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为了还债,将我嫁给村主任的瘸腿儿子吕尧。
可她不知道的是,吕尧名下十四套房。
婚后,我直接脱离地狱,开启崭新人生。
但吸血鬼奶奶又找上门来,希望让堂妹顶替我。
不然就让我出一千万抚养费。
我笑了,「要抚养费?咱们得先算算账。」
1、
我嫁给吕尧那天,天空飘起小雪。
坐在堂屋里的我,一身大红色粗布红裙,双手冻得通红。
没人关心我饿不饿冷不冷,他们都只在意吕家给的六万块彩礼。
父母早年意外去世,奶奶才勉强接下我这个拖油瓶。
她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死丫头,我这口饭喂猪都比喂你强!」
现在,好不容易逮着机会,能把我「卖」了拿笔小钱。
为了逼我出嫁,奶奶联合堂妹任思雯,已经提前将我从景城骗回来,关了四天四夜。
期间,每天只扔给我一碗变味的冷饭,一碗白菜汤,让我不至于饿死。
「我的好姐姐,怎么哭丧着脸?今天可是你的大喜日子啊!」
刺耳的声音一响,是任思雯走了进来。
「这可是村主任的儿子,奶奶精挑细选才为你求来的姻缘。你可别不知好歹!」
我没心思搭理她,实在饿着,啃了几口苹果。
任思雯气恼,直接用高跟鞋踹走了我手里的苹果。
「我跟你说话呢,哑巴了?」
我不咸不淡地抬头,瞥她一眼,「是你在说话?我以为是哪儿的大黄狗在叫。」
「你!」
「好了,闹什么!」
奶奶拄着拐杖从门外走进来,轻轻拍了拍气急的任思雯,又瞪向我。
「任安宁,今天日子特殊,我不跟你计较,下次你再欺负雯雯,我撕烂你的嘴!」
是了,从小到大,只要我和任思雯同在一起,开朗嘴甜的她总是更得长辈喜欢。
大家说她面相有福气,将来可以兴旺家族。
而我,一脸苦相,则会给人带来厄运。
这也成为我年少饱受折磨的一个原因。
任思雯一哭,我准保遭殃,被掐手掐脸都是家常便饭。
堂弟任思逸摔着绊着,我更是要被关进柴房,一天不准出来。
这次,大伯因为做火锅生意亏本十几万,差点连奶奶的棺材本都掏空。
欠下村主任吕叔叔家十万块,就直接把我推出去嫁人抵债。
吕叔叔家有个独子吕尧,人长得不错。
但就是双腿半残,常年瘫在床上,时不时出去收些废品谋生。
听说一年医药费都要欠下好几万。
说白了,我嫁过去就是要照顾这位一辈子的全职保姆。
2、
外面有人喊起来,「好了,新郎家来接亲了,走吧!」
奶奶用手狠狠揪了我胳膊肉一把,「站起来,背打直点!」
迎亲队伍一路往前,把我弄到了吕家。
刷着白墙的平房空地外,入席喝酒的人已经醉醺醺。
没有婚庆,没有敬酒,没有双方父母的祝福。
我被蒙上红盖头,直接送进了婚房。
说实话,这可能也不叫婚房。
四周都凉飕飕的,可能是在灌风,白炽灯照亮我不停发抖的双脚。
视野里先出现一根木制花纹拐杖。
我慢慢抬头,看见一张白皙清秀的脸,浓密的长睫下,眼波温润柔和。
我试探着开口:「吕尧?」
「别这么惊讶,咱们又不是第一次见。」
男人拄着拐杖,一跛一跛坐到床沿,歪头对我浅笑。
我咽了下口水,不自觉往右边挪动了一下。
算起来,除了我新婚丈夫这个身份,吕尧还做了我一个学期的高中同桌。
那是五年前的事了。
当时,他的脚就是跛着的。
老师把他安排到我身边,希望我能帮助新同学尽快适应环境。
我帮助是帮助了,但也因为一些事情,和他结下了孽缘。
我甚至不小心将他推进过垃圾桶。
因此,在得知奶奶他们合谋要将我嫁给吕家抵债时,我除了抗拒,还有点害怕。
「你好像想起了什么?」
吕尧凑近,戏谑笑容扩大,「怎么,害怕我报当年被你推进垃圾桶的仇?」
我嗓子眼一紧,假笑着应付道:「我知道,你绝不是那种人的。」
「嗯,我不是。」
他听到这句话,心情却奇怪的变好,浓密睫毛往上一翻。
「我会等今晚过了再找你算账。」
我:「……」
说完,他把拐杖支在一边,双手提着自己的裤腿,整个人使劲挪到了床上。
我看得有点揪心,想上去搭把手,却被他直接避开。
四目相对,都觉得有些尴尬。
我想了想,认真解释:「你应该知道吧,我奶奶这是包办婚姻。她硬生生锁了我几天几夜,才把我弄到你们家。」
「但我想了下,只要能脱离我奶奶他们,在哪里都是新的开始。」
吕尧温声开口,「嗯,我明白。」
我胆子大了点,叹口气,继续说。
「所以,希望我们能和平相处。只要你不为难我,我会一直照顾你。」
「你的腿,咱们一起努力,应该也能治得好。」
「巧了,我也是这样想。」
这句话,这人竟然是带着笑意说的。
他已经把脑袋四四方方摆在枕头上了。
折腾了一天,实在累人,我抱着自己的随身包躺到床尾去了。
睡意朦胧时,我感觉有双微凉的手轻抚过我的额头。
似乎还有谁替我捏了捏被角。
就像,以前妈妈还在时对我做的那样,温柔得让人想哭。
3、
吕尧第二天就去城里看中医了,据说要去两天。
我在家闲得没事,看起了几本音乐教材。
第三天,一觉醒来时,吕尧放大的俊脸出现在我眼前。
吓得我惊呼起来,又被他捂住了嘴。
几秒钟后,他站直身体,轻咳一声:「起来吧,今天,我们得回你奶奶家一趟。」
哎,怎么把这事忘了。新娘出嫁是要回门的,接受自家家人的祝愿。
家人?想到这个词,我几乎嗤笑出声。
我一点也不愿意再回那个狼虎窝。
奶奶,堂弟堂妹,大伯,可从来没把我当成个人。
我换了身衣服来到客厅,发现餐桌上摆满了各类早餐。
认真看了一眼,有红豆豆浆,紫薯饼,煎饺,都是我很喜欢的几样食物。
「吃完,我们就出发。」
吕尧抄起衣袖,随手替我拉开一张椅子。
我坐下来,动了动手腕才发现,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块银色女式手表。
我看向正在喝粥的吕尧,摇摇手,「你送我的吗?」
他语气淡淡,「不然?还能是鬼吗?」顿了顿,他又补充一句:「新婚礼物。」
说出来可能有些丢人,这是自从疼我的爸妈去世后,十几年来,第一次有人送我手表。
以前读书时,任思雯和我同个年级,总是造谣我得过脏病,身上还有跳蚤,会传染。
几句话就断了我交朋友的途径。
半晌,我对吕尧低声道:「谢谢,挺好看的。」
接着,又嘴比脑子快地嘀咕了一句:「我上次在街上两元店也想淘这样一块表来着。」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赶紧看脸色找补,「不对,应该是十元店,做工还挺精致。」
对面的吕尧没开口,嘴角微微抽搐。
走到奶奶家时,堂弟任思逸咬着根香蕉出现在门口。
「我亲爱的堂姐回来了啊?」
「来,回门第一天,先对着任家祖宗磕个头吧。」
他语气中的蛮横让我皱了皱眉。
「快点的啊!」说着,任思逸吹了声口哨,「我就在这里监督你,不磕头就别想进门。」
没看见奶奶和大伯,听见动静的任思雯倒是从另一边卧室走出来了。
见到我勾唇一笑,满眼打趣,然后直接对着我身后的吕尧开口,「姐夫,早上好啊!」
吕尧似乎没应答。
我瞥了眼任思逸,「你还不起来?大清早的蹲在地上,要给我行大礼吗?」
「行礼也不是不行,但你穿得跟个花孔雀似的,咱家祖宗见了心里不顺。」
任思逸一时没话反驳,气得咬牙。
吕尧走上前来,手腕碰了碰我的手背,「这话说得,还挺入耳。」
任思雯不解地眯起眼睛,看着我们的互动。
「姐夫,昨天奶奶还和我说呢,我这个堂姐啊,长得不行,好吃懒做,小偷小摸的毛病一大堆。」
「现在看你们经过昨晚感情还行,我也就放心——」
「不劳你费心。」
吕尧打断她的话,右手拄拐,左手往下牵住了我的手腕。
「我和你姐姐感情很好。」
「哼,」任思逸吐了口口水,满脸横笑,「我看是昨晚睡出来的床上情吧!」
「小逸!」
披着睡衣走出来的奶奶轻喝一声止住他,又虚浮地一笑。
「来,小吕,安宁啊,进来坐。」
我扶稳吕尧的手肘往屋里走,正要跨过门槛时,蹲坐在地的任思逸一脚横过来,将我绊倒。
连带着吕尧也站不稳,跌在我身旁。
任思雯踩着高跟鞋站到我们面前,笑声清脆,拿出手机拍照。
任思逸则是狂笑起来,「这才顺眼嘛!任安宁你也磕到了膝盖,你们两个瘸子凑一对!」
他话音刚落,却被站立起身的吕尧甩了一巴掌。
任思雯顿时笑不出来了,奶奶则是惊呼:「你干什么!敢打我孙子!」
吕尧没有动怒的表情,嘴角甚至还含着点点笑意。
却在任思逸没反应过来时,直接拧过他的双手,狠狠推搡在地上。
动作利落干净,哪里像个半残疾人?
任思逸在地上抱着手腕哀嚎,奶奶扑过来检查他孙子伤势。
吕尧有些脱力,拉住我的衣袖,我完全是下意识反应半抱住他。
我们俩走到门外,吕尧回过身去,声音清清泠泠的。
「周奶奶,既然你态度这么明显,我也不装了。」
「今天我们上过门了,你们不欢迎,今后哪天你八抬大轿请我家宁宁,她也不会来了!」
说完,没管屋里祖孙三人精彩纷呈的表情,拉着我就走。
4、
自从上次在奶奶家闹了个大不愉快后,我和吕尧已经有几天没说话了。
他可能也是没想到,我的所谓家人能凉薄至此吧。
中午,我又在捣鼓乐谱时,吕尧拄着拐推门而入。
最近我一直有陪他去做针灸医疗的,虽然没什么多余交流。
「那个,你回来了。」
我搓了搓小手,「今天中午我做的番茄牛腩焖饭,一起吃吧。」
「嗯,挺好。」吕尧笑笑,从我膝盖上拿走几本书。
「又看音乐教材又看金融书?」
本以为他下句话就该是「你看得懂吗?」但不是。
「这个版本的字迹有点模糊,到时候我给你重新带一本。」
我笑着应下了。
最近在忙着自学,吕家马上要到城里务工,我也得想办法谋生才对。
谁知,前两天吕尧突然塞给我两张银行卡,说是让我「随便买点好吃好喝的。」
我拿着卡去查,吓了一大跳。两张卡余额加起来,将近两百万。
这年头,收废品的都这么挣钱吗?
我犹豫着准备把卡还回去,吕尧却是大咧咧坐下,「我爸说了,结婚后钱就得交给老婆管,有问题?」
我咽了咽口水,又把手伸回来。
而今天一大早,吕尧又在吃饭时交给了我十几个红本本。
翻开一看,我手抖得厉害,汤洒了一桌子。
那是整整十四本房产证啊!
我哆嗦着问,「你真的是,收废品的吗?」
然后,我这新婚老公悠悠开口:「我是收废品的,没错。不过在临市顺便开了两家环保公司,爷爷辈留下来的产业。」
整整两天我没睡好,只觉得恍惚。
直到被吕尧拉着往外走,还是不太敢相信,幸福降临得这么快。
他笑出声,往我右手上又套了一个翡翠绿的镯子。
「行了,傻乐两天该回魂了!」
村里今天有人结婚,我那奶奶一家也来了。
任思雯见了我就要挑点事。
「姐,姐夫,你们两个腿伤这么快就好了?」
我瞥她一眼,「你那混账弟弟脑子好了吗?」气得她腮帮子一抽。
往前一看,奶奶正拉着一个穿粉色长裙的女孩,大力「推销」着孙子任思逸。
那女孩我认识,是我以前的高中同学,叫萱萱,父母做木材生意有些家底,定居在城里。
孝顺,懂事,勤劳肯干,疼女朋友,奶奶周老太把任思逸夸到了天上去。
我心里冷笑,「疼女朋友?」
亏她说得出口!上次任思逸可是因为打游戏,差点把他前女友手腕扭骨折。
「这两位是?」萱萱父母看向我和吕尧,问了一句。
任思逸傲慢叉腰,眼里写满仇视。「哦,我堂姐,堂姐夫。一对跛脚,天生一对嘛!」
气氛短暂地尴尬了一瞬,吕尧揽着我轻轻一笑,看向任思逸。
「看来上次我下手太轻,你的脸不疼了。」
听到这话,顿觉那天羞辱的任思逸冲着上来要动手,被旁边人拉住了。
我也扯着吕尧往后退,离这疯狗远点。
争执间,萱萱妈妈惊呼一声,拉过我的手腕,「啊呀,这个手镯!老公你来看,这不是我们在拍卖会上见的那个吗?二十多万的古董啊!」
「什么!怎么可能!」任思雯闻言,脸色猛地一变,像听了什么鬼故事。
我也一愣,下意识看向身边的吕尧。
任思逸更是向我这边淬了一口,「我呸!不可能!他俩就是收废品的垃圾人!」
奶奶也连忙附和道:「就是,你们肯定认错了。这死丫头就是条贱命,哪能见过什么古董啊!」
萱萱妈不乐意了,「我和我老公专门收藏了好几年古玩,绝对不会认错!」
说着,还翻出了手机上的照片,「这是我在拍卖会上拍的,古董手镯,和你家孙女戴的这只一模一样!」
奶奶的脸色不淡定了,纠结又贪婪地看向我的手腕。
任思雯则是紧紧盯住吕尧。
我对萱萱妈妈笑笑,「不好意思啊,阿姨。你想必也听说了,村里周老太只认任思雯一个孙女的!」
「出嫁那天周老太就说了,她养我这条狗十几年,之后,我死在外面都与任家无关。」
周老太混浊的眼神布满阴翳,对我破口大骂起来。
萱萱父母满脸厌恶,赶紧把自家女儿拉走。
周老太又止住骂声,「萱萱爸妈,你们这是?」
「不好意思,我们家萱萱和你家孙子不合适!我们怕她嫁过来被欺负死!」
萱萱父母走后,周老太的眼神恨不得吃了我。
「死丫头,你就这么恶毒,见不得你弟弟好?」
我摇头,「我没有弟弟。」
任思逸抄起袖子,暴怒起来。
「奶奶!你自己看,这就是你养了十几年的狗,之前还会摇摇尾巴,现在——」
他粗鲁的话音中止在吕尧利落的出手中。
被一手拧住整只胳膊的任思逸,面色涨红,在所有人面前连连求饶。
觉得憋屈,又愤怒咆哮:「吕尧,你不是男人,每次都搞偷袭是吧,老子下次弄死你!」
吕尧一身白衬衫,语气里带着不容忽视的认真。
「这是我第二次出手教训你,对我家安宁放尊重点。」
「不然,你爸之前欠我们家的钱,就给我立刻还回来!」
5、
婚宴开始后,我和吕尧特意坐在离任思逸他们最远的一桌。
耳朵终于消停了,我看向右手的手镯,清凉的触感紧紧贴合在皮肤。
要是在几天前,有人说我戴的这是个古董镯子,我肯定当她故意捉弄我玩儿。
但现在,得知了吕家的真实家境,我不能不相信了。
「为什么送我这么贵的东西啊?」
吕尧夹了一筷子菜,放进我的碗里。
「这个问题有点耳熟啊。」
他无奈叹气,「我不是早就回答过了,送自己老婆东西,我还得费尽心思找个借口?」
我被他话里的特殊称呼烫了一下。又低下头去,斟酌着小声开口:「可是,咱们不是还有过节吗?」
「我高中时那次,为了赶上去城里看表演的班车,直接把你给挤到了村口大垃圾桶里——」
我越说越心虚,不太敢看他的表情。
吕尧的声音则是明显愉快,「嗯,记得挺清楚,我很欣慰啊。」
半晌,这桌上的宾客都吃完走人了,他拇指抚过我的手腕。
「你不觉得,咱们这婚结得很不错,虽然开头不顺遂,但是,我一直期待着过程和结果。」
「安宁,你没有那么神经大条,就该看出来,我对你无关婚姻,只是出于本心。」
这番话信息量有些大,我认真琢磨了好久,抬眼看向他。
「可我们这几年都没怎么见过面,除了高中。总不能,你那时候就对我,那什么吧。」
语气完全不自主地磕磕绊绊,我都不明白自己想表达什么了。
吕尧拉着我手腕的力度加大,「就是你想的那样。」
我还想继续问些什么,任思雯走了过来,正坐在我们对面。
「姐姐,姐夫。」
没人开口应她,她也不尴尬,自顾自继续说。
「之前村里人都说,姐夫家里就是收废品的,看来是他们眼拙了。我刚才还听吕叔叔说,你们过段时间要搬去城里住?是租房还是?」
明白了,这是赤裸裸来打听家底了。
吕尧不开口,偏头满眼笑意看向我。
「任思雯,你是以为人人都跟你那弟弟一样,是个蠢货?」
「就算村里消息有误,吕家非你所想,你又要如何?」
「据我所知,你最近不是搭上了一个城里的富二代吗?那恩爱照秀得,都快把人看吐了。」
难得一次,任思雯没有气恼地反驳我,或是动手。
按照以前,我只要一句话不合她的意,她就会仗着人多势众,拿热水泼我脸,甚至放一大把图钉在我床上。
有好几次,我的背上流着血,吃饭时手臂都抬不起来。
任思雯对我的多年欺辱,是有恃无恐的。
任思逸看见了,会帮着她姐更兴奋地给我来上两脚。
大伯看见了,只会当没看见,把门锁上。
奶奶知情,却只会骂我,「你个贱骨头,又在欺负妹妹,活该!」
整整十二年,我每一天都像在荒原求生。
吕尧揽着我起身,对任思雯丢下一句「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我们准备回家,周老太却不干了,从后面死死拽住我的手,拼命往下扒镯子。
「你让思逸的相亲告吹了,就想这么走了?把镯子留下来!」
「老人家,看来我上次说的话你没听进去。」
吕尧一把将我护在身后,「不要为难安宁,以及,你家儿子还欠下我们家的四万块,两天之内就还吧!」
「凭什么!」周老太咬着牙,嘶喊起来:「我都把这个丫头嫁给你家了,那些账早就一笔勾销了!」
吕尧冷笑,「看来您没搞清状况。」
「你儿子欠我们家整整十万,除去我娶安宁抹掉的那六万,还有四万。」
「字据为证,白纸黑字!你们敢赖账,当初吕伯父答应抵押的这老宅子,可就不归你们了!」
「胡说八道!」周老太气得捂住胸口,慌乱喊着,「思雯小逸,快,我的降压药——」
6、
回家后,我稳定思绪,打开笔记本电脑学习网上课程,做笔记。
仿佛,让自己的大脑忙碌起来,我就可以忽略今天那三个人的丑恶嘴脸。
但是,有一种隐痛感,总是迟钝地切割着皮肉,让我难以静心。
吕尧一步步慢慢走进来,把热橙汁放进我的手里。
干净好闻的木质松香气息向我整个身体拢近。
「安宁,今天下午你应该还想问,我高中时怎么注意到你的?」
我耸肩看向他,点点头。
他轻笑着,把我整个上半身抱得严严实实。
「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在我们做同桌之前,你在你家里的处境我就知道。」
「我在冬天,看到过你被任思逸任思雯推到池塘里,当时,你浑身发抖,还在流鼻血。」
「但是,你看向我的眼神里,没有丝毫露怯。你只是从书包里拿出校服穿好,仰着头继续往前走。」
「擦肩而过时顺便还提醒了我一句,小心前面那滩水渍,别滑倒了。」
「我就知道,你是个在泥泞里拼命向前的女孩,你比谁都坚强,都有力量。」
他后面又陆陆续续说了很多,都是一些我都记不太清的小事。
但是,那些并不厉害的经历从他嘴里说出来,我不再是被折辱的那一个,而是,有能量的女斗士。
「谢谢你今天说的,吕尧。」
「你说得对,我是爸妈捧在手心的宝贝,不该为了那几个烂人丢掉快乐和力量。」
「所以我想好了,去城里之后,我要继续去学音乐,作曲写歌,学写作!」
「之前被奶奶他们压榨,我把所有时间都拿来挣钱,放弃了很多生命里的小确幸。」
吕尧用额头与我相抵,「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也有能力支持!」
一周后,我们收拾东西去了临市,住进了江边高档公寓区的20楼。
这只是吕尧名下众多房产的其中之一。
「我们今年就住这里,离你上课那所院校比较近,我也好接送你。」
我笑起来,「就五分钟的路程,你还送我?」
「应该是我送你吧,吕叔跟我说了,他又给你预约了几个医生看腿,到时候你不许躲,我要陪你去的!」
「吕叔?」
吕尧露出个坏笑凑过来,「还没改口?想要改口费?」
我反应过来,「好,是咱爸,行了吧。」
远离阴霾的日子,总是过得平静而充实。
我和吕尧每天轮流起床做早餐,然后手牵手出门。
我在认真地跟着老师学作词作曲,希望成为一个合格的音乐人。
这期间,我上手还挺快,已经拿下了好几笔稿费。
更高兴的是,吕尧的腿经过中西医共同治疗,明显有了好转。
天气晴朗时,他完全不用再拄拐,我们十指相扣去江边散步,用面包屑喂天鹅。
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迈进,如果,没有遇见任思雯的话。
7、
这周,为了庆祝我又写出一首不错的歌,吕尧拉着我进了一家有名的中餐馆。
吃到一半,我却在邻座看见了任思雯。
她一身白色超短裙,正和一个精瘦的红发男生接吻。
大庭广众之下,那男生动作越来越放肆,动静大得都把桌上水杯打碎好几个。
旁边服务员无奈出声,提醒他们注意一下,红发男生直接炸毛骂了回去。
任思雯这才注意到我,歪了歪红唇,对我眨眼,眼里写着得意。
但几分钟后,我在洗手间里冷眼看着她吐得死去活来。
她大力往我身上甩水,「看什么,你怎么还不滚!」
「看你会不会吐死在这。」
任思雯强撑着站直身体,小腿肚微微发抖。
「看见了吧,我男朋友,富二代,家里卖豪车的,对我特别大方,不比你嫁的那个跛子强?」
我一个用力将她推在门框上,「你再敢说他一个字!」
她神色愤愤,「怎么,你们还有感情了?」
「不关你事,只是,你撒谎未免太拙劣了。」
我双手插进衣服口袋,继续说:「你那个男友,小林总是吧?他要真对你大方,也不至于让你顶着寒风,走半个小时的路来餐厅吧?」
「很巧,上次我和吕尧来这里,刚好也看见这位小林总开着宝马车,带着一个比你年轻比你美还比你有气质的女生来庆生呢。」
这句话正戳中她的痛脚,任思雯摇摇晃晃要扑过来打我。
我直接推门而出。刚坐下来,我顿了一下,发觉手提包里少了一样东西。
吕尧凑过来,「怎么了?」
「没事,我再去趟卫生间。」
任思雯还蹲在角落,神色怔忡,不知在想什么。
我直接开口,「手镯,还给我。」
「你什么意思!有毛病啊!」
「刚才我洗完手拿纸巾,手提包拉链开着就放在旁边。出门后,里面的绿色镯子却不在了。」
「前后就几分钟时间,期间我只和你说过话。」
任思雯推开我大步往前走,「滚开!」
我拉住她,「我不说第三次,东西还给我。」
我们俩争执的动静引来了好些人。
冲过来的吕尧第一时间护住我的头,以免被墙壁撞到。
「安宁!没事儿?」
「我没事。」
我拉拉他的手,严肃地看向任思雯,「这里有监控,卫生间门口也能照到。」
她咬唇,低了低头。
下一刻,她那男友小林总冲过来,狠狠推搡了她几下,翡翠色的镯子从她衣服口袋掉出来。
吕尧捡起,淡淡开口,「小姨子这就没意思了,你喜欢手镯就跟你姐说,我们回废品站里看看有没有适合你的。」
「你这直接顺走,不知道的,以为你是惯犯呢?」
任思雯死死盯着我,红了眼眶。
倒是旁边那小林总,看了看我们,又看向任思雯。
或许是自觉丢了面子,粗暴地拽住任思雯的胳膊往饭店外面走。
8、
任思雯跌跌撞撞被拖行,我蹙眉看向她麻木的眼神。
吕尧揽住我的后背,轻轻拍了拍。
我讷讷开口:「应该是家里出了事,不然,她不会蠢成这样。」
果不其然,撞见任思雯后没几天,半夜里,奶奶周老太突然就找上了门。
一进门,就拧紧我的手臂往外拖。「安宁,奶奶终于找到你了!」
「快跟我走,你弟弟出事了啊!」
我看向站在门口挑眉的任思雯,不用猜,就知道是她查到了我们现在的住址。
吕尧最近到南方城市出差办事去了,我得先跟她们周旋。
「我们早就没关系了,这句话要我说几遍!」
周老太脸色一横,「你个挨刀子的!我是你奶奶,没有我你早就死在路边了!」
「现在倒好,你嫁了人进了城,过上了好日子,就敢一脚把我们踹开!我告诉你,除非我死,不然你想都别想!」
任思雯走进来,举着手机直戳我的脸录像。
「堂姐,做人不能这么狠心,这可是奶奶啊。」
我冷眼看着她们,默默拨了个电话出去。
「说吧,你们想干什么?」
「干什么?」周老太满眼贪婪地看着屋里精致的装饰,「你说干什么,讨要彩礼啊!」
「丫头,你老实跟我说,吕家到底有多少钱?这房子是租的还是买下来的?」
我皱眉,「无可奉告。」
看我的态度如此冷淡,周老太搓了搓手,扯住我的衣袖。
「安宁啊,实话告诉你,思逸最近进城找工作出了点事,被人打得满身是血躺在医院呢!」
「奶奶想明白了,这吕家既然有点钱,我们就不能放过这棵摇钱树!你脑子太蠢弄不到钱,得让你妹妹思雯住过来!她好点子多!」
我气笑了,「任思雯住过来干什么,给我当保姆吗?她也配?」
「任安宁,你拽个什么劲儿!」
任思雯气得脸色涨红,抄起杯子扔向我。
周老太神色也冷了下来,直接一屁股坐在客厅中央。
「你要不服气,我还有个办法。」
「让思雯嫁到吕家来,你呢,就说是她的远房亲戚,过来照看一下!这样大家面子上都过得去!」
「傻丫头,反正那个吕尧对你也不上心,难不成你要在这陪吃陪睡?」
听着这番颠覆三观的话,我的血液几乎要倒流了。
「周老太,大清早亡了!告诉你,我和吕尧是正经领过证的夫妻!」
「你要是有多余的钱,不妨去看看脑子。」
「你个死丫头,敢这么对我说话!」
「奶奶别气。」任思雯拉住周老太,一脸认真地提议。
「堂姐不同意也行,让她一次性支付您一千万养老费,咱们就不来纠缠了,这样不是很好吗?」
「对,雯雯说得对!」
「堂姐,这已经是我们最大的忍让了,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啊。」
我不屑地挑眉,对上任思雯的眼神。「哼,我看你们是穷疯了吧。」
大门打开,我招招手,四个身强力壮的黑衣保镖及时进屋,把周老太和任思雯制住。
任思雯惊恐大喊,「任安宁你疯了!」
「疯的是你们!要养老费是吧?咱们先来算算账。」
我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厚厚的白色账本,「这里面,是我从17岁开始每个月给周老太的转账记录。」
「六年里,没人给我一分学费生活费,一切是我自己承担。周老太每次装病要钱都是找我,我前前后后给她打了十几万块!」
「白纸黑字写着,你们以为录个像撒个泼就能威胁到我?」
对面两人的脸色一时间比锅底还黑。
我看向四个保镖,「把她们拖出去,今后不准跨入我家大门半步!」
9、
吕尧是在第二天凌晨回来的。
彼时,我紧紧缩在卧室床上,身体微微发抖。
他擦擦我额角的汗,「安宁,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昨晚从监控看到任思雯来闹事,我担心得不行,给你打电话你也没接通。」
我对他一笑,「放心,我没让自己吃亏。」
他凑近,认真摸了摸我的侧脸,看我确实没有异样才松一口气。
「我奶奶他们,应该是知道你家境不一般了,来要钱。她还说,让任思雯住过来才对。」
吕尧嗤笑一声,「老太太可能是疯了。」
「任思逸那边我也查清楚了,他是打肿脸充胖子,在酒吧被人揍到医院的。」
「听说断了一只手,还毁了容,后续起码得准备好五十万治疗费了。」
我没出声,只是觉得,像任思逸这样不可一世作威作福的人,栽跟头是早晚的事。
手机又响起铃声,是周老太打来的。我挂断,紧接着任思雯又打来。
吕尧给我披上外套,「走,咱们去一趟医院。」
我看向他的腿,「你开玩笑吧,去医院干什么?」
「去把话说清楚。」
任思逸病房门口,周老太和任思雯正呆坐在座位上。
一看见我们俩手牵手走近,身后还跟着几个保镖,周老太愤怒不已。
「姓吕的,你竟然敢骗婚!我要告你!」
吕尧眉间带着严肃,「周老太太,我从一开始就说过,我只要任安宁。何来骗婚一说?」
周老太急红了脸,「可是,你明明不是收废品的,你明明——」
「好了,你不用费尽心机再去打听什么。我和安宁,名下的确有区区十几套房,两家公司,仅此而已。」
「一个要求,你们不要再来丢人现眼,不然,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休想!」周老太满脸皱纹,眼中写满阴沉。
「当时区区六万块彩礼就打发了我们,你赏叫花子呢?不给我两千万,这辈子你都别想——」
「要钱?」我打断她的疯言疯语,「您以什么身份?」
说着,我从包里掏出一张白纸。
「周老太,看清楚了!这是我出嫁那天,你让任思雯亲手写下的,与我任安宁断绝关系的证明!签字画押都有。」
「从那天起,我们就是陌生人了。」
说完,我和吕尧转身离去。
走廊里,几个成年人和我们擦身而过,朝病房走去。
紧接着,尖利愤怒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姓任的,说好今天先赔给我们十万,钱呢!」
「你们欺人太甚,我弟弟还躺在病房昏迷不醒——」
「那关我们什么事,你那混账弟弟先动手把我儿子打伤的,他活该!不给钱,咱们就法院见!」
我和吕尧对视一眼,都摇摇头。
10、
几天后,我和吕尧一起搬去了城西,住进一栋白墙平房。
周老太,任思雯开始渐渐远离我们的生活。
听村里一个大姐姐说,她们为了筹钱,已经被逼疯了。
因为大伯借钱不还失信在先,现在没人再轻易伸出援手。
周老太撒泼打赖,好不容易求爹爹告奶奶,才借到了一万块。
但这对于任思逸的后续治疗费用,不过杯水车薪。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就到过年了。
吕叔提前回了乡下,请了几个厨艺高超的师傅摆宴,庆祝村里得了「示范新农村」称号。
我陪着吕尧继续做完腿部针灸治疗,这才开车回了乡下。
不过小半年时间,情况就变得大不相同了。
当初我和吕尧结婚,村里人人不看好,断言我们怕是连自己都养不活,要啃老一辈子。
如今,得知我们在临市过得不错,有车有房,人人都笑容满面迎上来问东问西。
当晚,我和吕尧都留在村里帮忙布置。
有不少同龄人以及村里长辈过来敬他的酒,祝我们俩「百年好合」「财源滚滚」。
我听得想笑,这种祝福在我们结婚时都没听到几句。
吕尧好脾气笑着,一一谢过,还替我挡了好几杯酒。
看他眼眶周围染上一圈红,我扶着他回了会议室的一间小屋休息,又出来继续帮忙。
晚上十一点多,一辆旧三轮车开进村里。
车上下来的人,正是奶奶周老太,以及断了手的任思逸。
一老一少倚靠着往前走,显得有些滑稽。
任思逸见我站在一边,目眦欲裂,嘴里尽是脏话。
周老太眼睛一转,拉住他。「走,咱们去找你姐!」
我看着他们俩往吕尧所在的小卧室走去。
「你们去这里面干什么?」
周老太神色恨恨,咬牙切齿,「我告诉你死丫头,你以为躲起来我就拿你没办法了?」
「现在,你滚进去看看,吕尧就正和雯雯睡在一起呢,全村人都能瞧见!我看你还能觍着脸不让位!」
疯狂至极的话语,犹如冰凿,锤击着我的耳畔。
我没想到,她竟然还没放弃这个想法。
为了达成目的,甚至不惜牺牲任思雯的名声。
那间木质板门被任思逸踢开,床上两人相拥而眠。
外面围着的一群人,都停下手中动作看过来,神色各异。
任思雯光着手臂坐起来,对我得意一笑。
我不解地看着她,「你在得意个什么劲儿?看看你旁边的人吧。」
「大家都围在这干什么?有什么热闹?」
吕尧清冽中带着一丝玩味的声音,在众人身后响起。
他走过来从后轻轻半抱住我。
任思雯瞳孔震颤,满是震惊地看着我们。
周老太更是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捂着心口。
「任思雯,做人贵在有底线,可惜你没有。」
我厌恶地看着她,「就因为那个小林总把你抛弃了,你就转眼想攀上自己姐夫?」
「可惜,你如意算盘打错了。」
「吕尧在看见你往这间屋子放微型摄像头时,便将计就计了。」
任思雯脸色煞白,旁边和她躺睡在一起的男人慢慢抬起头。
正是村里无父无母的一个砌墙工,姓路。
「可恶!」任思雯嘶声尖叫:「他,是你们安排的?你们要害我!」
我摇头,「不要污蔑人。」
「我们没你这么恶毒,这间屋本来就是小路他在住。」
旁观的村里人终于明白了事情经过。
任思雯想和吕尧「共处一室」,逼迫我们给钱就范,谁知反被将了一军。
「天哪,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呢!」
「平时看着人模人样的,连脸皮都不要了!」
在一声声唾弃里,任思雯抱头嘶吼起来。
11、
经此一事后,任思雯在村里的名声是彻底坏了。走到哪都有人对她指指点点。
任思逸当晚觉得气不过,提着一把水果刀冲到吕家,想要发疯泄愤。
在吕尧跑过来想护住我之前,我借力打力,将任思逸的水果刀踢飞,再一脚把他踩在门槛上。
任思逸成天拿着钱挥霍妄为,当然不知道,这段时间,我已经跟教练学会了散打。
我精准踩住他的脊背,就像过去十几年他对我施暴那般。
「小崽子,现在的我,已经不会任你拿捏了!」
「自己看看,你这一推就倒的柔弱劲儿,是身体被掏空了吧?」
「对了,还告诉你一件事,你奶奶的棺材本钱,都被任思雯拿走了。」
「怎么办呢,你现在,连买补品的钱都没有了吧!」
任思逸匍匐在地上,艰难嘶吼:「任安宁,我跟你没完!」
「无药可救!」吕尧皱着眉走过来,把我拉进怀中,拨了报警电话。
几天后,我和吕尧回了临市。
他的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们准备去散散心。
他提前订了两张地点在普罗旺斯的机票。
那个薰衣草连绵不绝地盛放,犹如油画世界的城市,是我高中时最向往的地方。
出发那天,吕尧破天荒发了个朋友圈,配文:「度蜜月,启程!」
在夕阳下,我们并肩靠坐,看着缤纷的花朵点缀整条长河。
而我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来自以前的同学,萱萱。
电话里,她诚恳地说,当初幸亏我和吕尧出现,自己才没被任思逸花言巧语欺骗了。
「对了,安宁你还不知道吧,任思雯最近日子苦着呢!」
「她以前给人当小三,最近被人家老婆盯上了,各种威胁,被堵得连家都不敢回!」
「周老太太也是,知道自己的私房钱被任思雯花掉了,气得不行,住进医院了!可惜啊,儿子不回来,孙子成天泡吧,没人管她!」
沉默良久,我看向平静清澈的河面,「嗯,我知道了。谢谢你。」
吕尧像以前一样,抚上我的背,有节奏地轻拍安慰。
他忽然扬起声调,「安宁,你看,彩虹出来了!」
我循声望去,天空一道朦胧的七色彩虹正浮现,弯弯的挂起,远远看去,仿佛从河畔跨到桥头。
「是啊,彩虹都出来了!」
人生的美景还有那么多,我要大跨步往前去寻,去看。
撑过阴霾与雨雾,耀眼的彩虹,也一定会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