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把时间的银线抛向群山
打湿了千年经文时
梅花正以信笺的姿态逐水漂流
——那是季节遗落在淮源的第一枚动词
井底龙吟推开潮湿的岩层
惊醒的蓓蕾正在练习发音
山涧将无数透明的声部叠成和声
直到所有溪流挣脱母语
在石青色的黎明前整装出发
檐角铜铎与夜雨交换偈语
青苔攀上赑屃的脊背读碑
石阶缝里蛰伏的碎玉
忽然漫成春汛
此刻必有一朵未命名的花
在旧街巷砖缝里颤栗
而三十里外的烟霭深处
母亲正用竹帚将暮色拢进陶瓮
桐柏山捧出所有支流
像展开一封写满隐喻的长信
我们皆是漂流在笔画里的标点
寻找着
水纹深处未寄出的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