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书名:《宰相家的七郎妻》
宰相家的许七郎一心向道,对婚娶之事毫无兴趣。
许夫人为延续香火,相中我这个七品小官之女,将我聘入许家。
「只要给许家生个孙子,你想去寻仙访道,悉听尊便!」
一年后,长子与长女降临。
两年后,次子呱呱坠地。
三年后,双胞胎女儿也来到人世。
许夫人怀里抱着一个,脖子上骑着两个,大腿上还挂着一个。
她一脸满足又带着疲惫,看向正在为我画眉的许七郎。
「你不是一心想成仙吗?还不快去?」
家里孩子太多,都快住不下啦!
我叫宋留仙,父亲是七品小官。
虽父亲官位不高,但我有八个兄弟姐妹,一家人热闹温馨。
母亲是远近闻名的全福人,亲朋娶亲都请她去铺喜床。
因这缘故,大姐二姐都嫁得不错。
大姐嫁给五品武官长子,二姐嫁给四品鸿胪寺卿幼子。
婚后生活美满,子孙兴旺。
我到及笄之年,母亲以为我顶多嫁入三品官员之家,没想到下聘的竟是宰相家!
收下许公子的庚帖后,母亲愁眉不展。
「听说许家七郎不想成亲,只痴迷修仙。豪门贵女都不愿嫁,许夫人聘你,定是瞧我好生养,想让你给她儿子留后。」
母亲一拍大腿:「你将来岂不是要守活寡?」
父亲官位低,母亲不敢得罪许夫人。
大姐二姐婆家都是做官的,怕此事连累她们。
二哥三哥正在议亲,也怕受影响……
可若答应这门亲事,母亲又怕我受苦。
我好奇问道:「许七郎?都有七个儿子了,还在乎他有无后代?」
许夫人应是儿孙绕膝才对。
母亲无奈摇头:「七郎是全族排行,许夫人就他这一个独子!据说当初为了要他,在妙峰山观音寺磕了几百个头!」
哦,原来是这样。
我轻轻给母亲抚背:「娘,您别愁,这怎么看都是好事。」
「若我能为许七郎生下儿女,许家必有我一席之地。在高门大户衣食无忧,不算受苦。」
我又道:「若许七郎真去寻仙,许家对我有愧疚,不会亏待我,还会提携咱们家。」
父亲、兄长和姐夫们都能受益,何乐不为。
况且母亲好生养,我肯定也没问题!
母亲红着眼圈抱住我:「留仙,你太懂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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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两家交换庚帖,过了聘礼。
许夫人出手阔绰,不因我家世低微而轻视,聘礼都是上等的,大雁还是活的,扑腾得很有力。
拜堂成亲那日,许家张灯结彩,大摆筵席,广邀亲朋。
毕竟是唯一的儿子成亲,自然不能马虎。
晚上洞房吉时,许公子竟被五花大绑着推进来。
「放开我!你们这群狗奴才!快放了我!」
「我说了,我不成亲!不要成亲!你敢推我!你给我等着!」
下人们都低头,装作没听见许公子的叫嚷。
喜娘很识趣地替许公子给我揭了盖头,还喂他喝了交杯酒。
「唔,我不喝!放开我!呸!」
好吧,酒还是下肚了。
见我们喝了酒,喜娘福了福,给我使个眼色就退下了。
我好像听说酒里被下了药。
是那种让男人想生孩子的药。
唉,许七郎真是可怜。
等人都走光了,就剩我和夫君大眼瞪小眼。
直到这时,我才第一次看清我的丈夫。
许七郎二十出头,身形清瘦,容貌俊美,凤目微挑,气质高雅华贵。
许是喝了那杯加料的酒,他双眼微醺,脸色泛红。
当然,也可能是气的。
我们对视着。
许七郎打量我片刻后,尴尬地移开目光。
我眨眨眼,他这是什么意思?
我长得不难看吧。
母亲说我虽不是绝美,可也称得上美人。
就因我模样好、好生养,许夫人才聘我。
过了一会儿,许七郎低声道:「我不会和你过日子,劝你明日就回家,聘礼当赔偿,若不够,我再添些钱帛。」
唉,都这时候了还在抗拒。
我伸了个懒腰:「为何你家没人闹洞房?我哥哥姐姐成亲时,好多人闹洞房呢。」
尤其是大姐嫁入武将之家,闹得特别热闹。
「难不成宰相家不许闹洞房?」我好奇问道。
许七郎脸微红:「你……你就只关注这些无用之事?我让你回家,你听见没!」
我没理他,慢慢脱下喜服和头冠。
这些太重了,穿戴一整天,累死我了。
许七郎脸涨得通红:「你你你……脱衣服干什么……告诉你,就算你逼我,我也不会屈服!」
我无奈道:「你想多了,我太累了,只是脱外面的大衣服!」
说完,我轻松地走到桌前。
桌上摆着四样精致点心,看起来都很诱人。
我挑了块核桃酥,边吃边问:「我有点饿了,你饿吗?」
出门前只吃了点面条,早饿坏了。
许七郎愤怒摇头:「我不饿!」
可看他样子,起码也饿了一天。
我吃了两块,差不多饱了,拈了一块喂到他嘴边。
「吃吧,饿着多难受。」
许七郎看我吃得香,估计早馋了,所以没吐,默默嚼了几下咽了下去。
吃饱后,我有了精神。
「其实你真没必要这样。」我说道。
许七郎虽不想理我,还是反驳:「你懂什么!」
我道:「这道理很简单,母亲说过,只要给许家留后,就不再管你,你为何不照做?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嘛!」
许七郎不悦:「我若和你……将来我走了,你们寡母幼子怎么办!我要修仙造福,不是造孽!」
「为一己私欲,耽误一个女子一生,我做不出这种事!」
嗯,他还算有良心。
我平静地看着他:「我既答应婚事,就不介意你将来不在身边,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许七郎盯着我:「你是为了贪图富贵,什么都不顾了?还是想骗我,将来再哭闹撒泼?」
我:「……」
沉默片刻,我问:「你被很多女子骗过吗?」
人与人之间,怎么连基本信任都没有了?
我说:「我一向心口如一,既然答应,自然能接受。」
见他不信,我对他眨眨眼:「你不知道,我家八个兄弟姐妹,我从小和四个姊妹住一间屋。」
没办法,父亲俸禄有限,田产不多,买不起大房子。
孩子越来越多,住得越来越挤。
虽然大姐二姐出嫁了,但大哥娶妻,四妹五妹长大,还是很占地方。
许七郎有些诧异:「八个手足?四个姊妹?」
他这个独生子,显然没这种困扰。
我叹道:「是啊,挤死了!虽说热闹,但我连个独处空间都没有。」
我真诚地对他说:「我从小就盼着有一间自己的屋子。东西能按我喜好摆放,能安静看书写字,没人打扰。」
许七郎惊讶:「……你答应婚事,就为了以后能有自己的屋子?」
我不好意思地点点头:「等有了孩子,你去修仙吧。我真不介意,我太想有自己的屋子了!」
许七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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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了一会儿,我发现许七郎脸越来越红。
见他额头满是汗,手脚还不安地乱动,我关心问:
「你是不是想去茅厕?」
他这样子和我三弟尿急时一模一样。
爹爹也说过,男人憋太久会生病。
许七郎像是意识到什么,神色大变:「你别管我!别碰我!别过来!」
看他如临大敌的样子,我很无语。
「总憋着不好,还是去茅厕吧。」
许夫人为防许七郎逃跑,一直绑着他。
我觉得还是讲道理比较好,而且这么大个人总不能尿裤子吧。
于是我走过去,想解开他身后的绳结。
可绳结绑得太紧,我费了好大劲,出了一头汗,还是解不开。
许七郎脸色越来越难看,一直喊着让我走开,还想往外跑。
但他被捆得像粽子,根本跑不了!
他刚站起来,没走几步就摔倒在地。
我看他这么着急,替他尴尬。
要是他真在我面前失禁,估计以后都没脸见我了……
我只好说:「你别动了!我拿剪刀剪开。」
最后,终于把绳子剪断了。
「你没事吧?快去茅厕!」
许七郎双眼通红,站着不动,转头看向我。
那眼神有些异样,像看到了猎物。
我不由得往后退两步:「你怎么……」
话没说完,许七郎竟把我拦腰抱起。
「啊!你做什么?放开我!」
我害怕地挣扎,却毫无用处。
再瘦的男人,力气也比我大得多!
许七郎满脸通红,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他滚烫的身体。
他抱着我走了几步,把我扔到喜床上。
我的后腰被一颗红枣硌得生疼!
「你到底要……」
话没说完,他就急切地扑了上来。
「啊!你不去……茅厕吗?」
我不知道他为何突然这样,母亲虽讲过夫妻之事,但说得很含糊。
原来……竟是这样吗?
许七郎很激动,边亲吻我脖子边喘息:「我们……生个孩子……就如你们所愿……」
他能想通是好事,可这样不行啊!
我推搡他,喊道:「收拾一下啊,你压到我了!哎呀,都是花生……」
「你事儿太多了!」
「我扎到脚了……」
「闭嘴!不是,张开嘴……」
许七郎早已顾不上这些。
第二天,我浑身发软,捂着腰坐起来,感觉像受了酷刑。
就这,还是他不愿意的情况?
他要是愿意,我还能有命在吗?
见我醒了,许七郎也睁开眼。
他显然还不适应和人同床,看清我的脸后,脸一下子红了。
「你……」
「你……」
我们同时开口,却都不知该说什么。
外面人听到动静,几个丫鬟婆子陆续进来,要伺候我们穿衣洗漱。
这排场把我看愣了。
我家只有两个做粗活的小丫鬟,平时洗漱穿衣、缝补都是自己来,哪见过这阵仗。
许七郎显然比我适应,坦然让丫鬟伺候穿衣。
可当两个嬷嬷眉飞色舞地拿着昨夜落红的床单大声道喜时,他还是不合时宜地喷出一口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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