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规矩像老房子的墙，拆了心疼，不拆憋屈。

1. 那盘糖醋排骨，和婆婆镶钻的美甲

第一次去男友家，我特意穿了条素净的连衣裙，买了盒高档水果。

门一开，油烟味混着香水味扑面而来。婆婆系着围裙，美甲上镶着水钻，但指甲缝里沾着面粉。她上下扫我一眼，笑不达眼底：“来了啊，坐吧。”

厨房里飘来糖醋排骨的香味——甜中带焦，火候过了。

饭桌上，八仙桌擦得发亮，筷子摆得像尺子量过。我刚要坐下，婆婆突然说：“哎，这椅子腿有点晃，你坐那边小凳子吧。”

那小凳子矮半截，摆在桌角。

我愣了下，男友在旁边打哈哈：“我妈怕你摔着。”

我笑了笑，没动。

婆婆眼皮一掀，自己先坐下了。

2. 一顿饭的功夫，我数了十八次“规矩”

“我们家的规矩，吃饭不能吧唧嘴。”

“我们家的规矩，夹菜不能翻。”

“我们家的规矩，女人不能第一个动筷子。”

每句话都像根小针，扎得我太阳穴直跳。

最绝的是那道糖醋排骨。婆婆夹了块放男友碗里：“儿子上班辛苦，多吃点。”然后瞥我一眼，“你要吃自己夹。”

我伸筷子，排骨滑溜溜躲开，第三次才夹住。

婆婆嘴角一扯：“筷子功不行啊，以后怎么给孩子喂饭？”

男友在桌下碰我膝盖，眼神写着“忍忍”。

我低头扒饭，米粒硬得硌牙。

3. 卫生间里的补妆，和未送出的红包

借口上卫生间，我对着镜子补口红，手有点抖。

洗手台上放着个红包，露出一角——看来是准备给我的，又临时改了主意。

门外，婆婆压着嗓子：“脸那么白，身子骨肯定弱……”

男友小声争辩：“人家是坐办公室的……”

我拧开水龙头，哗哗的水声盖住了后面的对话。

4. 离席时的手机铃声，和婆婆错愕的脸

饭吃到一半，我手机突然响了。

“喂？……现在？……好，我马上到。”

我起身，满脸歉意：“公司急事，得先走。”

婆婆脸色变了：“饭没吃完就走？”

我边穿外套边笑：“是啊，真不好意思——我们公司的规矩，突发情况半小时内必须到岗。”

抓起包时，我看见茶几上摆着本翻旧的《好媳妇行为准则》，书脊都磨白了。

5. 男友追到楼下，递来一板胃药

“你别往心里去，”男友追出来，塞给我一板铝箔药片，“我妈做的饭硬，你嚼两片胃药。”

我捏着药，气笑了：“你早知道会这样？”

他搓着后脖颈：“其实……我妈最近在抖音关注了个‘传统家规’博主。”

晚风一吹，他外套上有股淡淡的樟脑丸味——像极了小时候奶奶箱底那件舍不得穿的的确良衬衫。

我突然没那么气了。

6. 晨练偶遇，和婆婆手里的豆浆

第二天清早，我在小区跑步，撞见婆婆拎着豆浆油条。

两人僵在原地。

最终是她先开口：“你……胃还疼不？”

我摇头。

她递来一杯豆浆，塑料杯壁烫手：“现磨的，加糖了。”

吸管戳下去，杯底沉着没化开的糖粒。

7. 阳台上的对话，和那本被晒褪色的书

一周后我去取落下的外套，发现阳台晾着那本《好媳妇行为准则》。

日头太毒，封面的“准则”二字已经晒褪了色。

婆婆在搓抹布，突然说：“我当年……因为生不出二胎，被前夫当着全村人骂。”

水龙头哗哗响，她手背上的青筋像蚯蚓：“现在抖音天天给我推‘女人要三从四德’，我就想……”

想证明自己受的苦有价值。

我没说破，拿起喷壶帮她浇花。

8. 三个月后，那把小凳子还在

昨天又去吃饭，那把矮凳子还摆在老位置。

婆婆炒着菜，头也不回：“要坐自己搬，我腰间盘突出抱不动。”

我和男友对视一眼，笑着把凳子挪到餐桌正位——给她坐的。

糖醋排骨还是有点焦，但这次，她给我夹了最大的一块。

老房子的墙拆不得，但我们可以多开几扇窗。

“你们遇到过哪些‘为你好’的老规矩？后来怎么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