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叫林秋兰,今年38岁,初中学历,结婚早,婚姻也过得不太顺利。
我是在一个小县城边上的山村出生的,家里有三个孩子,我是老大。
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
因为条件艰难,我读完初中就出去打工了,没上过一天的高中。
父母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靠种地和打零工养活我们,供弟弟读书,供妹妹出嫁。
我嫁的男人叫赵志刚,比我大两岁,当时是村里少有的大学生。那时候,他刚大学毕业,还没找到正式工作,我在镇上的服装厂干活,认识他的妹妹,经她介绍,我们认识了。
结婚那年我26岁,他28,刚考上镇上的临聘老师。
因为他家说条件不好,实在拿不出彩礼,我娘家也不想我嫁得太晚,就象征性地收了他家两千块礼金,实则还回去了。
我爸妈倒是体面人,临结婚前偷偷塞给我三万块钱,说是嫁妆,让我以后在婆家不那么被看轻。
可是我万万没想到,婚后三天不到,婆家就要分家。更让我寒心的是,家产全给了赵志刚的大哥,而我和志刚不仅分不到一分田地,竟然还要拿我娘家给的三万块嫁妆,去还他上大学时欠下的债。
那一刻,我心里真的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02婚礼是在村委会的院子里办的。没有婚车,没有摄影,只有几张拼起来的桌子和几盘炒菜。但我没觉得委屈,毕竟我知道赵志刚是读过书的人,只要他对我好,日子总能过好。
可婚礼第三天,婆婆就叫我和赵志刚去堂屋,说要“分家”。
“你们也成家了,志刚也有工作了,分开过也好。”婆婆一边说,一边把一张皱巴巴的纸摆在桌上,说是分家协议。
我看了一眼,愣住了。上面写着:家里四亩田归大哥赵志强所有,家里的老房子归大哥,志刚因为在外读书,家中所有资源都已倾斜,所以不再分得家产。
我忍不住问:“那我们以后住哪儿?种地怎么办?”
婆婆眼皮都没抬,说:“你们不是都有工资嘛,志刚是老师,你也能挣钱,不用靠家里的地了。”
我心里一凉,但还没等我缓过来,婆婆又开口了:“不过志刚上大学那几年,家里借了不少外债,现在该还了。”
赵志刚低头不语,我问:“借了多少?”
“差不多三万多。”婆婆说得倒是轻描淡写。
我脑子“嗡”的一下,三万多?不是说他是靠助学贷款和奖学金读完的吗?什么时候还有这么多债?
婆婆接着说:“你不是带了三万嫁妆吗?这钱正好还债。”
我气得手都在抖:“那是我爸妈给我的嫁妆,是我带进门的,凭什么拿去还你们家的债?”
赵志刚这时候才说话:“秋兰,咱们是一家人,先把债还了,过好日子最要紧。”
我看着他那张熟悉而陌生的脸,心一阵阵发凉。
那天晚上,我一夜没睡。我想回娘家,可是想到父母那张写满辛苦的脸,我咬了咬牙。
我告诉自己,既然嫁了,就先试着撑下去。
可这日子,并没有因为我忍让而变好。
分家后,我们住进了村边一间破旧的屋子,房顶漏雨,墙面斑驳。赵志刚的工资低得可怜,我白天去厂里做事,晚上还要洗衣做饭,照顾家里一切。
最让我心寒的是,赵志刚对我越来越冷淡。他不是那种会骂人、打人的人,但他冷漠得让我觉得自己活得像个影子。
婆婆隔三差五就来,看我做饭、打扫,一边挑三拣四,一边嘴里酸溜溜地说:“志刚读书的时候,谁都没帮他,现在倒好,都来享福了。”
我不想和她顶嘴,可有时候实在忍不住:“我也没享什么福啊,工资都交家里了,家务我一个人做。”
婆婆讥笑道:“你嫁进我们赵家,还敢叫苦?你娘家给那点钱,早就用完了!”
我忍不住和赵志刚吵了一次:“你娘说得轻巧,那是我爸妈一辈子的积蓄啊!你怎么就能一点心都没有?”
赵志刚低着头抽烟,半天才说:“你要这么计较,那就回娘家去。”
那一刻,我明白了,他从来没把我当成一家人。
接下来的几年,我生了两个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婆婆对孙子宠得不行,对孙女却冷眼相看。甚至在孩子刚出生的时候,她都没来看一眼。
“男孩才是赵家的根,你可得好好养。”她对我说这句话时,我刚剖腹产完三天,身子还疼得下不了床。
我咬着牙点头,心却像被刀割了一样。
孩子渐渐长大,赵志刚的工作也稳定了,但他对我的态度却越来越疏远。他开始在外面应酬,喝酒,偶尔还夜不归宿。
我试探地问过:“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
他不耐烦地说:“你少疑神疑鬼的,我累了一天,回家还得听你叨叨?”
我不敢再问,可是心里的疑云却越来越重。
有一次,我无意中看到他手机上和一个女同事的聊天记录,亲昵得不像普通同事。我质问他,他却冷笑一声:“你也配管我?”
那天晚上,我第一次动了离婚的念头。
可看着两个孩子,我的心又软了下来。
我不能让他们没有爸爸。
可我也知道,我已经不是那个能让赵志刚回头的女人。
我变得沉默,变得麻木,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孩子身上。
可是,连这个希望,也被一次次打碎。
我女儿成绩优秀,考上了省城的重点高中,可是赵志刚却说:“女孩读那么多书有啥用?还不如早点学个手艺。”
我气得眼泪都掉下来:“那你上学的时候,怎么不是这么想的?”
他说:“那是我,是男人。你别老拿我说事。”
我知道,他永远不会明白,女儿也是我的心头肉,我不想她像我一样,困在这样的生活里。
我开始瞒着他,偷偷给女儿攒学费,哪怕是少吃一顿饭,也要把那点钱存起来。
03这几年,我越来越沉默,也越来越清醒。
我不再幻想赵志刚会变好,也不再指望婆家能给我一个温暖的家。
我把全部的力气,都放在孩子身上。
我知道,也许我这一生就这样了,平凡、疲惫、孤独。
但我希望,女儿能走出这个村子,走出这个家,过上属于她自己的生活。
至于我自己,也许哪天孩子们都大了,我会离开这个地方,找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
我不知道那会是什么样的日子,但我知道,至少,不会再有人把我娘家给的三万块钱,当成还债的工具。
那笔钱,是我爸妈的心血,是我做女儿的最后一点底气。
我会记得。
也会,用我的方式,守住它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