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协议书上的咖啡渍，是速溶咖啡留下的，廉价又苦涩，就像这场婚姻。”她说完离婚时，楼下的桂花刚好落完第三瓣，空气里是甜腻的香，和她此刻的心情，格格不入。
父亲住院后，母亲忙着公司的事情，我还在上大学，照顾父亲的重担就落在了我的肩上。医院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偶尔还能闻到婴儿奶粉的香味，那是隔壁病房新晋父母的味道。我每天给父亲擦身、喂饭、翻身，看着他日渐消瘦的身体，心里难受极了。
记得那是2008年，手机短信提示音还是“嘀嘀”两声，每次听到这个声音，我都忍不住心跳加速，生怕是医院打来的电话。父亲的病情一天比一天严重，医生说已经没有治疗的必要了，只能靠药物维持。我偷偷地哭了好几次，却不敢在父亲面前表现出来。
有一天，堂哥突然来了。他手里提着一篮水果，脸上带着一丝尴尬的笑容。“叔叔，我来看看你。”他把水果放在床头柜上，眼神却不敢和父亲对视。堂哥是伯伯家的儿子，从小就受伯伯的影响，对父亲的态度一直很冷淡。
父亲看着堂哥，脸上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你来了啊，坐吧。”他的声音很轻，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堂哥犹豫了一下，拉过一把椅子坐下，两个人沉默了很久，谁也没有说话。窗外，老式挂钟“铛铛铛”地敲了三下，那是下午三点。
2.父亲住院期间，伯伯们几乎没有来看过他，只有堂哥偶尔会来送些水果。我知道，他们心里还是对父亲当年入赘的事情耿耿于怀。在他们看来，父亲是抢走了母亲的家产，是他们家族的耻辱。有一天，我正在给父亲擦身，堂哥又来了。他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信封。“叔叔，这是我爸让我交给你的。”他把信封递给我，转身就走了，仿佛多待一秒钟都会让他感到不自在。
我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银行卡和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这里面有十万块钱，算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好好养病。”落款是伯伯的名字。我看着这张纸条，心里五味杂陈。我知道，这十万块钱并不是伯伯真心实意给父亲的，而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为了维护他们家族的面子。
我把银行卡和纸条递给父亲，他看了一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收起来吧。”他的声音很平静，仿佛早就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我把银行卡和纸条收起来，心里却更加难受。父亲这一辈子，活得太憋屈了，他为了母亲，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太多，却始终得不到应有的尊重。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回到了小时候，父亲带着我去公园玩，他给我买了一个棉花糖，甜甜的，软软的。醒来后，我发现枕头湿了一大片。我擦干眼泪，告诉自己要坚强，要好好照顾父亲，让他走得安心。
3.
父亲去世后，伯伯们来参加了葬礼。他们穿着黑色的西装，脸上带着虚伪的悲伤。在葬礼上，他们对母亲嘘寒问暖，仿佛父亲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我看着他们的表演，心里充满了愤怒。
葬礼结束后，我整理父亲的遗物，发现了一个旧皮箱。打开皮箱，里面是一些旧照片和一些信件。照片里，父亲年轻帅气，笑容灿烂。信件是母亲写给父亲的，字里行间充满了爱意。我看着这些照片和信件，仿佛看到了父亲和母亲年轻时的爱情。
在皮箱的最底层，我发现了一张泛黄的离婚协议书。协议书上，母亲的名字赫然在列，日期是父亲查出肝癌的前一个月。我看着这张离婚协议书，大脑一片空白。我不知道母亲为什么要和父亲离婚，也不知道父亲是否知道这张协议书的存在。
我拿着离婚协议书，去找母亲。母亲正在公司里忙碌，看到我拿着协议书，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你从哪里找到的？”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我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母亲，母亲听完后，沉默了很久。
“你父亲是个好人，他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太多。”母亲的声音很低，仿佛在自言自语。“我知道他得了癌症后，就想和他离婚，这样他就可以带着钱回老家，好好安度晚年。可是，他不同意，他说他要陪着我，陪着这个家。”4.我听着母亲的话，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我终于明白了，父亲为什么一直忍受着伯伯们的排挤，为什么一直默默地付出。他爱着母亲，爱着这个家，他愿意为了他们，牺牲自己的一切。
母亲告诉我，父亲去世前，曾经对她说：“如果可以重来一次，我还是会选择做上门女婿，因为我爱你。”听到这句话，我的心彻底崩溃了。我抱着母亲，哭得撕心裂肺。父亲去世后，我继承了父亲的遗志，继续照顾母亲，继续经营着这个家。我知道，父亲虽然离开了我们，但是他的爱，永远留在了我们心中。
几年后，我结婚了。婚礼上，我特意在父亲的遗像前，放了一束他最喜欢的茉莉花。阳台上，那盆枯姜旁的茉莉花，开得格外灿烂。
我常常想起父亲，想起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想起他那双温暖的大手。我知道，他永远活在我的记忆里，永远守护着我们。
也许，爱就是这样，它不是轰轰烈烈，而是默默付出，是牺牲自己，成全他人。 就像父亲对母亲的爱，就像他对这个家的爱。
多年以后，堂哥也结婚生子了。有一次，我们在街上偶遇，他主动和我打招呼。“堂妹，好久不见。”他的脸上带着一丝歉意。“叔叔的事情，我一直觉得很愧疚。”
我看着堂哥，心里释然了很多。“都过去了。”我笑着说。“人都会犯错，重要的是要学会珍惜眼前人。”那天，我和堂哥聊了很多，我们聊起了小时候的事情，聊起了父亲的事情。我发现，堂哥其实并不像伯伯那样冷漠，他的内心深处，也有一份对父亲的敬意。
夕阳西下，把天空染成一片金黄色，像一个煎过头的溏心蛋。我和堂哥告别，各自回家。走在回家的路上，我抬头看着天空，心里充满了希望。
生活就像一条河流，它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阻碍，但是只要我们坚持下去，就一定能够到达彼岸。 就像父亲的人生，虽然充满了坎坷，但是他最终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这个故事的主旨是：爱是付出，是牺牲，是成全。它不是轰轰烈烈，而是默默守护，是即使受到伤害，也依然选择原谅。它告诉我们，要珍惜眼前人，要学会放下过去，要勇敢地面对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