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人把最后一把秕谷抛向天空时

云层裂开黑色的豁口

二十四个时辰的倒悬之河正以微米级速度

切割着北纬35度的黄昏褶皱

每一滴都在重演远古的契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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砭骨的风穿过石镰磨亮的齿缝

将倒春寒的残渣夯入田垄深处

那些被犁铧剖开的伤口开始分泌

青绿色粘液，愈合的痂皮下

胚芽正用根须丈量死亡与重生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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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斗笠的蓑衣人俯身成问号

指尖在泥泞中写下未完成的史诗

他数着龟甲上凝结的露珠

直到所有星象都坠入引水渠

化作千万条银鳞游向饥饿的麦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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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谷鸟衔来半部残损的农历

在雷暴抵达前修补漏雨的节气

那些被阡陌切割的云絮正在重组

像某种失传的密码重新排列组合

在稗草与禾苗的博弈中校准天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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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曾在陶罐底部豢养闪电

如今它游出釉面攀上高压线

将古老的祝祷词改写为量子脉冲

雨水浸透的种子里沉睡的编年史

正被无人机播种成几何方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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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最后一片冻土在墒情中瓦解

我看见无数透明的触须刺穿地幔

把积攒了五千个春秋的饥饿

翻译成光合作用的方程式

在叶绿体的账簿里重新结算盈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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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被季风磨利的雨丝

正在收割所有悬浮的时间颗粒

农具与云层的碰撞声里

节气不再是候鸟迁徙的注脚

而是大地永不停摆的钟摆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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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我站在经纬线的交汇处

目睹液态的史书漫过阡陌

每道沟壑都在重播文明的阵痛

而谷雨始终是悬在农耕民族头顶的

一柄淬过火的银镰，永不生锈

——乙巳年农历三月廿三谷雨

图/网络

作者简介：子喻， 定南城人， 又名十二，爱好摄影、写作、吉他！ 做过记者、编辑！ 生活格言：选择不对，努力白费， 好的改变，什么时候都不算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