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救太子身受重伤,被皇上赐婚给他做妃。
成婚七年,他曾温柔似水,我以为觅得良人,
可惜敌不过白月光一封千里鸿书,
“原来雪儿是被你陷害,才会被送去边疆和亲?”
从此太子对我冷若冰霜,整日放浪形骸。
后来慕容雪从塞外归来。
他欣喜若狂,要给她举办接风宴,
还要我大着肚子,穿着轻薄纱衣跳剑舞助兴,
慕容雪故意把酒水撒在我脚下,
我摔在地上,下身血流不止,脚筋被剑刃割断。
萧承煜抿了一口清酒,看都不看我一眼,
“继续跳啊,这点小伤,死不了人的!”
可我脚筋被剑刃割断,连走一步都难。
这才准许我退下就医,可惜太迟,我早产死胎。
于是我长跪御书房,只求皇帝赐我和离。
……
1
小婵寻到我时,血迹拖了一路,衣裙被鲜血浸透,腹中痛如刀绞。
她哭着扶我回寝殿,我脚筋断裂,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小婵要去寻太医,却被慕容雪的丫鬟拦住,
“主子说了,粗野出身的虫豸,根本不配看太医。”
“太子让我告诉你们,今天特地为小姐接风,不得有外人打扰。”
我蜷缩在床榻上,血水浸湿了被褥,腹中胎动越来越微弱。
窗外花园,两人卿卿我我,蜜里调油,
“承煜,你还记得我们在御花园的约定吗?”
萧承煜带着几分醉意,
“怎会忘,我日日盼着你回来。”
“雪儿,你可知,我多想你。”
一墙之隔,他们亲吻、偷欢,
一下下剜着我的心。
孩子似乎知道自己不受期待,再无胎动。
我强撑意识,点了几个穴位止血。
“小婵,扶我进宫。”
我拖着残躯,一步一步向御书房挪去。
跪在房外,额头抵在冰冷的地砖上,
到底失血过多,我浑身冻得发抖,
侍卫如实禀告,皇帝见到我时,眼中怒火燃烧。
“这个逆子!”
“他竟还对慕容家的女儿念念不忘?”
我咬着牙,强忍腹中剧痛,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皇上看到我身后的鲜血,面露不忍。
“朕当年想着你护驾有功,让你跟着萧承煜,还把慕容雪嫁到了边疆,没想到,这么多年,他还是执迷不悟!”
“那慕容雪多年无所出,被嫌弃了,朕看边疆安稳了,才允许她回来,没想到刚回来,就开始胡闹!”
我仍是垂着头,声声泣血,
“皇上,您这些年谋划多时。”
“慕容家已不具威胁,我脚筋已断,无法再为皇家效力。”
“求皇上恩准和离,放我一条生路。”
即便点了穴位,血仍是止不住,从裙下蔓延开来,汇成一片暗红。
“皇上……污了您的房子,对……不住。”
倒下时,我听见皇上叫了太医。
我醒来时,太医正在门外向皇上回报,
“回禀皇上,太子妃伤了胎气,刚刚已早产生下死胎,是个……皇子。”
“唉,若是当时能及时送医,小皇子没准还能保住……”
“再加上脚筋尽断,柳家这一脉的绝学,算是断了。”
我伸手摸了摸小腹,泪水夺眶而出,明明几个时辰前,他还在肚子里动来动去。
皇上痛失孙儿,心中愤恨难耐,下令太子进宫。
没多久,小太监哆哆嗦嗦回来了,
“启禀皇上,太子殿下和慕容姑娘还未出寝宫……他为王妃备了小轿,让她回去做羹汤。”
“殿下还说,练武之人,皮糙肉厚,一点小伤而已,要太子妃不要装模作样。”
皇上听了也是惊诧:
“为了慕容家的丫头,连朕都不放在眼里!真是猖狂!”
小太监赶忙跪下,
“皇上息怒,殿下不是冲您,是冲太子妃啊……”
“太子还说,要废黜太子妃,十日后,迎娶慕容姑娘。”
皇上把手中的茶杯摔了个粉碎。
“这个逆子,简直是不把朕和江山放在眼里,他难道就看不懂慕容家的企图?”
他再回头看我时,我已经再次跪倒在地,
皇上无奈地叹了口气,
“罢了,过几日,我会派人将和离书送去,这些年,算是朕对不起你们柳家。”
“量他慕容家现在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你走吧!”
“该说的,不该说的,你可都懂?”
我赶忙叩首:“我自然不会让您和慕容家产生嫌隙,您还在等待时机。”
皇上点了点头,
“不错,那逆子,还不如你这个暗卫懂得筹谋。”
“罢了,你先回去修养吧。”
我再次磕头跪谢恩赐,七年,我终于熬过来了。
2
我们柳家腿脚功夫是一绝,世世代代守卫皇族,
八年前,萧承煜刚被册封太子,便在猎场遭人暗算,
我身为第五代御前暗卫,挺身而出,险些以命换命。
后来皇上查出,正是握有兵权的慕容一家动的手。
本来,慕容雪要自导自演,增加筹码,可惜被我抢了先。
皇上震怒,但又不能打草惊蛇,
便寻了个借口,将慕容雪升格为公主,再嫁到边疆和亲。
而我,刚巧与她有七分像,因“护驾有功”被赐婚给萧承煜。
一是希望断了慕容雪的念想,二是我可以继续护卫他。
萧承煜初见我时,愣了一下,他不知我的真实身份,只当我是个普通江湖女子,
我只会舞刀弄剑,不懂贵家女子礼节,
他没有嫌弃我,把我环在胸前,教我读书吟诗。
迎娶我那天,漫天桃花飞舞,
他说,是因为我舍命救他那天,就在桃林。
萧承煜知我不爱琴棋书画,便带我坐在屋顶喝酒赏月,
弯弓比试谁能射下飘落的枫叶,
我们策马奔腾,然后在马背上亲吻。
萧承煜会捧着我的脸,满脸柔情,
那些日子,我真的以为就是永恒。
中秋赏月时,下人送来边疆上供的礼盒,
他脸色突然变了,茶杯碎片划破我的额头,鲜血染红视野。
他怒火中烧,把我丢进了池塘,
萧瑟的秋风中,我在殿前,一跪就是一晚上。
“你冒领雪儿的恩情,害她被嫁到那苦寒之地!”
“柳如飞,你可以啊!把父皇都骗了!”
我才知道,是慕容雪,偷偷把信藏在了礼盒中,
从那天起,他对我再无一点温情。
萧承煜日日流连在温香软玉,醉生梦死。
身边莺莺燕燕,每一个,都像极了他深爱的雪儿。
而我这个赝品,成了使唤丫头,被赶到柴房住不说,
还要白天洗手作羹汤,晚上伺候他们欢好。
寒屋破院,也无所谓,我早已不做他想,
一场幻梦罢了,完成任务,抽身离开就是,
可惜那天,萧承煜酒醉,又一次认错了人。
得知我有了身孕,他竟又把我接回了寝宫,
他看我的眼神中,再次有了色彩,
办完政务,他会拿着启蒙书,对着孩子念故事,
孩子第一次胎动时,他主动伸手触碰了我。
这是我苦等多年后,他第一次示好。
可惜,没多久,慕容雪就回来了。
……
我被抬回府中修养,除了小婵,没人关心我的死活。
小婵熬了一晚上,把汤药递给我,
“小姐,您趁热喝,补补身子。”
萧承煜立在门口,眼神冷漠,
慕容雪走来,捏着鼻子讥笑,
“瞧你半死不活的样子,做给谁看?以为有人会心疼你?”
萧承煜一把夺过药碗,重重摔在地上。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去宫里哭哭啼啼,就为了引起父皇怜悯?”
慕容雪挽着萧承煜的臂膀,
“承煜,你还说她出身乡野,是个单纯的女子,快瞧瞧吧,看她多会演。”
“我一直听说,江湖上的女人水性杨花惯了,”
“那孩子,不会是个野种吧?”
我抬头看着这个曾经深爱的男人。
萧承煜冷笑,从怀里掏出一瓶药汁。
“雪儿说的对,你肚子里的,根本就是个野种,眼见着谎话要败露了,趁机装小产,让父皇可怜你。”
“既然孩子你不想要,我就帮你打了他。”
他掐住我的下巴,强行把打胎药倒进我的嘴里。
苦涩入喉,胃里翻江倒海。
本就亏空的身体,被猛药刺激,黑血瞬间从身下涌出,腹部再次绞痛,
我咬紧牙关,浑身颤抖,
慕容雪在一旁笑得花枝乱颤。
我努力支起身子,敞开外袍,把空瘪的肚子给他看,
“孩子已经没了,你又何必再杀他一次。”
“那孩子是不是你的,你心里清楚。”
他眼里闪过惊慌,想了想,嘴角又露出冷笑,
“哼,不就是留在宫里了么?可惜你煞费苦心,也留不住我。”
他拂袖而去,“滚回柴房去,这里是给太子妃准备的宫殿,你不配。”
慕容雪转头得意地看着我,
“你这种低贱货色,还妄想一步登天?我呸!”
她招来几个婆子,推搡着我下了床。
“你啊,还是住狗窝去,那里更适合你。”
我被扔到府里养狗的院子里,
婆子们故意踢在我断裂的脚筋和血流不止的小腹上,
还好猎犬都被关在笼子里,我才不用担心被它们的獠牙撕碎。
夜里下起了雨,
我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鲜血和泥泞混在一起。
柳如飞,再坚持一下,和离书马上就要来了。
3
在狗窝住下的第三日,
下人端来的狗食上,多加了个鸡腿。
说是慕容雪被小狗钻火圈的表演逗得开心,萧承煜专门下令奖励给狗的。
我看了看碗里的干饼,心如刀绞,
我还在期待什么?我竟然如此天真?
狗做了个小把戏,都能得到奖赏!我舍命救他,他都忘了?
不,他怎么会忘了我?
“柳如飞,这把剪刀是不是你的?”
萧承煜手里提着一件衣裙,上面被胡乱剪破了几个口子。
是了,慕容雪的裙子坏了,即便他没有证据,也要怪在我的头上,
明明这三天,我连院子都没出,
但萧承煜是不管的,他认定我是罪人,那便是吧。
后来两人定了终身,萧承煜得偿所愿,千金买笑,
恨不得月亮也摘下来,送给她,更别提奇珍异宝。
而当年,只要他亲手编一个花环,就把我的心收买了。
我终于明白,我对他来说,不过是个新鲜的玩物,
得他欢心了,便亲一亲,抱一抱,
看着厌弃了,便丢在一边,死了,活了都不关心。
孩子比我更早看透了萧承煜,提前走了。
只有我,傻子一样,期待他回心转意。
第十日,我终于拿到了和离书,
今日他们大婚,喜宴已经结束,
我瘸着腿,一身脏污,
下人们看我的目光有怜悯,也有嘲讽。
两人正坐在殿中喝交杯酒,看到我,他脸上笑意凝固。
“太子殿下,这是圣上御赐的和离书,从今往后, 你我再无瓜葛。”
萧承煜从我手中抢过,眼神一扫,眸色骤变。
“这又是你想出来的新招数?”
他冷笑着,指尖用力,和离书被撕得粉碎。
慕容雪一身大红礼服,掩嘴轻笑,
“柳如飞,你可知伪造圣旨,该当何罪?”
萧承煜一步步逼近,
“欺君之罪,当诛九族。”
“你真以为耍这种小心思,就能回到过去?”
“你做梦,你陷害雪儿,冒领恩情,桩桩件件,我不会忘!”
他掐住我的脖颈,力道之大,几乎捏碎我的骨头。
我被狠狠掼向地上的火盆。
脸颊撞上滚烫的铜边,
皮肤被火焰舔舐,剧痛钻心。
火光映在他冰冷的眼底,只有恨意。
我想起当年救他时,我失血过多,冷得发抖,他生起篝火,将我拥在怀里取暖。
那时的火是温暖的,他是温柔的,和眼前的他,判若两人。
脸颊被灼烧,皮肤发出焦煳味,
我咬紧牙关,疼得快要昏死,也一声不吭,
他猛地松开手,“你为什么不喊疼?”
他冲我怒吼,“你就这么喜欢逞强?”
慕容雪娇笑着缠上他的腰身。
“承煜,跟这种贱骨头费什么话。”
他回头恨恨地看我,随即横抱起她,走向内殿,不一会,里面传出旖旎之声。
我跪在地上,拾起碎片,拼在一起,放在他的桌前。
宫外,一顶小轿已经等了多时。
回头望,那里有我的青春,有我的爱恋,有我失去的孩子。
但从今往后,只有我自己。
柳如飞,你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