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数着咖啡机吐出的第十七个气泡时，周明远正对着玄关镜调整他的爱马仕领带。镜子右下角有道女儿五岁时磕出的裂痕，把他的脸割裂成两半——左边是上市公司营销总监，右边是我结婚十八年的丈夫。

他公文包金属扣撞在门框的瞬间，我瞥见内侧夹层闪过电子设备的蓝光。那是上个月我送他的防窃听定位器，此刻正在我手机地图上跳动。结婚十八年，我们终于活成了需要互相监控的合伙人。

"陈总今晚要做第六次复健。"他的食指无意识摩挲袖扣，这是说谎时的惯性动作。我盯着他西裤后袋露出的酒店纸巾金边logo——丽思卡尔顿VIP专用，和我们上周去的快捷酒店完全不同规格。

手机在料理台震动，秦岚发来的监控视频里，明远正在我书房电脑前插入银色U盘。时间显示凌晨2:47，正是他说在陪陈总针灸的时刻。视频角落，女儿的小熊玩偶眼睛泛着诡异红光——那是他上个月送的生日礼物。

女儿小满把钢琴比赛邀请函推到我面前时，烤箱正发出计时器的尖叫。她指甲缝里的钢琴键灰渍让我瞳孔收缩——昨晚明远说陪客户打高尔夫时，我在琴房暗格里发现的雪茄灰就是这个颜色。

暴雨砸在车库顶棚时，我启动车辆。后视镜里秦岚的红色保时捷如约出现，这是今早她勒索我时约定的交易：用明远的行程换设计图版权。我打开车载干扰器，仪表盘突然跳出的故障码"ECU_ERR"让我后背发凉——这是明远上周亲手升级的系统。

丽思卡尔顿旋转门溢出香根草气息，和明远剃须膏同款味道。前台服务员无名指上的婚戒反光刺痛我眼睛，她耳麦里漏出的"1809房需要冰袋"让我确定目标。电梯按键的18层指纹油膜最厚，第十八个鸢尾花纹地毯有红酒渍，形状像我们蜜月时打翻在威尼斯的酒杯。

消防通道门把手的温度比走廊低3℃，苏雨薇的香水味从通风管道涌来。我取下珍珠耳钉拧开，微型摄像头透过门缝窥见陈总肥硕的后颈——那里贴着和我同款膏药，明远上周说这是给我独家的理疗师配方。

"再不交出算法，你老婆明天就身败名裂！"陈总的金表卡在康复机齿轮间。明远跪着调整绑带时，后颈的拔罐印排列成二进制代码——那是我们结婚纪念日的数字。治疗车上的注射器折射出我变形的脸，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是女儿设置的《致爱丽丝》。

"妈妈，秦阿姨在琴房装了好多摄像头！"小满的短信配图里，秦岚的美甲正在触碰我藏在《营造法式》里的设计图U盘。我踹门的力道震落天花板隐藏摄像头，陈总轮椅下滚出的信号屏蔽器闪着绿光。

明远转身时，氟西汀药盒从撕裂的西装内衬滑落。我捡起的药片背面刻着微缩电路图——那是他偷偷植入我设计稿的防伪芯片。散落的股权书上，陈总的指纹覆盖着女儿钢琴考级证书的复印件。

刹车声撕裂雨幕时，车载记录仪突然自动格式化。安全气囊爆开的刹那，我瞥见明远手机弹出的加密消息："已启动3号方案保护夏夏"。挡风玻璃蛛网裂痕中，对面货车的LOGO是陈总控股的物流公司标志。

ICU的消毒水味混着蓝宝石耳钉的血腥气。明远被割破的衬衫里掉出生物芯片，扫描显示这是我们蜜月时在瑞士埋入的皮下定位器。他颤抖着解开绷带，烧伤疤痕下隐约可见微型接口——二十年前那场大火，他替我挡下的不是横梁，是信息炸弹。

米兰展镁光灯下，"共生褶皱"在升降台旋转。烧焦的苔藓里嵌着陈总公司的罪证芯片，当秦岚举着汽油桶冲来时，苔藓突然分泌黏液——那是明远用被盗算法培育的生物防火剂。她撕裂的衣襟下露出机械义肢，关节处刻着我大学时的设计草图编号。

谢幕时小满跑上台，助听器蓝光扫过全场。她纽扣里的纳米投影在空中绽放：十八年来明远在我每张设计稿角落刻下的结婚纪念日代码，正汇聚成银河般的经络图。台下暗处，他残缺的右手在平板电脑上点击发送——那是向全球公开的陈总公司犯罪数据库。

后台镜子里，我抚摸耳钉内侧的凸起。紫外线照射下浮现出立体地图，红点标记着二十年来明远为我挡下的十二次商业暗杀。最亮的那个坐标，是我们此刻相拥的米兰大教堂，经纬度组成的二进制串，正是我们初遇那晚他问我愿不愿意共度余生时，心跳的频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