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一样东西,你渴望得到它,它就会盛开,一旦你拥有它,它就会凋谢。所以,追求美好的过程最美好,追求幸福的过程最幸福。
也许是因为天生软弱的缘故,我对所有的喜悦都夹杂着不安和恐惧。我知道幸运过后就是不幸,高兴过后就是悲伤,福与祸总是相伴相依的。
所以,不要太执着于结果,结果都是好坏共存的,你接受了它的好,你就得承担它的不好,它们都会相辅相成的验证在你身上。
平凡预示着平安,可没有人想要平凡,大家都觉得自己不普通,都想做一个有个性、有思想、有抱负的人;大家都想做亚历山大、做拿破仑、做周公、伯夷、柳下惠;可这样的人何其少,现实世界中的我们,也许大部分人都是牛马。
其实,你不一定要登上最高的峰去证明自己有多么强大,登山过程中的那些艰难、困苦、欢笑、泪水,那些大大小小的挑战带给你的成就、愉悦和成长才是你人生中最美好的、无可替代的。
让堂吉诃德感到最幸福的是他饱着骑士精神行侠仗义的过程;对福尔摩斯来说,探案的过程才是他最快乐的时刻;徐霞客最骄傲的是自己在有生之年凭着一根拐杖、一双草鞋仗剑走天涯的过程……
所以说:西西弗斯滚石上山的过程才是最幸福的。
从此刻回望自己过去的一生,好像什么也不曾拥有、什么也不曾失去,当初经历过的那些无以言说的痛苦时刻,现在看来,好像也就那样;那些幸福美好的时刻,现在看来好像也不觉得。
此刻看过去的一切,仿佛一切都是上帝安排好的一样,我们只是顺着他既定的线路走完全程,也无风雨也无晴;所以,不要太在意得失和成败,一路前行就好,最终一切终将是殊途同归的。
我突然想到一个词“顺从”,在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书里,他的主角看起来总是憨憨、傻傻的,面对任何问题,既不愤怒,也不反抗,总是逆来顺受的。
比如:《卡拉马佐夫兄弟》里的阿辽沙,面对道德败坏的父亲、面对以理性大法官自居的二哥伊万,面对流放的大哥德米特里;无论家人变成怎样,他总是以吻来回应自己的立场,接受一切,共同面对。
《罪与罚》里的索尼娅,面对穷困潦倒的家人,14岁的她以妓谋生养活一家五口人,包容和守护杀人流放的拉斯科尔尼科夫;任劳任怨,毫不在意旁人的侮辱与嘲弄,坚定的爱身边每一个人。
《白痴》里的梅诗金,为了救赎自卑、厌世的娜斯塔霞,全然不顾自己,对娜斯塔霞关怀备至、听之任之,宁愿与之毁灭也不违背和反抗。
在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著作里,这些人通常被冠以基督的形象,基督不会在意你的好恶,能包容你的一切。就像在《卡拉马佐夫兄弟》〈大法官〉那一章:大法官借上帝的名义来惩恶扬善,当上帝真来到人间显神迹救人时,被大法官抓起来关进了监狱,并对他说:我们以你的名义把人类统治得很好,请你回到你的地方去,以后不要再来了打扰。
面对大法官的所作所为,仁慈的上帝在他嘴唇上轻吻了一下就转身离开了。
陀思妥耶夫斯基生前被判死刑、被流放、被监视凌辱二十多年,他之所以劝人们“顺从”,是他用亲身经历证明:个人的力量极其微小,你的反抗可能什么都改变不了。接受一切,顺应一切,是让心灵安定的良药。
〈大法官〉里说:人只有知道为什么活,才会想方设法活下去。身体可以遭凌辱、被虐待,但心灵受到重创,是没法活下去的。
所以,他的作品里,总会有人流放到西伯利亚做苦力,当然,一个原因是:他本来一直被流放在外;另一个原因就是:希望人们能接受苦难、去承担苦难、在苦难中觉醒。
肉体的痛苦可以缓解精神的痛苦。这也是我们为什么要运动的原因,当你被思绪掌控不知所措的时候,大汗淋漓的运动反而能缓解你当下的困境。
佐西马神父宁愿被误会也不解释,默默承担骂名;德米特里即便没有杀人,也心甘情愿流放西伯利亚。
人要学会承担责任,人只有在责任和义务的驱使下才能锻造自己。责任和义务不只是法定的责任和义务,任何人对任何人都有责任和义务。
陀翁总是让我们看到人性深处的弱点,正是希望我们在认清事实的真相后,学会与自己和解,放过别人,也放过自己,更勇敢的面对生活,成为更好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