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最新事件 ■素材：李建国

（本人用第一人称写故事，素材有原型，但情节有所演绎，请勿对号入座！）

我叫李建国，是上河村的人。说起我这个名字啊，那可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名如其人”。建国这个名字，在我们那个年代可不少见，村里就有三四个。我爹给我起这个名字，就是希望我能像新中国一样蒸蒸日上，有出息。可惜啊，我这个人啊，不争气，连个高考都考砸了。

说起高考，我就想起了我那个傻丫头堂妹周秀荣。这丫头啊，从小就跟着我爷爷奶奶一起生活。她爹，也就是我二叔，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人，常年在外打工。我二婶身体不好，没少吃药，家里穷得叮当响。所以，秀荣从小就跟着爷爷奶奶过。

说到秀荣，我就想起小时候的事。那时候，我们村的日子都不富裕，能吃上一顿白米饭都是过年过节的事。我家在镇上开了个小卖部，日子比村里人强一些。每次我妈蒸米饭的时候，秀荣就会坐在我家门口的石阶上，眼巴巴地看着。我妈看她可怜，就常常叫她进来吃饭。

记得有一次，我妈煮了一锅粥，放了红糖和枣子。秀荣吃得太快，烫到了嘴。她那委屈巴巴的样子，像极了一只受伤的小兔子。我忍不住笑她：“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她瞪了我一眼，嘴里含着粥，说不出话来，那样子让我忍俊不禁。

秀荣从小就爱看书，成绩比我好。每次考试，她都是班里的前三名。我呢，就是个吊车尾的，整天就知道跟村里的几个男娃子疯玩。我妈常说：“你看看人家秀荣，再看看你，差远了！”

说起来也怪，我们俩从小一块长大，可随着年龄增长，反而生分了。特别是在我们村里，堂兄妹之间要保持着分寸。我记得很清楚，那是1988年的夏天，我正准备高考。那天下着大雨，雨点打在屋檐上，噼里啪啦地响。

我正在屋里背书，突然听见村里人喊：“不好啦！秀荣被困在河边了！”

那天秀荣去河边洗衣服，谁知道突然山洪暴发。我一听就慌了，也顾不得别的，抄起一根竹竿就往河边跑。到了河边一看，我的心都快跳出来了。秀荣站在一块大石头上，周围都是汹涌的洪水。她那件蓝布衣裳都湿透了，在风雨中瑟瑟发抖。

“秀荣，别怕，我来救你！”我大喊一声，用竹竿探路，一步一步地往她那边走。那水流太急了，我差点被冲倒。好在最后，我终于把她救了上来。

可是，这一场大雨，让我发了高烧，整整躺了三天。等我退烧的时候，高考已经结束了。我爹气得直跺脚：“你这个败家子！考不上大学，这辈子就完了！”

从那以后，每次看到秀荣，她都低着头，不敢看我。我知道她心里过意不去，可我从来没怪过她。后来，我们之间的话也越来越少了。

时间一晃就到了1991年。这几年，我在县城开了家五金店，生意还不错。我爹妈给我介绍了镇上供销社会计张红的女儿张月。这个张月，在县城医院当护士，模样周正，说话温温柔柔的。我们处了半年，感觉还行，就准备订婚了。

那天是农历三月十五，我家办酒席。村里人都说这是个好日子，适合订婚。我爹特意从镇上请了几桌酒席，摆在我家的大院子里。那天来的人可真不少，光帮忙的就有十几个。

我穿着一件崭新的中山装，站在院子里跟客人们打招呼。张月穿了件红色的连衣裙，戴着一条金项链，在她妈妈的陪伴下跟大家寒暄。我二叔二婶也来了，可是没见到秀荣。我听说她在县城开了家文具店，很少回村里。

酒席正吃到一半，我看见几个小孩在后院追逐打闹。我过去想把他们赶回来，突然，一只手拉住了我的袖子。我一转身，差点没认出来：是秀荣！

她剪了短发，穿着一件淡蓝色的格子衬衫，脚上是一双白球鞋。她的眼睛亮晶晶的，脸上带着我从没见过的神情。不等我开口，她就拉着我往后院的老枣树下走。

“秀荣，你。。。”我刚要说话，她却紧紧地抓住我的手腕。

“建国哥，你还记得三年前那场暴雨吗？”她的声音很轻，但是很坚定。

我愣住了。那场暴雨，那场耽误了我高考的暴雨，我怎么会忘记？

“你为了救我，耽误了高考。这三年，我一直。。。” 她的声音有些发抖，“我一直在等你。”

我的心猛地跳了一下。夏日的阳光透过枣树的枝叶，在地上映出斑驳的光影。远处传来酒席上的喧闹声，但在这一刻，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这三年，我做了很多事。”秀荣低着头说，“我偷偷记你店里的账，你那个绿皮账本上歪歪扭扭的字，是我写的。你店里的货物进销，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我惊讶地看着她：“那些账目，我还以为是我自己记的！”

“你那字，比鸡爬的还难看，怎么可能记得那么工整？”秀荣抬起头，脸上带着一丝得意，“我从小就爱看书，字写得好，你忘了？”

我突然想起来，这三年来，我的五金店生意确实越来越好。货物进销有条不紊，账目清清楚楚。原来，都是这个傻丫头在默默帮我。

“你知道吗，我拒绝了好几个相亲对象。”秀荣继续说，“村里人都说我眼界太高，挑三拣四。可是他们不知道，我心里一直装着一个人。”

“那个文具店，就开在你五金店对面。每天，我都能看见你忙进忙出的样子。你早上七点开门，晚上九点关门。你中午就着咸菜吃馒头，有时候忙得连饭都顾不上吃。。。”

听着秀荣说这些，我的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暖流。原来，这些年，一直有个人这样默默地关心着我，照顾着我。

“建国哥，我知道今天是你订婚的日子。”秀荣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可是我必须告诉你这些。这三年，我一直在等你，等你能明白我的心意。”

我看着眼前这个倔强的女孩，忽然明白了很多事。为什么这些年，每次去五金店进货，都能买到最便宜的货；为什么账目总是那么清楚；为什么店里的生意越来越好。。。

可是，我已经要和张月订婚了。此时此刻，在前院里，张月正和宾客们觥筹交错。我的父母，张家的父母，都在等着我们交换戒指的那一刻。

“秀荣，你知道这不合适。。。”我艰难地开口。

“我知道。”秀荣打断了我的话，“我就是想告诉你这些。建国哥，我走了。”

说完，她转身就要离开。我一把拉住她：“你去哪儿？”

“我在南方的深圳有个同学，她介绍了份工作给我。”秀荣的声音很平静，“我打算过几天就走。”

我站在那里，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后院的竹林里。夏日的蝉鸣声此起彼伏，院子里的喧闹声仿佛离我很远很远。

回到前院，张月看我脸色不对，关切地问：“怎么了？”

我勉强笑笑：“没事，可能是喝多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像是丢了魂似的。秀荣的话一直在我耳边回响。我开始注意到五金店对面的那家文具店，果然，秀荣每天都在那里。她安安静静地坐在柜台后面，偶尔抬头看我这边一眼，发现我在看她，就赶紧低下头去。

张月来店里找我的时候，发现了这一切。有一天，她把我叫到一边：“建国，我们分手吧。”

“为什么？”我明知故问。

“因为你的心里装着别人。”张月苦笑着说，“我看得出来，你看秀荣的眼神，跟看我完全不一样。”

就这样，我和张月的婚事吹了。我爹气得要死，骂我是个不孝子。我妈倒是很快就想通了，她说：“秀荣这孩子，从小就懂事，比那些娇生惯养的城里姑娘强多了。”

可是，等我鼓起勇气去找秀荣的时候，她已经不见了。文具店门口贴着一张转让的告示，我问了好多人，都说她去了深圳。

这一去，就是半年。直到那年冬天的一个雨天，我在店门口看到一个打着红伞的身影。

那把红伞下，是秀荣熟悉的身影。她还是那件淡蓝色的格子衬衫，只是晒黑了一些。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夏天的后院。

“回来了？”我努力使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

“嗯。”她点点头，“这次，换我来等你了。”

我的眼睛有些发热。这个傻丫头，为什么要这么固执？为什么要这么倔强？

冬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打在她的红伞上，发出轻轻的响声。街上的行人来来往往，打着各色的雨伞。有人驻足看着我们，又匆匆走过。

“秀荣，这半年，你过得好吗？”我问道。

“还行。”她笑了笑，“在深圳一家文具批发公司上班，每天很忙，倒也充实。”

我看着她略显疲惫的脸庞，心里一阵酸楚。这个从小在我身边长大的丫头，现在已经是个独立坚强的姑娘了。

“你知道吗，我这半年想通了很多事。”我深吸一口气，“以前，我总觉得你是我妹妹，是我应该保护的人。可是那天在后院，你告诉我那些话之后，我才发现，原来你早就长大了。”

“你不用说这些。。。”秀荣低下头。

“不，我必须说。”我打断她的话，“这半年，我每天都会看看对面的文具店。那里换了新老板，生意也不怎么好。我这才明白，以前的日子过得有多幸福。每天抬头就能看见你在那里，知道有个人在默默关心我、照顾我。。。”

我的声音有些哽咽：“秀荣，你说过你在等我。现在，我想告诉你，我也在等你。我等你回来，等你能原谅我的糊涂。”

秀荣抬起头，眼睛里噙着泪水：“建国哥。。。”

“嫁给我吧。”我脱口而出，“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了解我的一切，包括我的优点，也包括我的缺点。我不是个有出息的人，考不上大学，只能开个小店。但是我发誓，这辈子一定会好好待你。”

秀荣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她的红伞歪到一边，冬雨打在她的肩膀上，很快就湿了一片。

“你这个傻瓜。”她抽泣着说，“你以为这些年，我为什么要一直等你？还不是因为，从小到大，你就是我最信任的人。”

我一把将她搂在怀里。街上的行人纷纷侧目，但我们谁都不在乎。在这个飘着冬雨的下午，我们终于放下了所有的顾虑和忐忑，勇敢地迈出了这一步。

后来，我们结婚了。婚礼就在我家的院子里办的，很简单，但是很温馨。爷爷奶奶都笑得合不拢嘴，我爹妈更是高兴得不得了。我妈说：“早就知道你们俩是天生一对，只是你这个榆木脑袋开窍太晚了！”

现在，我和秀荣的五金店和文具店已经合并了，就在县城最热闹的街道上。我们还开了第二家分店。每天晚上，她还是会把账目记得清清楚楚。有时候，我会开玩笑说：“要不是你，我这个大老粗早就把店给糟蹋了。”

秀荣就会白我一眼：“就你话多！”

日子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过着。但是每次下雨天，看到街上打红伞的人，我的心里就会涌起一股暖流。我知道，在我的生命中，有一个人一直在等我，等了整整三年。而现在，我们将会一直等下去，等到白发苍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