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11日,袭击西宁桥的队伍到达奉节铜钱垭,与蒋仁风、陈太候带的部分战士会师,适值奉节一个保安分队向青莲乡袭来,游击队决定在这里打一个伏击战。游击队员布下一个袋形阵地,敌人果然毫无戒备进入了埋伏圈,陈太候鸣枪为号,对敌人发起了猛烈进攻。突然受袭,敌人惊惶失措,溃不成军。游击队毫发无伤,生擒敌分队长余治,缴获机枪1挺及若干子弹。吓得各路“围剿”军都后退二三十里。由于不明虚实,敌人听见枪声,便误以为游击队进攻,曾有两部分敌人互相激战多时,天亮才知是误会。
群众听到奉(节)、大(宁)、巫(溪)起义的消息,非常振奋,他们把起义队伍看成是自己的队伍,当时正值春节前夕,群众将他们腌制的腊肉也拿来慰劳起义队伍。趁着群众的革命热潮,游击队动员了一批农民参军,将队伍扩充到120多人,全部在老寨子集中,川东游击队队歌震天动地。
“我们是川东游击纵队,
我们是工农子弟兵。
战巴山,
断长江,
砸烂蒋家小厨房,
我们愿把热血流尽。
配合解放军,
解放大西南,
建立新中国,
这是我们神圣的使命。
我们是川东游击纵队,
我们是工农子弟兵。
我们是川东游击纵队,
我们是劳动人民的子弟兵,
我们是站起来的被压迫者,
共产党领导下的钢铁一群。
为了粉碎旧社会的枷锁,
我们战斗在高山峻岭;
为了争取彻底解放,
我们团结一切进步的人群。
不怕饥寒,
不怕困苦,
到处都有我们的战友;
严守纪律,
联系群众,
在毛泽东的红旗下奋勇前进!前进!
坚持团结,
坚持斗争,
奋勇向前进!
打倒蒋介石,
消灭反动派,
建立新中国,
胜利属人民!
前进!前进!”
奉大巫起义轰动了整个下川东,使敌人惊恐万状,立即调集三个团的兵力,分别进驻奉节、巫溪、云阳进行“清剿”,同时命令奉节、云阳、两巫的保安队组成一个团,到南溪由万县专区专员李鸿焘亲自督战,从西、北、南三个方面,向青莲、县花、大寨形成合围之势。因敌军一时摸不清游击队虚实,只好分驻山脚河边,暂不敢轻举妄动,游击队得到了短暂的休整和研究对策的时间。
大敌当前,敌众我寡,是去是留?在起义前,党内的意见没有充分一致,现在敌军压境,对今后的去向问题,也有不同意见, 有的主张打下去,消灭保安队,有的认为不能硬拼,应该突围转移。
此时,彭咏梧及大多数同志的思想仍然是开展大规模的起义,完全没有考虑分散隐蔽的作法。经过几天的讨论,确定了彭咏代表党委提出的:及时突出重围,跳出外线,找准时机,再杀回马枪的计划,决定兵分两路于1月14日开始转移。
第一路是基干力量,多由新参军的农民组成,还有少数盐场、煤窑工人作骨干,由彭咏梧、蒋仁风率领,向北转移到巫溪红池坝,那里攻守两利,可以作中心根据地。并要求把江竹筠由重庆带来的干部也送到红池坝去。
第二队由吴子见、卢光特带领往南突出云阳,去农坝乡与巴北支队会合,并与七曜山区的刘孟伉取得联系,迅速开展武装斗争,造成声势,支援北岸斗争。
第二队按计划于14日夜开始转移。
基干队耽搁到15日中午才开始转移。彭咏梧与蒋仁风本来在起义时机等问题上已有分歧,在这关键时刻,在关于如何转移等问题上又发生了激烈冲突,《蒋仁风回忆录》写道:
“起义前后,我与老彭之间在军事、政治路线上的斗争即已存在。经过一段时间酝酿,老彭和我的矛盾激化了。
我们走向鞍子山的路上,他对我的态度异乎寻常的声色俱厉,使我感到难处······
他说:‘党是派你到巫溪廖迪生那里,你到廖迪生那里去!’
我说:‘起义以来,我们已犯下一系列严重错误。现值大敌当前,还不从团结着想,恐怕于革命不利!’
······我眼看这场军事、政治上的严重危机已无法挽救,我表示我愿意去廖迪生那里。我要他派人送我,等晚上再走。”
彭咏梧临时指定王春接替了蒋仁风的工作。
基干队由老寨子出发开始,便有敌人的部队跟踪,由于道路不熟,又多走了二三十里弯路,既拖疲了战士,与二队失掉了联系,又接近了驻石王庙附近的敌军581团田营杨连。
16日晨,部队来到鞍子山暗洞包,只要从这里往下走一二十里,下到深谷,再翻过对面的大山,就离红池坝不远了。由于极度饥饿、疲劳,队伍却在半坡的一间农舍停下来,埋锅造饭。接到密报的敌军兵分三路,从左右和在山顶架起机枪将游击队团团围住。
游击队正在屋里煮红苕和苞谷羹。人多锅小,煮好第一锅,不够吃,第二锅还没煮好。
“啪——”传来哨兵的信号枪声。
敌人进攻了,机枪、小钢炮齐鸣,攻势甚猛,射向窗口的子弹,掀起泥土、灰尘,扑簌簌落到还在冒泡的锅里,房屋、道路,都已被敌人的火力封锁。
老彭叫同志们往屋前的开阔地跑,他自己却组织很少几个人往屋左的斜坡上跑,吸引敌人火力,他们是最后突围的小组,为了救助伤员,彭咏梧英勇牺牲。牺牲前他将一张写着联络关系的纸条塞进嘴里,嚼烂咽下肚。他把党的秘密,永远藏在心底。实现了自己入党时的誓言“以身许党,万难不辞!”
敌人从穿皮袍、戴手表、留平头等特征,得知死者便是大名鼎鼎的游击纵队政委彭咏梧,残酷地一刀砍下彭咏梧的头,挂到竹园坪城楼上示众,后来又挂到奉节西门城旁的一棵皂角树上。
竹园坪是奉节通往巫溪的必经之道,南来北往的人们把英雄的事迹在上下川东的各个角落传颂。三天以后,人头不见了,场边高高的宝塔梁上,却添了一座新坟。
这次战斗彭咏梧及18名战士牺牲,蒋仁风等40人被捕,仅10余人突围到达巫溪汤家坝。
由吴子见、卢光特带领的吴伦碧、宋海清队夜间行军,白天潜伏休息向云阳前进。这两个小队是收编的土匪队伍,人员不纯,又没有经过政工人员的教育改造,16日接到彭咏梧牺牲的消息吴伦便开始不听吴子见、卢光特的指挥,匪态复萌,扬言要回“老窝子”,为了缓解内部矛盾、避免火并,吴子见、卢光特离开吴伦碧部,经沙沱去农坝,找到赵唯部队。
彭咏梧牺牲后,云奉两巫的形势恶化了,1948年2月川东地工委派杨虞裳到农坝,领导巴北支队的斗争。
杨虞裳,本名杨德存,他家兄弟六人,四人都是共产党员,在铜梁有“杨家将”的美称。1934年杨虞裳为了谋生在重庆,1938年在重庆丝业公司工作时加入中国共产党。不久,被调到南方局学习班学习,结束后组织分配他到重庆海员工作委员会工作。
他经常深入到海员工人家里去,海员工人家庭大多住在挨近长江边的贫民区,住的是木架捆绑房子,有的壁头连泥巴也未糊。杨虞裳今天在这个工人家过夜,明天在那个工人家住宿,赢得了工人的信赖和尊敬。1939年下半年,因党内出现叛徒,党组织命令杨虞裳紧急转移,回家乡铜梁,负责全县工作。
1947年奉大巫起义前,杨虞裳来到云阳云安盐场盐工子弟校教书,在盐场和煤矿工人中发展组织,并准备夺取云安盐场税警队武装,配合彭咏梧行动,后因情况变化,改袭南溪。
杨虞裳来到农坝后,分析了形势,认为目前只能避实就虚,及时转移。2月7日,部队在赵唯、杨裳、李汝为率领下向龙潭乡进军。
2月9日晨,游击队在路阳山遭敌人伏击,杨虞裳沉着冷静,一面观察火力,一面组织突围,并神速地占领了制高点,打死打伤敌人50多人,缴获大量弹药,游击队仅一人轻伤。突出重围后,为摆脱数倍于己的敌人,分三路隐蔽活动,同时派杨虞裳出云阳,向下川东地工委汇报。
后因工作需要,杨虞裳到开县担任县委书记。1948年6月,杨虞裳、荣世正等被叛徒出卖被捕。杨虞裳经受住了严刑拷打,敌人用铁锤猛敲他的踝骨,用烧红的铁丝烙他的脚板心,将他的双脚整残。每次审讯,杨虞裳都仍口若悬河,宣传革命道理,并为荣世正开脱,承担起全部责任,大声对特务说:“开县的问题,由我全部负责,与荣世正无关,他正在生病,把对他的刑罚都加给我吧!”三天以后,他们被押到重庆渣滓洞关押,1949年11月14日,杨虞裳牺牲于军统电台岚垭。巴北、七南、开县支队虽一直坚持战斗,但在敌人“铁篦清乡”和特务严密搜捕下,组织受到严重破坏,起义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