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春色三分,一分付流水,二分凝枝头。当桃李褪尽胭脂色,木绣球便以素白之姿,将暮春的残章续写成圆满。
千百朵小花攒聚成团,如雪压枝,似玉生烟,不争艳而自清,不喧哗而自重。这草木的静默,原是光阴最深的告白。

团栾之意,东方美学的具象
木绣球花,生来便是圆满的隐喻。数十枚素瓣相拥成球,恰似《诗经》中“投我以木桃”的古老情谊,又似元宵灯会上高悬的绣毬,暗藏人间对团圆的永恒渴慕。
唐宋时,木绣球被唤作“绣毬”,《广群芳谱》载其“百花成朵”,文人以“一蒂千花白玉团”赞其清雅,寺僧则借满树皎洁参悟“空即是色”的禅机。

江南庭院里,它总与粉墙黛瓦相映。苏州留园的雕窗外,木绣球斜探一枝,将春光裁作水墨小品。
花开时如雪覆枝,花谢时仍守素白,这至始至终的纯粹,恰似东方美学中“绚烂至极归于平淡”的至高境界。

时光渐染,生命的修行
木绣球的美,藏在颜色更迭的褶皱里。初绽时青白交织,如未拆的蚕茧;盛放时皎洁胜雪,似佛前供奉的玉盏;凋零前晕染鹅黄,宛若经卷边缘的旧笺。
明代谢榛称其为白玉团,以“高枝带雨压雕栏,一蒂千花白玉团”写其风骨,今人却更爱它日日不同的禅意——原来草木荣枯,亦是向死而生的修行。

每年,绣球花都会如约而至,在花开花落间,木绣球如同一条贯穿时间的线,见证着人生的起伏与转变。
岁月的无常,最终在它的枝头找到了回声,它提醒我们,无论多少风雨,都会以另一种方式迎来圆满。

永恒之白,文明的注脚
它从唐宋的“绣毬”,至明清庭院中“玉堂春深”的意象。木绣球花的美学在延续。古人以花喻圆满,今人借其抗污耐旱的特性,令其在都市里亭亭如盖。
深秋时,它的叶会染作灿金,与银杏共舞一曲告别。待寒冬褪尽,新绿又悄然萌发,如同文明长河里永不熄灭的灯盏。
无论科技如何进步,无论生活怎样繁忙,木绣球依旧在岁月里生长,在烟雾和尘土中保持那份“清白”的自持,正如我们生活中那些朴素而永恒的价值,始终守护着文明的根基。

暮春的风掠过枝头,木绣球轻轻抖落一身雪。孩童追逐纷飞的花瓣,老者捡拾一枚藏入诗集,感慨“垂丝别得一风光”。
原来最深的圆满,不在永开不败,而在岁岁枯荣间,始终以清白之心,映照人间值得。
“且将新雪烹茶,共饮这场不散的春宴。”在这份不变的春光里,愿我们找到温润与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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