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如同设置了三层坚固的安全防线，”前切尔西队长约翰·特里面带满足的微笑，娓娓道来。“要是把切尔西的防线比作建造一所房子，那克劳德·马克莱莱就像守在大门前的忠诚卫士，里卡多·卡瓦略和我如同在花园里严防死守的保镖，而彼得·切赫则是站在门口的终极屏障。试问，对手还能轻易闯进来吗？”

特里对2004-2005赛季的回忆满是愉悦。在那个赛季，切尔西缔造了英超联赛中一项极难被打破的纪录——38场联赛仅失15球，进而以绝对优势捧起冠军奖杯。在英格兰顶级联赛的漫长历史中，唯有1888-1889赛季的普雷斯顿能与切尔西持平，但普雷斯顿的15个失球是在一个仅有22场比赛的赛季里产生的。自切尔西创下这一纪录后，再无球队能与之接近。切尔西自身在随后的赛季、2007-2008赛季的曼联以及2018-2019赛季的利物浦，是最接近这一成绩的，他们在38场联赛中各自失了22球。即便是本赛季备受赞誉的利物浦和阿森纳防线，在圣诞节前就已注定无法在失球数上超越切尔西当年的表现。

难怪特里将此视为他和切尔西最伟大的成就之一。“这确实是一项极为了不起的成就，”他感慨道。“这就如同弗兰克·兰帕德看待他为切尔西打进的所有进球，他可是俱乐部历史上的最佳射手（211球）。他对这一纪录深感自豪，而作为后卫，我们则为那些零封对手的比赛，以及凭借在最后关头奋勇铲球、拼命防守赢得三分的比赛而骄傲。我对此无比自豪。”

在那个赛季，卡瓦略常与本土培养的特里搭档中后卫，他在前一个夏天以略低于2000万英镑的价格从波尔图转会而来。随着切尔西这一惊人壮举的20周年纪念日日益临近，他也沉浸在对往昔的深深怀念之中。

“至今都没有球队能接近我们当年的成就，”卡瓦略在结束葡萄牙国家队助理教练一天的工作后说道。“从我们创造纪录至今，已经过去了很久，但这个纪录依然属于我们。我在葡萄牙长大，来到英超联赛对我而言是巨大的挑战。在切尔西，无论是作为球员还是个人，我都获得了成长。我在切尔西度过了职业生涯中最美好的时光。”

“作为一个团队，我们很难被击败。我们拥有实力强劲的球员，而且球队配合紧密。对手想要攻破我们的球门、战胜我们，难如登天，这就是我们最大的优势。”

要知道，那可是拥有蒂埃里·亨利、韦恩·鲁尼、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等一众进攻天才的英超时代。多年后，与这两位传奇中后卫交流，能让我们更深入地了解那支切尔西队为何能在防守端如此坚不可摧。

一切的源头，要从若泽·穆里尼奥的执教理念说起。在那个赛季，穆里尼奥初登英超舞台——2004年6月，他刚刚带领波尔图夺得欧洲冠军联赛冠军，一周后便被任命为切尔西主帅——但他无需任何时间来传达自己的战术思想。

穆里尼奥偏爱的战术体系是433，其中马克莱莱作为防守型中场，为后防线筑起坚固屏障，而两名边锋在切尔西失去球权时，会积极回防。

切尔西在赛季初的八场联赛中，七场实现零封。南安普顿前锋詹姆斯·比蒂有幸成为第一个攻破他们球门的对手，不过那是在联赛第四轮，切尔西在斯坦福桥以1-2失利。尼古拉斯·阿内尔卡，后来在2008年加盟切尔西，在10月中旬为曼城打进全场唯一进球，导致切尔西遭遇了整个赛季唯一的联赛失利。穆里尼奥的球队在整个赛季中，仅有两次失球超过一个，分别是在11月主场与博尔顿的2-2平局，以及次月客场与阿森纳的平局。

特里出身切尔西青训营，在詹卢卡·维亚利担任主教练（1998-2000）期间进入一线队，并在继任者克劳迪奥·拉涅利（2000-2004）麾下成为常规球员。很少有人能比这位前英格兰国脚更有资格谈论穆里尼奥到来所带来的影响。

“穆里尼奥带来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特里在DAZN总部谈论切尔西及其参加世俱杯时说道，今年夏天观众可通过该广播公司免费观看世俱杯赛事。“他每天都向我们强调，不丢球至关重要，极其重要。”

“在训练时进行小场地比赛，以往五人制比赛的比分可能是5-4或者5-2。但在穆里尼奥执教后，比赛结果变成了0-0、1-0。要是比分是0-0，双方商定再踢10分钟，依然不会有进球。这就像是一门艺术。大家不惜一切代价防守，竞技水平不断提升，每个人都想给教练留下好印象。他推动了这些意义重大的训练课程。”

“在比赛中，他对我们始终严格要求，没有什么能让他完全满意。即便半场时比分0-0，他也总能挑出毛病批评我们。哪怕球队3-0领先，他也会如此。你会心想，‘这场比赛稳了’，可他还是会对我、其他防守球员或者其他人发火。你会疑惑，‘天哪，这是怎么了？’。但这确实激励了每一个人，让大家意识到比赛永远没有结束。”

这种执教方式并未让卡瓦略感到意外，此前两个赛季，他在波尔图与穆里尼奥携手合作，期间他们斩获了五个重要的国内和欧洲赛事奖杯，包括那次震惊足坛的欧洲冠军联赛冠军。

卡瓦略接着说：“没错，若泽理应得到极大的赞誉。或许有些人不喜欢我们的比赛风格，但当你不断取得好成绩时，就必须追随他，因为他是正确的。我本想更多地控球，但我是后卫，首要任务是防守。”

“要是我带球距离过远，就会被他批评。在这方面，我起初遇到了一些问题，首先是和教练之间……但我必须找到适合自己的比赛方式，否则我无法发挥出全部实力。不过我记得，就连约翰（特里）有时也会冲我喊，让我回撤！在一个由聪明且有天赋的球员组成的团队里，每个人在球场上都有明确的角色。大家都清楚自己该做什么。要是我稍微带球过远，自己也会意识到。”

“如果我们丢球了，会感到沮丧吗？其实更多的是考虑丢球对于比赛平局或失利的影响。和穆里尼奥共事，丢球后很难让人接受，因为一旦出现这种情况，他就会变得很难相处！他会让大家明白，这种情况绝不能再发生，下一场比赛必须给出有力回应。当你为冠军而战时，可输不起太多比赛，也不能平太多场。”

“我记得切尔西在海布里（对阵阿森纳）的比赛中，开场半小时内就丢了两个球，他对此大发雷霆，不过阿森纳确实不好对付。他们会非常直接地将球传给前锋，而亨利，就是打进那两个球的人，实力极为强大。我们不太习惯丢两个球，其中一个还是来自快速开出的任意球。在那之后的两三天里，这件事一直萦绕在我们心头。但它也传递了一个信号，我们必须更加专注。”

2003年，亿万富翁老板罗曼·阿布拉莫维奇的到来，让切尔西拥有了签下更优秀球员的雄厚财力——这些球员日后成为了穆里尼奥球队的常客。除了卡瓦略、切赫和马克莱莱，阿布拉莫维奇的财富还助力切尔西签下了右后卫保罗·费雷拉、边锋达米恩·达夫、阿内恩·罗本和乔·科尔，以及前锋迪迪埃·德罗巴。

然而，2004-2005赛季球队的一些关键成员，在阿布到来之前就已就位——特里和兰帕德，还有后卫威廉·加拉和前锋埃杜尔·古德约翰森。

为球队核心阵容提供支持的，还有像蒂亚戈、格伦·约翰逊、杰雷米、韦恩·布里奇和罗伯特·胡特等才华横溢的球员。

特里认为，有了如此众多的优秀球员，球队的整体标准必然会大幅提升。

他继续说道：“切赫是球队防守体系的重要一环。当他加盟时（2004年夏天从法国雷恩以700万英镑的价格转会而来），训练中大家都难以突破他的防线，他每天在训练中的出色表现令人赞叹。这为我们的防守奠定了坚实基础。他在空中优势明显，而且脚下控球也十分娴熟。”

“看看如今，许多球队试图从后防线发起进攻，却给自己带来了巨大压力。我们有一位勇于承担责任的门将，他会说，‘不，我们不能那样做。大家都往前压上’。”

“再者，如果彼得把球传向我或里卡多，而我察觉到像亨利这样的球员准备向我施压，我会有勇气回应，‘不。没门！’。我们的策略是‘让我们向前压上。我们有一位出色的中锋德罗巴。当我们把球推进到前场，就从那里展开进攻’。”

“在我们的右路防线，有保罗（担任边后卫）和（中后卫）里卡多，他们在波尔图时期就已经建立起了深厚的默契。他们已经一起并肩作战好几年了。然后是我和威廉·加拉，我们此前也一同踢过球，彼此之间配合默契。”

特里笑着说：“我们四个人之间——除了里卡多偶尔会插上参与进攻——都清楚自己的职责和角色。我们的任务不是越过中线。在现代足球中，边后卫频繁插上进攻或内收，但我们当时并非如此。这是一条极其稳固的后防线，前面有令人难以置信的防守型中场马克莱莱，后面是我们见过的最优秀的门将之一。就球队的基础架构，以及构建球队的基石而言，说实话，我不确定还有比这更完美的组合了。”

“但我们球队的进攻火力同样强大：德罗巴、兰帕德、古德约翰森、乔·科尔、达夫和罗本。如果我们早早取得进球，而我们完全有这样的能力，我们就会回撤防守，控制球权，主导比赛，让对手无比沮丧。能明显感觉到，许多球队在我们领先后就已经放弃抵抗了。”

许多切尔西球迷认为，特里和卡瓦略的中后卫组合是俱乐部有史以来最出色的。卡瓦略的到来，打破了特里和加拉之间同样优秀的组合，穆里尼奥选择让加拉担任左后卫。

“我至今仍会想起这件事，”卡瓦略说。“我上次见到威廉时，我们还在聊——我在心里一直把他当作中后卫，而且他也很喜欢在那个位置踢球。但他告诉我，‘里基，你错了。我喜欢在左边踢球，因为我喜欢向前推进，并且可以用右脚内切’。”

“我和约翰在球场上瞬间就建立起了默契。一开始我的语言交流不太顺畅，但他就是最合适的搭档。我可以毫无顾虑地与约翰并肩作战，因为我清楚他会如何行动。即便我们语言不通，也有一种天然的默契。”

“他喜欢去争第一落点，而我会负责补位，协助他。他知道我控球技术出色，也能为边后卫提供支援。他是我的绝佳搭档，反之亦然。在某种程度上，这种默契很难解释清楚。我说不清具体缘由，但就是无比契合。”

特里也认为，前锋德罗巴在切尔西防守任意球和角球时的贡献也值得称赞，德罗巴在俱乐部的两个时期（2004-2012，2014-2015）共九个赛季。“德罗巴非常出色，”他强调道。“很多球队在身体素质方面都很强硬，比如博尔顿，许多球队在定位球进攻上都极具威胁。他回撤参与防守也是其中的重要一环。我们有很多球员愿意去争顶，做好自己的防守工作。每个人都接受了教练的要求，因为我们有一位对我们严格要求的教练。”

那么，这对传奇组合认为会有球队在一个联赛赛季中打破切尔西那惊人的15球失球纪录吗？卡瓦略觉得这迟早会发生。特里则认为近期内不太可能，但他后悔当初没有设定一个更难被打破的目标。

“我想到像南安普顿这样的球队对我们进球（主客场各进一球）的情况，我坚信纪录本可以是只丢九个或十个球，”这位44岁的球员总结道。“尽管我退役已经六年多了，但一想到这个，还是会有些懊恼，失球数本应该更少的。”

“但我真心觉得这个纪录不会被打破，至少在我有生之年不会。要是真被打破了，我会非常失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