巧自己的姐夫因为单位不景气,也想来陆海村淘金。于是,她便把地理位置较偏僻的一栋转让给了姐夫。她本来想把另一栋也转让给别人,但考虑到贺启源的面子,还是硬着头皮揽了下来,并给它取了一个祈祷之意很浓的名字:海防宾馆。
铸成大错只为锻炼情人的能力裴红霞一心想着贺启源将来能有主持一方天地的能力,贺启源也只想露一手。这样,宾馆的重要事务便基本上是贺启源管。可到年底一算帐,两家宾馆的收入还没有福泉山庄原先那么多。但裴红霞也没有往心里去,就算先为贺启源交点学费,她认为这也值。
裴红霞跟贺启源的关系不久便传开了。贺启源倒没什么,甚至还因跟裴红霞的关系提高了自己的社会地位。而裴红霞在人们心目之中的形象却打了一个大大的折扣。一向合作很好的旅行社突然纷纷以种种借口提出解约,寻找新的合作伙伴,一下便走了不少。福泉山庄的客流量瞬刻少了四成。
裴红霞很生气,但又无处发火。这时,又不断有员工向她反映贺启源夫妇的几个弟妹串通“宰”客,肥自己的腰包。尽管以前就有类似的反映,但她没有当成一回事。她本来就十分讨厌背后说人坏话,她甚至认为这些人是嫉妒心作怪。而这次,她不免对这弟妹四人有点懊恼,便把四人拆开,分一半到海防宾馆,但仍然都担任重要职务。
四个人当然知道老板对自己有了看法,便迁怒于下面的员工,利用手中的权力进行疯狂地报复。下面的员工见说也没有用,还惹来了一身的麻烦,从此便再也不敢向老板说什么了。宾馆的管理开始混乱。
生意越来越不景气。这时,各地商家投资新建的十几家宾馆已经陆陆续续竣工营业,裴红霞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生存压力。贺启源又心生一计,动员裴红霞增加宾馆的投入,增强竞争能力。
于是,190万元很快便投了进去,福泉山庄新开了多功能舞厅,海防宾馆有了相当气派的门面。
钱是投进去了,可生意仍不见有多少好转,裴红霞着急起来。为了弄清原因,贺启源特地到陆海村所有的宾馆走了一圈,回来之后给裴红霞的意见是自家的宾馆仍然档次不够,需要全面重新装修。
经过初步预算,需要再投入250万元。裴红霞银行里已经只剩140万,还有110万不够数。款项迅速到位成了当务之急。通过软磨硬泡,终于在银行得到了50万元贷款。余下还有60万,裴红霞只好向朋友借。
这些年在商海里摸爬滚打,裴红霞结识了很多朋友,其中不乏有钱之辈。平时大家都谈得来,可借钱的时候话却不怎么好说。裴红霞只得一咬牙,以2分的年息借得60万元到位。
豪爽的裴红霞并不为这110万元的负债担忧,她有自己的想法。她把宾馆的装修和管理交给贺启源,进一步锻炼他;她自己则走出去,请进来,集中精力组织客源。
事实上,她这招又比别人棋高一着。至今陆海村的旅游服务单位都还在沿用她的这一做法保生意。她想趁宾馆装修这段时间找好客源,抢占先机,到时钱不怕赚不回来。于是,家里的一摊子便由贺启源打点,裴红霞自己则一心一意在外面组织客源。
裴红霞万万没有料到,在贺启源的手上,这装修工程一铺开,竞二年又八个月还不能完工。好不容易把底楼装修完毕,二楼工程刚展开,忽然装在底楼地板下的管道又坏了,宾馆无法运转。这管道在地板下面,是一个看不见的东西,只得把地板撬开一处处找。这一撬,刚装修好的东西便全部报了废。又好不容易把底楼重新弄好,正在弄第二楼,可二楼尚未完工,底楼由于施工匆忙,干燥不够,刚装修不久的东西又全部发霉腐烂了。装修过程中类似这样的问题不断产生。就这样反反复复折腾,预算一次又一次地被打破,直到突破400万元时还留一条大尾巴。弄得裴红霞焦头烂额,原先的计划彻底地泡了汤。
如此情况下,生意更是断不得,否则更没钱收拾装修这一摊子事。裴红霞拚命在外面求人,旅行社被她一个个地拉了过来。然而,宾馆里经常敲敲打打搞装修,旅客休息不好,于是,拉过来的旅行社又一个个地相继离去。但在裴红霞的努力下,仍然不断有新的合作伙伴,甚至一些过去对她作风问题存有看法的老伙计也被她的精神所感动,重新跟她搭起了友好的桥梁。这样,尽管宾馆在装修,却仍然奇迹般地保证了一定的客流量。然而,帐上赚到的钱却大大低于她的预料。
裴红霞也知道,她不在家的时候,宾馆的管理大权旁落到了贺启源夫妇的几个弟妹手上了,但她已经分身乏术。她唯愿贺启源赶快把工程搞完,自己稳住客源要紧。她想,不久一切都会好起来。
可是,贺启源偏偏就是不争气。装修工程在他手上,就像一只烫手的山芋。贺启源猴急得要命,左弄右弄却越弄越糟。他知道裴红霞已经陷入了困境,可他又一点办法也没有。
所有的钱全部塞进了宾馆的装修上,工程还是一个烂摊子。箭在弦上,又不得不发。她只得一面继续组织客源,一面不断高息借钱。到期的借款又没钱还,还得好话一大堆地请人家宽恕。但宽恕是有条件的,于是,只得再次息上滚息,负债迅速像吹气球一样膨胀起来。光利息一项一年就达83万之多。
无可奈何花落去时悔已迟宾馆终于可以正常营业了!裴红霞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她想快马加鞭,把帐还清。然而,人算不如天算,疫情来了,宾馆陷入无客状态,收入为零,还要开销。债主们已经等不急了。毕竟钱已经借出去三年了,可手上还只有裴红霞的一张借条。而这时,银行的贷款期限也拖得不能再拖了。现在,大家都知道裴红霞已经正常营业了,每天进帐都不少,便迫不期待地找上门来。裴红霞只得好心说服,为这事,唾沫都说干,总算稳定了债主们的情绪。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部队的租金这一年来还没有拿到一分。于是,便停了宾馆的水和电。部队也有迫不得己的理由。几个回合下来,旅客投诉之声不断,宾馆的信誉一落千丈。所有的旅行社都离她而去。没有了客源,这便是旅游服务行业的灭顶之灾。
此事很快便传到了各路债主的耳朵里。他们对自己的钱能否收回万分紧张起来。来宾馆要钱的各路人马踏破了门槛。裴红霞就是长了八张嘴也没用了。有的要搬东西,有的要拆房子。无奈之下,裴红霞只得外出躲债避避风头,家里交给贺启源来应付几天。
贺启源哪里见过这种阵势,本来就结巴的他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了。没等裴红霞回来,便吓得躲到宁波老家去了,从此以后再也没有来过陆海村。四个弟妹也赶紧溜得无影无踪,他们都发了财,回家当起了各自的小老板。这时,裴红霞才感到情人的肩膀是靠不住的。
要不到钱的债主们一怒之下,便联名以诈骗罪把裴红霞告上了法庭。鉴于金额巨大,于是,昔日名震一方的裴红霞便成了“阶下囚”,被公安机关立案收审。呆在冷冰冰的禁闭室里,裴红霞身心憔悴,心灰意冷了,垂着头,就像一个得了夜游症的病人,亦真亦幻,有气无力。
裴红霞不久就无罪释放了,但伴随她的官司却是没完没了,到现在还没有完结,鉴于篇幅所限,不作详细叙述。
(特别说明:本故事并非纯属虚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