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209年(秦二世元年)九月,陈胜的部将周文率军来到函谷关下,有战车千乘,军力三十多万。不过大多数是为躲避战火、不至饿死的老弱病残和妇孺,真正能称为战士的,约有六七万人。
函谷关本有两千多人马,但大部分随三川太守李由去守荥阳,小部分去了洛阳,几乎是一座空城。周文连克新安、渑池,轻取函谷关,可载入史册。
【关中阻击战】
周文军攻克函谷关后,关中八百里平川,几乎是无险可守。周文军沿渭水南岸的大道急速西进,连克宁秦、郑县,在骊山脚下的戏水遭遇秦军精锐。
周文军士气爆棚,西望咸阳,大有一举灭亡大秦帝国之气概。
周文站在望车上,发现对岸严阵以待的秦军,与颍川郡和三川郡的秦军截然不同,战车、骑兵、弩兵、步兵方阵错落,大阵套小阵,阵中有阵,攻守兼备,滴水不漏,周文想起王翦那支战无不胜的秦军。
戏水之战,毫无悬念,秦军大破张楚军。周文虽有所准备,仍低估了秦军,直到退至函谷关以东,他才知道对方的主将是少府章邯。
函谷关上,章邯望着败退的楚军,平心静气,指顾从容,他知道残酷的较量刚拉开帷幕。
【出函谷关】
十一月,上将军少府章邯,率部将章平、司马枿、赵贲、保,护军都尉董翳,都尉姚卬、周类、苏驵等,点齐兵马,出函谷关,如猛虎下山、蛟龙出海,目标是灭张楚国、魏国、赵国、燕国、齐国。(韩国未复国)
章邯五万北军剩四万八千,又从上郡调来一万五千,这六万三千北军是精锐。统领这一万五千北军南下的是部将司马枿,是王离的心腹。关中、北地、陇西等戎卒七万,地方正卒一万,更卒两万,计十万,这是秦国传统区域的兵力,也就是老秦人。汉中、巴郡、蜀郡正卒一万,更卒两万,计三万。骊山数十万囚徒中挑选三万身强力壮者。章邯兵力达到二十二万三千,按战斗力排序,北军六万三千,戎卒七万,地方正卒两万,地方更卒四万,囚徒三万。
除此之外,秦二世、赵高并不放心章邯,拜赵贲为将军,以内史保为副将,率军四万做监军,不受章邯节制。这四万人两万是关中的正卒,两万是更卒。赵贲是赵高的族人,内史保是赵高亲信,如今都身负重任。
秦军总兵力合计二十六万三千,其中章邯二十二万三千,赵贲四万。
兵器方面,强弓劲弩、戈矛箭簇,也都准备充足。
张楚军士气低迷,曹阳第一道防线迅速告破,周文烧营东走,沿途以陷阱尖桩遍布道路。秦军不分昼夜轮翻攻击突袭,周文退到渑池,势穷力竭,乃挥剑自刎,无颜见张楚王陈胜。
与此同时,陈胜所封的赵王武臣,被部将李良所杀,首级送到了章邯大帐内,可见秦军还有强大的威慑力。
【吴广死于自己人刀下】
吴广率张楚军主力,围攻荥阳三个月,不能攻克城池。吴广本是猎户出身,平日不知兵事,一切调度皆不得法,已为诸将所轻。而且做了假王后,不似从前谦恭爱人,从此众心不服。
田臧、李归遂暗地相聚密议,周文兵败,秦兵章邯部旦夕将至,若张楚军仍困守荥阳,秦兵一到,里应外合,唯恐大败。
两人意见一致,留偏师牵制荥阳的秦军即可。大队人马应该退守敖仓,有了敖仓的粮草,才能与秦军周旋,等张楚王的援军到来,仍有机会把秦军打回函谷关。
田臧、李归进入中军大帐,吴广却不同意放弃荥阳。张楚军这几个月,武臣称赵王、韩广称燕王,周巿打下魏国,周文打进关中,宋留打进南阳,其他将领也各有所得,唯独假王吴广困在荥阳城下三个多月不能前进。
田臧、李归出来后与众将尉议定,矫称张楚王诏令,击杀吴广。此事做得并不算机密,吴广早已不得军心,竟然无人通报这飞来横祸。
田臧、李归枭了吴广之首,传令各营,也无人反抗,很多人都觉得大快人心,可见吴广近日视人命如草芥导致人心不附。
章邯率军攻破敖仓,秦军如虎入羊群,所向披靡,张楚军大败,令尹田臧阵亡。
【陈胜被车夫捅一刀】
陈胜身边无人可用,便令上柱国蔡赐领兵拒战。蔡赐硬着头皮率领陈胜这支最后的精锐,与章邯军交战一场,顺理成章大败亏输,上柱国蔡赐阵亡。
随后章邯派两个校尉率兵作为先锋前往陈城,自己则亲率大军南下,在新蔡周边部下天罗地网,等待陈胜的部将宋留自投罗网。宋留如果勤王,正常路线是走南阳郡的阳城、进入颍川郡,然后再做打算。实战过程中,宋留相当谨慎,从南部进入陈郡,准备走新蔡绕到陈都后方增援。不过宋留还是低估了章邯的情报系统,与南阳太守齮相比,章邯要高几个段位。
新蔡一战,宋留中了秦军埋伏,被迫投降。
此时陈胜已经率数千亲兵出城,准备沿颍水南下避战火。陈城西南部传来消息,一名叫张贺的将军领兵前来勤王,陈胜这才想起有这么一号人物,急令张贺阻击秦军。
陈胜从一个屯长变成张楚王,用了一个月,再变成一个昏君,也不过三四个月。
将军张贺战死,陈胜也逃到了汝阴。一路上从五六千人,逃散到仅剩千余人。陈胜本来要去淮河以南的寿春投奔邓宗,但寿春已经残破不堪,陈胜犹豫不决。
车队转向东北,进入泗川郡,来到下城父。此时陈胜已是众叛亲离,只有百来号人,而且还多是御者(车夫)庄贾的亲信。陈胜催促庄贾立即入城,庄贾却停车不进,与亲兵附耳密谈。
陈胜厉声呼叱,骂不绝口。庄贾掣剑在手,从陈胜后背进,前胸出。
陈胜面容狰狞,怒目而视,却看不到庄贾。或许庄贾从背后下手,也是不想看到陈胜的眼神。
陈胜用最后一点力气骂道:“汝乃车夫,造次…”
庄贾在背后冷冷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庄贾取了陈胜首级,驱车赶回到陈城,秦军主力伏击宋留去了,只有左右校尉率八千人赶来,还未进攻陈城。庄贾草起降书,遣人往秦营投降。左右校尉上报章邯,承诺绝不攻城,令其镇守陈城,并奏请二世封其为侯。
陈胜自大泽乡起兵至被杀,一共六个月。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
章邯出函谷关两个月,灭掉不可一世的陈胜、吴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