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瑾冷着脸,冷声道:「我沈某最厌恶妖艳女子!」
他痛恨我处心积虑嫁给他。
还说,一年期限一到,立刻和离。
可……
很快,沈怀瑾被人袭击,他失忆了。
我坐在榻前,摸着他的俊脸,含情脉脉:「夫君呀,你不认识我了么?我可是你吃了三顿鞭子,才娶进门的卿卿呀。」
沈怀瑾面颊泛粉,眼神躲闪:「夫、夫人……」
事实证明,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他明明就好一口!
一年后,我却在他坠入情网,不可自拔时,卷着金银细软,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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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孟卿,我沈某最厌恶妖艳女子,你最好收起不该有的心思!」
隔着喜扇,我隐约可以看见沈怀瑾气急败坏的脸。
然而,我并不生气。
原本,我就没打算和他长长久久。
我与他各怀目的,谁也不比谁高贵多少。
我自行挪开喜扇,对上沈怀瑾俊美无俦的脸。
他生了一张令全京都女子为之倾慕的脸,更是长公主与镇国公的独子,无数女子对他趋之若鹜。
据说,曾经有丫鬟为了爬床,在他的茶水里做了手脚。
那次,即便沈怀瑾中了药,也没让丫鬟得偿所愿。
但他从此不近女色。
时至今日,他已二十有五。
长公主为了让他破煞,特意找上我这个京都第一妖艳美人。
我乃相府嫡长女,但亲生母亲早逝,继母苛待,肆意造谣污蔑我的名声。
我答应长公主,在一年之内,定让沈怀瑾破戒。
而长公主也首肯,会护我周全。
这桩婚事,就是一桩买卖。
我眨眨眼,与沈怀瑾四目相对:「夫君不必将我视作洪水猛兽。长公主殿下说了,只消一年时间,倘若届时夫君还是不接受我,那便和离。」
我走向沈怀瑾,谁知,喜服裙摆太长,我刚好踩在裙摆上,朝着沈怀瑾直直栽了过去。
他自是不会搀扶我。
我抱住了他精瘦的腰肢,脸堪堪砸向他小腹。
随即……下滑。
我尖叫一声,茫然抬首,美眸泫然欲泣:「夫君,我真不是故意的!你信么?」
沈怀瑾浑身紧绷。
我可以明显感觉到,他的身体稍有颤抖。
嗯……
难道,真如传闻中那般?
沈怀瑾被丫鬟陷害之后,靠自己硬生生扛了过去,自此,他就抵触女子?
「滚开!」
沈怀瑾身上的威压颇重。
仿佛下一刻就要将我大卸八块。
我松开了他的腰肢,也缓缓爬站起身。
岂料,肩头衣料下滑,露出细腻雪肌,大红色兜衣系带与雪色肌肤形成鲜明的视觉对比。
沈怀瑾避如蛇蝎,立刻后退一步:「你……成何体统?!」
我:「……」
大婚之夜,我在自己夫君面前褪下衣裳,怎就不成体统了?
再者,沈怀瑾也需要这门婚事,否则,他就要被安阳公主逼婚。
我与他的婚事,便是各取所需。
我拉上衣领,凤眸微挑:「夫君,你这是怕我?」
沈怀瑾广袖轻挥,侧过身,不正眼看我,萧挺俊朗的容貌毫无瑕疵:「一年之期一到,立刻和离!」
02
沈怀瑾果然厌女。
我的容貌极好,偏向妖艳妩媚,今日更是妆容精致,寻常男子根本挪不开眼。
长公主交代,让我务必拿下她儿子。
至少,也要让沈怀瑾可以变成正常男子。
故此,我以退为进,柔柔弱弱道:「夫君放心,一年之后,我定放你自由。」
言罢,我瞬间梨花带雨,继续说:「夫君,想来你也知晓,我是相府不受宠的嫡长女,自年少起,名声就不好听。父亲不疼,继母苛待,未婚夫退婚,我的处境堪忧呀。〕
〔长公主殿下找到我,我便只能答应婚事。所以,才使了手段,与夫君一同落水。〕
〔我自知,的确费尽心机嫁给了你。夫君放心,只要夫君不愿意,我也不会强求夫君。」
「可……今晚,夫君不能离开婚房,不然,明日长公主殿下会苛责我的。」
我声泪俱下。
沈怀瑾似是不厌其烦。
他抬手掐了掐眉心。
耳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
细一看,面颊也红了。
熏香里面掺杂的药粉,开始起作用了。
不过,药粉的量不多,不至于让沈怀瑾失控。
但一定会让他蠢蠢欲动。
可,我想要的,并不是今晚就拿下他。
这人年纪轻轻就已功高盖主,是帝王血亲,还是名震四方的战神。
若想拿下他,单单是和他有肌肤之亲,是远不够的。
夺心,才是上上策。
沈怀瑾看向我,深邃幽眸如千年古潭,暗了又暗。
我担心他多想,会怀疑香料有问题,立刻转身走向壁橱:「夫君,我来打地铺,你睡榻上。」
沈怀瑾没有回绝。
可当我打好了地铺,要躺下时,他忽然握住了我的手腕。
我身子一软,又朝着他栽了过去。
天地良心,男子和女子的体力,本就悬殊颇大,绝非我故意为之。
我双手抵在他胸口,试图保持距离:「夫君,你这是作甚?」
沈怀瑾仿佛猛然醒悟,下一刻就推开了我:「我睡地铺,你上榻。」
呵,倒是个君子。
我乖乖照做。
这一宿,我一夜好梦。
但沈怀瑾似乎一直在不停的翻来覆去。
香料的效果真不错。
次日一大早,我与沈怀瑾去敬茶。长公主赐了重礼。
毕竟,能让沈怀瑾留在卧房的女子,至今,仅我一人。
长公主私底下与我说话。
「如何?试探到了么?」
我明白长公主的意思,如实说:「母亲放心,夫君身子骨没有任何问题,甚至……可能还天赋异禀。他大抵也不是个断袖。八成是对女子心有芥蒂。等到时机成熟,会恢复正常的。」
长公主满意一笑,上下打量了我,更为满意。
「你好好替本宫办事,本宫会让你的继母付出代价。至于你亲生母亲的死因,本宫已经命人着手调查。」
我跪下谢恩。
然而,就在我准备继续勾搭沈怀瑾,试图让他坠落神坛之际。
这人当日外出,遇到刺客,伤了脑袋。
苏醒时,竟失忆了。
我守在榻前,见他目光茫然四处打量,我伸出手抚摸他的俊脸,含情脉脉:「你醒了?」
沈怀瑾:「你是谁?」
我:「夫君,你忘了么?我是你吃了三顿鞭子,才好不容易娶回来的卿卿呀。」
沈怀瑾:「……」
03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
我看见沈怀瑾的唇角猛地一扯。
但,转瞬即逝。
世子爷失忆的消息,很快传遍阖府上下。
长公主又单独见了我。
她正在喝药,屋内充斥着浓郁的汤药味,她精神虽好,但面色苍白。
长公主:「孟卿。」
我行礼:「儿媳在。」
长公主:「趁着这个机会,一定要怀上孩子。郎中说,他脑中有淤血,或许哪日就恢复了。」
我明白了长公主的意思。
给沈怀瑾生一个孩子,换取余生自由,以及替母亲报仇。
与我而言,已是最优选择。
我颔首:「是,母亲。」
长公主一阵闷咳,我顿足去看她。
长公主只笑了笑:「回去吧,本宫无碍。」
我愣住。
幼时,娘亲也是这般闷咳,然后没多过久,人就撒手人寰了。
我折返别苑。
因长公主的吩咐,府上所有人都对外宣称,沈怀瑾为了迎娶我这个妖艳美人,吃过镇国公三顿鞭子。
还扬言,沈怀瑾爱惨了我。
继母为了败坏我的名声,早就让人四处宣扬,我是个徒有美貌的狐狸精。
真正的世家高门,都不会接受我这样的女子。
可长公主找上我那日,她却说,知晓我的为人,也知道我是个聪慧女子。
所以,即便我和长公主只是谈交易,但我依旧敬重她。
此刻,别苑中,几名下人正跪在沈怀瑾面前,一一禀报:
「世子爷,的确是您求娶了少夫人。」
「您对少夫人情根深种呢。」
「对呀对呀,世子爷费了好大劲,才将少夫人娶到手。」
我:「……」肿么办,略显心虚。
本来还觉得,拿下沈怀瑾是一桩艰巨的事。
眼下他失忆,倒是机会来了,或许可以事半功倍。
我扭着腰肢走向男人,他身着中衣,因受伤之故,脸色有些苍白,但并不影响他的容貌。
眼看着我靠近,沈怀瑾神色紧绷起来。
我觉得奇怪。
但,我并未多想,直接挽住他的胳膊,柔声轻唤:「夫君,你怎么出来了?伤势还没恢复,万不能大意。」
沈怀瑾浑身紧绷。
我可以感受到他在憋气。
以至于,这家伙的俊脸,又由苍白转为潮红。
嗯……
大名鼎鼎的沈怀瑾,是如此纯情的么?
我搀扶着沈怀瑾入屋。
他的胳膊缓缓抽离。
我眨眨眼,不管不顾,一把抱住了他精瘦的腰肢。
我自知身段婀娜有致,薄薄衣料难以遮掩。
见沈怀瑾怔住,我仰面看他:「夫君,你失忆了,难道就连我也不在意了么?我可是你最喜欢的卿卿呀。」
沈怀瑾好看的薄唇又是猛地一扯。
但还是很快恢复常色。
可我看见他额头青筋突突直跳,像正在强忍着某种难言的情绪。
沈怀瑾:「为夫……会慢慢适应你。」
我感伤:「那夫君可得尽快适应,你我昨日才成婚呢,还没圆房。」
沈怀瑾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04
转瞬,入夜。
我用花瓣泡澡沐浴,换上了艳红色薄纱睡裙,里面的兜衣若隐若现,随着迈开的动作,雪腻纤细的长腿也露了出来。
什么是活色生香?
这便就是了。
沈怀瑾正躺在榻上看书。
他单手枕在脑后,另一只手捏着书。
可那本书迟迟没有翻页。
他的目光在书上,意识却飘散在外。
沈怀瑾走神了。
甚好。
我走向他,在榻边落座,夺走他手中书籍的同时,也塞了一册话本给他。
「夫君,你念故事给我听。」
以免沈怀瑾开口拒绝,我先一步娇嗔:「夫君,我可是你最在乎的卿卿,这点要求,你都不能满足我么?」
沈怀瑾刚张开的嘴,又闭上。
我上榻,爬过沈怀瑾的身子,侧躺在了他身边,顺势搂住了他的腰肢。
这一次,我感受真切,沈怀瑾身子一抖,之后浑身紧绷。
我故作看不懂他的紧张,抬眸看他,双眸含情:「夫君,你读呀。」
话本的书壳上,写着「将军与他的娇妻」几个大字。
内容可想而知,有多香艳。
沈怀瑾扫了一眼话本内容,唇角紧抿。仿佛只要读出内容,就会毁了他的一世英名。
他突出的喉结,滚了几下。
这人拥有得天独厚的好相貌,身份家世更是无人可及。
我即便将来想要逃离,与这样的天之骄子好上一阵子,也不会觉得亏。
情爱这种东西,委实太过短暂且虚假。
我的娘亲,便是最好的例子。
她也曾是渣爹的掌中娇,可惜,成婚没几载,就香消玉殒了。
旧人故去,新人不绝。
沈怀瑾高挺的鼻梁沁出薄汗。
我又催促:「夫君,你怎么不读?你不想哄我睡觉么?」
沈怀瑾深邃的眸子看向我,眼底仿佛写着「不想」两个字。
我撒娇,一条腿也搭在了他身上。
不是失忆了么?
所有人也都告诉他,他爱惨了我。
既是如此,他没有理由拒绝。
「夫君,你读呀。你说过,就算我想要天上的星星,你也会帮我摘下来。」
沈怀瑾开口,嗓音低哑:「是么?可我怎么觉得,我的嘴里吐不出这样的话?」
我理不直气也壮:「夫君,你说过,我在你心目中,是独一无二的,与旁人不同。你对我一见倾心,爱慕至深。」
「你要是不读,那咱们就先圆房。」
05
沈怀瑾捏着书册的手指一紧,艰难开口诵读。
我听得津津有味。
沈怀瑾的呼吸却愈发不稳。
他捏着书册的指尖愈发紧了几分。
当读到细节描述时,沈怀瑾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看向我,我二人四目相对,他漆黑眼底一片深沉如海。
下一刻,沈怀瑾豁然起身,完全看不出受过伤的样子。
他下了榻,背对着我,似是极为不悦的闷声道:「今晚到此为止,夫人且先睡吧。」
男人快步迈向净房。
我捂唇窃笑,故意扬声道:「夫君,你以前都是喊人家卿卿呢。」
沈怀瑾顺拐了一下。
不多时,净房有水声传来。
我也点到为止,不能逼太急。
不然,到嘴的烤鸭也会飞了。
我翻了个身,背对着外面,心安理得的睡了过去。
这几日忙着大婚,实在是乏了。
至于沈怀瑾几时上榻,又是几时入睡,我就一无所知了。
06
银月如钩,月上柳梢。
沈怀瑾的眸色阴沉到了极致。
然而,他的面颊上却也泛着可疑的潮红。
沈怀瑾确定无人盯着,他便悄然离开了卧房。
外面,心腹墨染早已等候多时。
墨染抬眸,迅速打量了自家主子,见主子鬓角微湿,他虽然一句话也没说,但满眼都透着八卦。
沈怀瑾一个眼神射过去:「你看什么?」
墨染立刻垂首:「没、没什么!」
沈怀瑾负手而立:「事情调查的如何了?」
墨染如实禀报:「世子爷,暗杀您的人,大概就是宫里那位。可惜,刺客都自尽了,无从彻查。眼下,世子爷可以继续佯装失忆,幕后之人一定还会继续下手。」
沈怀瑾闭了闭眼,胸膛微微起伏,似是火气旺盛:「眼下刚好可以利用孟卿,让她替我掩护。」
墨染稍作犹豫:「那世子爷岂不是要牺牲色相?」
沈怀瑾又是一记眼刀扫过:「……闭嘴!孟卿的底细,可查到了?」
墨染颔首,当即不敢造次,如实说:「回世子爷,少夫人的名声十分不好,外界都传言,少夫人是狐媚子,除了美貌一无是处。而且,少夫人她还……喜好美男。长公主殿下撮合婚事,便是想让少夫人引世子爷破戒。」
「少夫人在相府的处境堪忧。那些坏名声,也都是继母散播出去。少夫人当初的未婚夫,如今已成了她二妹妹的未婚夫了。」
「简而言之,少夫人也是个可怜人。」
沈怀瑾半晌不语,挥挥手让墨染退下,这又独自一人吹了半晌的夜风,这才踏入寝房。
07
到了回门日。
沈怀瑾按着京中规矩,置办好了回门礼。
他虽表面上待我冷淡,但礼数并无欠缺。
马车内,他闭目养神。
忽然,车轱辘辗过石块,马车不稳,我跌入他怀里,顺势揪住了他的衣襟,唇瓣擦过他的下巴,印下红唇痕迹。
男人睁开眼,与我四目相对。
他的大掌扶住了我的后腰,又将我推到原来的位置:「咳咳……稳坐了。」
我很想提醒他,下巴有吻痕,但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
相府都在等着看我笑话。
人人皆以为,我处心积虑嫁给沈怀瑾,一定落不到好下场。
我嫣然一笑:「夫君今日甚美。」
极少有男子可以用「美」来形容,但沈怀瑾完全有这个资格。
但他的美,又不是阴柔的美,掺杂了阳刚之气,尽显风流。
抵达相府,相爷等人已经恭候多时。
我一下马车,就看见继母与二妹打扮得花枝招展,满头珠翠。
母女两人皆投来看好戏的目光。
岂料,我非但没有被苛待,还一身绫罗,发饰精美奢华。
我挽住了沈怀瑾的胳膊,娇滴滴道:「夫君,我好怕,他们都不喜欢我,你可要保护我呀。」
沈怀瑾的薄唇微微动了动,似是无可奈何、生无可恋。
一定是我想多了。
现在的沈怀瑾已失忆,又怎会厌弃我呢?
沈怀瑾任由我挽着,可我还嫌不够,索性往他身上贴了贴。
再加上,他下巴处的吻痕,足可以让人揣测,我二人新婚燕尔,何等恩爱。
继母和二妹果然脸色大变。
渣爹见状,他见风使舵,堆了一脸笑意:「贤婿,府上请!小女性情顽劣,让贤婿费心了。」
呵,顽劣?
我若不伪装,又如何保护自己。
十岁那年,继母让婆子推我下水,我抓住婆子裙摆,愣是把她也拉了下来,再踩着她的身子爬上了岸。
那日虽得救,却被渣爹罚跪了一夜。
诸如此类的事,比比皆是。
我的「顽劣」,皆是拜他们所赐。
此刻,我笑而不语。
沈怀瑾却语气不善,道:「夫人心思纯良、温柔心善、恪守礼数,我并不觉得夫人顽劣。」
言罢,沈怀瑾看向我,笑意不明。
我也冲着他笑了笑。
我二人都在假笑。
但我依旧配合演出:「夫君,我就知道,你最在意我,也最懂我。」
沈怀瑾好看的唇角,缓缓扬起,皮笑肉不笑:「那是自然。」
渣爹笑容僵住,但到底是只老狐狸,很快恢复常色,虚手一指,邀我二人入府。
我路过继母和二妹时,朝着她二人眨了眨眼。
二妹翻了个白眼。
继母脸上仿佛瞬间冒出了几道皱纹。
08
宴席开始之前,三皇子也登门了。
他原先与我定过亲。
因继母败坏我名声,三皇子与二妹便勾搭上了。
他也是太子人选之一,二妹做梦都想当上太子妃。
可二妹却不知,三皇子一直觊觎我,即便不娶我,也时常蓄意接近。
酒席开始之前,我刚从净房出来,就看见三皇子站在长廊,正负手而立,捯饬得风姿卓绝,他自以为风度无边,蓄意高抬下巴。
可事实上,三皇子无论是容貌、身段、能力,皆不及沈怀瑾。
我没打算与任何男子长久下去。
但我会要一个自己的孩子。
而沈怀瑾是我生孩子的最佳人选。
三皇子看了过来,眼底浮现一抹惊艳。
「阿卿,沈世子不曾苛待你吧?他不近女色,最是厌恶心机女子,你在他身边难免会受委屈。你若有心事,可与我说说。」
我:「……」
蠢人之所以蠢,是因为他们总是自以为聪明。
三皇子一直想拉拢沈怀瑾,但沈怀瑾油盐不进。
沈怀瑾是二皇子的侍读,就算要支持,也应该支持二皇子呀。
三皇子这是想挑拨离间,试图让我当他的卧底吧?
「阿卿,你怎么不说话?当初我与你退婚,皆是母妃的意思,我心中……委实遗憾。不瞒你说,我心里还有你。」
哇哦。
渣男!
我眨眨眼,眼看着长廊另一头走来一人,我忽然伸手握住了三皇子的手腕,然后装作惊恐万分:
「不要啊!殿下,我已是侯府少夫人,还请殿下自重!我与你已毫无瓜葛,我心悦之人,只有我家夫君!」
三皇子瞳孔睁大。
而就在他反应过来时,我立刻放手,提着裙摆奔向沈怀瑾。
沈怀瑾步子加大,我奔入他怀里,抱住了他的腰身,佯装柔弱不能自理:
「呜呜呜……夫君,你来得正好。三殿下他……竟然调戏我!他还说,夫君远不及他。可在我心里,夫君便是举世无双的,任何方面都是出类拔萃。」
「夫君,我的心里只有你!三殿下曾经与我有过婚约,可我从未心悦过他。」
我眼巴巴的望着男人。
大抵是我的错觉,成婚后仅仅两日,总能看见沈怀瑾的唇角抽搐。
他这是什么毛病?
抽搐症?
美男就是毛病多。
三皇子脸色难看至极,像吞了一只苍蝇。
我抱紧了沈怀瑾的腰肢,整个人黏在他身上:「夫君,你千万别冲动,也不要动手打人,毕竟,三殿下是皇亲国戚,是你的表弟。」
我一言至此,沈怀瑾不出手都不行了,他抬起大长腿,直接踹向三皇子。
三皇子连连后退数步,又踉跄跌倒。
足可见,这一脚的力道有多大。
我故作惶恐,尖叫一声,整个人缩在沈怀瑾的怀里。
男人浑身肌理结实,我宛若抱着一根木桩子。
「夫人,你这下满意了么?」
我抬头,见沈怀瑾眼底似有宠溺。
我娇羞一笑:「夫君,你失忆了,想来必定不记得三皇子,你误伤了他,皇上不会怪罪。」
沈怀瑾似笑非笑:「夫人所言甚是。」
三皇子跌跌撞撞爬站起来:「你、你……你们!」
最终,三皇子屁都没放一个。
他既不是沈怀瑾的对手,也不占理,无从争辩。
09
宴席吃得很随意。
渣爹提及了朝中几桩要事,沈怀瑾以「失忆」为由,随意搪塞过去。
三皇子吃了瘪,先行离开。
我吃饱喝足,就开始酝酿情绪,很快便当众梨花带雨。
我的手在桌洞下面,摸上了沈怀瑾的腿。
他的上半身陡然挺拔,坐得笔直。
男人缓缓看向我。
我与他对视,二人用眼神交流。
他伸出手,替我拭去眼角的泪:「夫人这是怎么了?」
我眨眨眼,让泪珠滑落:「夫君有所不知,我生母是商贾之女,她嫁给父亲时,嫁妆足有上百担,我自幼丧母,只盼着可以接管母亲留给我的嫁妆。」
我的意思,昭然若揭。
我要夺回母亲留给我的嫁妆,那些本就是属于我的东西。
沈怀瑾就是我手里的剑。
我指哪儿,他就要打到哪儿。
继母已经面如死灰。
渣爹要面子,不敢当面与沈怀瑾撕破脸皮,唯有陪笑:「卿儿说得是,你母亲的嫁妆,的确该留给你。」
言罢,渣爹给了继母一个眼神。
继母只能忍痛割爱:「婚事匆忙,库房的嫁妆还没理清。我这就命人去整理。」
我阻止:「不必劳烦了,夫君这次带了数十护院登门,刚好可以将娘亲的嫁妆都搬走。」
继母几乎咬牙切齿:「那、那……便好吧。」
我达成所愿,此刻,看着沈怀瑾,愈发觉得眉清目秀。
回程路上,我靠着车厢小憩。
谁知,半道忽然冒出蒙面刺客。
我冲着外面脱口而出:「护好我的嫁妆!」
沈怀瑾已拔剑迎敌,杀手明显是冲着他而来。
我只有远离他,才会暂时安全。
所以,在沈怀瑾与杀手对抗时,我提着裙摆跑开老远。
隔着数丈之远,沈怀瑾一双漆黑的眸子,幽幽的看了过来。
我总觉得,他对我怨气颇大。
可……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啊!
娘亲当初没有留下心眼子,她没能自保。
我从五岁开始,就懂察言观色。
若非心机多,坟头草早就老高了。
黑衣人数量增多,集中攻击沈怀瑾。
好在沈怀瑾身手不凡,身边随从也皆是高手,故此,两方战力还算势均力敌。
然而,随着黑衣人数量增多,沈怀瑾明显开始处于劣势。
下一刻,我尖叫出声。
因为,我亲眼看见黑衣人,一剑捅入了沈怀瑾的下腹。
嘶……
千万不要捅坏了。
我还指望沈怀瑾给我一个孩子!
10
侯府的人赶来时,沈怀瑾已撑到了强弩之末。
他单膝跪地,手中长剑抵在地上。即便流血不止了,他还强撑着,就是不肯倒下。
确定危险解除,我这才奔过去,一把扑倒他,使劲拍打他的俊脸:「夫君!你没事吧?!夫君,你快醒醒!」
沈怀瑾前一刻还可以勉强睁眼,被我扑倒后,彻底闭上了眼。
墨染站在一旁干着急:「少夫人,还请您从世子爷身上起开!您压着世子爷的伤口了!」
我后知后觉,怒骂墨染:「你是怎么保护夫君的?夫君要是出什么事,我不会放过你!」
墨染:「……」
很快,沈怀瑾被抬回侯府。
我的嫁妆也都一箱不少的搬了回来。
清理了嫁妆后,我这才去看沈怀瑾。
郎中正给他医治,墨染端了一大盆血水出来,他眼眶泛红,焦灼万分。
我也瞬间梨花带雨:「夫君如何了?你快说!你说呀!你到底说不说?!」
墨染半张着嘴,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
最终,他在我的淫威之下,如实说:「世子爷已无大碍,只是失血过多,需要静养。」
我如释重负:「那就好。夫君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活下去?!都怨你!身为夫君的心腹,你不该让夫君受到一丝损伤!」
墨染终是无话可说,一人扛下了所有。
长公主殿下又宣见了我。
这次,她咳得更厉害。
我忙上前给她拍背,瞥见雪帕上沾了一丝血渍。
我心一惊:「母亲,您这是……」
我发自内心的哭了。
这一幕让我想到了幼时,娘亲临死之前,也是频繁吐血。
后来,我才意外得知,是有人给她下毒。
长公主握住我的手,冲我笑着摇头:「别哭,谁都会死。此事切不可告知怀瑾。」
我:「可是……为何会如此?宫里的御医可有法子医治?」
长公主摇头失笑:「你是个聪明人,本宫记得你幼时就知道耍心机。本宫没想到,你可以在相府活到了今日。这些年,为了自保,你必定受尽了委屈。」
「把怀瑾交给你,本宫也就放心了。」
「你尽快让怀瑾心悦上你。你扶持他一路走下来,本宫也能瞑目。」
我:「……」
等等!
长公主到底在说甚么?!
我与她不是约定了一年期限么?
长公主催促:「趁着怀瑾受伤在身,你尽快与他圆房。他虽不近女色,但也不至于无情无义。你二人一旦有了肌肤之亲,他定会敬你、疼你。」
我:「……」
沈怀瑾已卧榻不起,我再去让他生孩子,岂不会太过残暴?
不过,倒也是个机会。
反正,我在这一年之内,定要怀上孩子的。
有了娘亲的嫁妆,再养一个自己的孩子,届时,我寻一处无人认识我的地方,便可逍遥自在的过日子了。
所以,这一年内,务必要给娘亲报仇。如此,京都于我而言,便再无牵挂。
甚至沈怀瑾……
他自始至终,都只是我达成目的棋子。
11
回到房中,沈怀瑾还在昏睡。
人已经起了高热。
虽嗜血过多,但高热导致他面颊潮红。
墨染端着汤药站在一旁:「少夫人,该喂汤药了,可……世子爷昏迷不醒,服用不下去。」
我瞥了一眼墨染:「话本上说,可以用嘴喂。你来?还是我来?」
墨染的手一抖:「……」
我没有犹豫,端起瓷碗,含了一口汤药,随即捏开沈怀瑾的嘴,直接渡进去。
如此这般喂药,片刻后,一整碗汤药都喂了下去。
但药效并没有那么快,我就扒开了沈怀瑾的中衣,将他的胸膛裸露在外。
墨染颤着嗓子:「少夫人,世子爷他最厌恶袒露。」
我呵笑。
沈怀瑾就是事多。
这也讨厌,那也厌恶……
我不仅扒开了他的中衣,还脱下了他的亵裤,只余一件避体的短裤。
这人浑身上下,无一处赘肉,肌理十分清晰漂亮。
当真是虎背蜂腰螳螂腿。
我看痴了,吞咽了几下,再转头看向墨染:「你先退下。」
墨染张了张嘴:「……少夫人,郎中交代,世子爷需要静养,还望少夫人莫要对世子爷动手动脚。」
我故意怒道:「本夫人对自己的夫君做什么,还需要你多管闲事?出去!」
墨染:「……」
我:「你真不出去?那你就站在这里看着。」
说着,我俯身去亲沈怀瑾。
墨染吓得拔腿就跑。
我听见他在门外嘀咕了一句:「世子爷,您自求多福吧!」
此刻,沈怀瑾幽幽睁开眼。
可怜见的,他都快烧糊涂了。
平日里肃重的脸,此刻泛着不正常的红,整个人萎靡不振。
他伸出手,指向桌案上的茶盏。
原来是渴了。
我转身去取茶盏,再折返递到男人唇边。
他无法支起身。
我便坐在床头,搂住他的脖颈,让他躺在我身上。
男人俊美无俦的脸,浮现出奇怪的别扭神色。
细一看,耳垂也红了。
男人的脑袋刚好搁在我胸前,他的唇瓣发干,想张嘴说什么,却又怔住,只呆愣愣的。
我贴心道:「夫君,别急,我喂你。」
我没有直接将茶盏递到他唇边。
而是继续嘴对嘴渡过去。
第一口喂下时,沈怀瑾的脸,红成了熟透的虾仁。
我摸着他的脸,感叹:「夫君,你都快烧坏了,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
终于喂完一盏茶后,沈怀瑾不知怎的,像死鱼一样平躺着,明明醒着,就是不愿意睁开眼。
他只哑声道:「给我……穿上衣裳。」
我佯装没听见:「夫君,你说什么?还热么?别担心,我去取帕子,给你擦拭。书上都是这么写的。湿棉巾擦身,可降温。」
沈怀瑾艰难挣扎。
可他不知,他饮下的汤药里,放入了大量麻沸散。
这东西可以暂时麻痹身上的痛楚,但同时,也会让人在短时间内丧失力气。
我端着铜盆过来,将刚坐起身的沈怀瑾又摁了下去:「夫君,你别乱动。乖些,听话。」
我用湿棉巾给男人擦拭。
擦得一丝不苟、仔仔细细。除却小世子爷之外,所有地方都擦遍了。
沈怀瑾从一开始的反抗,到了后面,几乎半分不挣扎,像一具安详的尸体。
一切办完,我踌躇极了。
长公主让我与沈怀瑾圆房,可这个节骨眼下,仅我一人努力,也办不到呀。
12
当晚,我搂着沈怀瑾睡觉。
他身上太烫,我无奈之下,只能褪去睡袍,与他坦诚相待。
沈怀瑾眯着眼,似睡似醒,俊脸红扑扑的。
我抱着他的脑袋,把他搂在怀里,柔声安抚:「夫君别怕,我在呢。」
男人很快昏睡过去,嘴里似隐约吐出一句:「成何体统。」
真可笑。
我抱着自己奄奄一息的夫君,怎又不成体统了?
次日一早,我给沈怀瑾换药。
他的伤口就在小腹,再稍稍往下几寸,他就会沦为太监了。
男人双手紧握成拳,平躺在榻上,双目无神的看着帷幔顶部,大有放弃一切挣扎的意味。
下一刻,我的手不稳,药粉尽数倒在了伤口上。
沈怀瑾浑身一紧,哑声嗓子道:「轻……你轻点。」
瞧着他这副模样,当真有些可怜,我莫名愧疚。
上好药,我刚要转身,沈怀瑾叫住了我。
四目相对的瞬间,他眼梢瞬间泛红。
我歪着脸,笑问:「怎么了?夫君,你还有什么吩咐?除了伤口之外,可还有哪个地方不适?」
沈怀瑾幽眸微眯,用极致沙哑的音色,道:「给我穿上衣服。」
他的话,多少带着一些祈求。
我莫名爽了。
我微笑点头:「好,我这就给夫君穿上。不过,换药时,还得脱掉。」
我从箱笼里取出沈怀瑾的衣服,当我俯身下去,搂起他的上半身,开始给他穿衣时,男人果断闭上了眼,眉心紧蹙,仿佛在承受多大的耻辱。
13
「夫君,里裤已经穿了两日了,该换换了。」
未及沈怀瑾拒绝,我手下动作极快,直接扒了他。
男人重新变成了尸体,我慢条斯理给他穿上干净的短裤。
此刻,我表面风轻云淡,内心却一阵山呼海啸。
沈怀瑾,是个再正常不过的男子。
我已鉴定完毕。
那么,接下来,便是给他养伤,再生一个我自己的孩子。
等到给沈怀瑾穿好衣裳,他的脸已经滚烫潮红。
我装作没看见,柔声询问:「夫君,你饿了么?夫君身子骨强健,又是习武之人,好生调理几日,定可以下榻行走。」
沈怀瑾默不作声,就那么靠在软枕上。
安阳公主找上门时,我正喂沈怀瑾喝粥。
安阳公主是太后最宠爱的孙女,嚣张跋扈惯了,完全不顾及礼数,直接闯入屋内。
「表哥!表哥你还好么?」
她一看见我,脸色骤变:「你这个狐媚子!你设计嫁给表哥,定是有所谋!你离表哥远些!」
这话,我就不乐意听了。
「公主,我与夫君是夫妻,我自是不会远离他。」
只是时机未到罢了,待我达成目的,定逃之夭夭。
沈怀瑾一脸冷沉:「你是什么人?出去!」
安阳公主怔然:「表哥,你……不记得我了?你当真失忆了?」
沈怀瑾抬手掐着眉心,他大抵是觉得聒噪,低喝:「出去!」
安阳公主伤心欲绝,但看向我的眼神,又充斥怒意。
「表哥!孟卿就是个狐狸精!坊间都传,男子都会被她引诱,她会吸走你的阳气!」
关于我是「红颜祸水」的传闻,已经传得神乎其神。
沈怀瑾娶我之后,先是失忆,后又身受重伤,似乎验证了我是「祸水」的谣言。
安阳公主骂骂咧咧离开。
我扑在沈怀瑾胸膛,一番痛哭:
「夫君,我不过就是美貌了些,我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我不是祸水,我也不会吸你的阳气。」
「夫君,我是不是狐媚子,你比谁都清楚,不是么?」
我抬头,对上沈怀瑾漆黑如墨的眸。
他眼底竟浮现出一抹质疑。
「夫君?你说话呀!我是狐狸精么?我是么?!」
沈怀瑾:「……」
14
沈怀瑾的身子骨果真强健。
又过了两日,伤口竟隐有结痂的迹象了。
我驱赶了墨染,认真给沈怀瑾上药。
他本想拒绝,可我一口咬定,我就是他最爱的卿卿,他便无从回绝。
沈怀瑾的一只手揪着仅剩的短裤,眼神颇有几分幽怨,仿佛在无声说着:「夫人,不要……」
可我哪能如他的愿?
我就让他知道,他是我的,全身心皆是。
他最好尽快放下所有戒备,乖乖与我生孩子。
沈怀瑾的另一只手依旧紧握成拳,像个不屈不挠的小妇人。
啧,瞧着他这副模样,真让人想要兽性大发。
我笑得很邪恶,像朵有毒的食人花:「夫君,你放手呀,你浑身上下,有哪里是我没见过的么?」
沈怀瑾伤在小腹,而且是被一剑捅了个窟窿,故此,他的腰肢暂时使不出力气。
我的手一用力,将那点可怜的布料从男人手里拽了出来。
沈怀瑾的脸撇开,四分羞涩,四分无可奈何,还有两分迷惘无措。
他毫无瑕疵的侧颜,逐渐浮上淡淡的粉。
我安慰他,道:「夫君,别担心,我真的没看。」
沈怀瑾:「……」
很快,我给沈怀瑾换好衣裳。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等我爬上床时,总觉得他的呼吸不太稳。
而须臾过后,我也同样内心灼烫,不由自主的扯开衣襟。
我一愣,立刻察觉到了问题。
香料有问题。
可……
不是我干得呀。
难道是长公主的手笔?
长公主的日子大抵不多了,所以,她才会急着让沈怀瑾开窍。
我开始躁动起来,理智尚存,但并不坚定了,脑子里已浮现出不可言说的画面。
我一个翻身,压在沈怀瑾身上。
他腹部有伤口,应该不碍事吧……
沈怀瑾呼吸加重,直勾勾盯着我,眼眸愈发深邃。
我的指尖触碰他的面颊,缓缓往下,摁在了他滚动的喉结上,诱哄道:「夫君,你别怕,我不会让你太辛苦的。」
沈怀瑾:「……」
男人眼神迷离,近乎痴迷沉醉。
然而,很快,我顿住了,他也浑身僵住。
沈怀瑾满脸无措,而我则是神色复杂。
嗯……
中看不中用?
也不至于吧?
我继续安慰他:「夫君,别多想。你早些睡吧。我不会再勉强你的。」
我披上睡袍,下榻去了净房。
身后的沈怀瑾仿佛低吟了一声。
但我并不感兴趣了。
只盼着这一次能怀上。
能怀么?
我有点拿不准。
15
当晚,我索性打了地铺,一夜好梦。
次日一早,我苏醒时,发现沈怀瑾已经可以坐起身,他靠着床头,单手捏着书册,俊脸阴沉到可怖。
我打了声招呼:「夫君。」
对方对我爱搭不理。
我兀自起榻洗漱,又直接在内室换衣。
眼角的余光时不时瞥向沈怀瑾,却从未发现他翻动书册。
怎么?
不好意思面对我么?
还是说……
昨晚,把他弄疼了?
不至于吧?
我自是不想认错,免得将自己摆在了低位。
他这般高冷,我亦不知该如何哄他。
正尴尬之际,长公主派人过来召见。
见到长公主时,她正咳血。
这次,长公主没有遮遮掩掩,更是没有隐瞒,她让下人退了出去,与我单独谈话。
「孟卿,你是不是觉得,本宫与你娘亲当年的症状一般无二?你继母是淳安郡主,她也可以弄到宫廷的毒药。」
我愕然:「宫、宫里?」
长公主轻笑:「本宫曾征战沙场,是帝王长姐,就连皇位也是本宫夺来的。本宫当年念及血脉亲情,全力辅佐帝王,可到头来却换来猜忌,以及夫妻分隔两地。我与怀瑾被困京都,便是被当做了人质。如此,远在边关的镇国公就不敢轻举妄动。」
「本宫当真后悔啊。当年真不该交出皇权。女子为何就不能坐拥万里山河呢?」
我张大了嘴。
这话是我可以听的么?
不过,她所言甚是啊!
长公主又说:「为保住镇国公府,以及怀瑾的性命,皇帝让本宫常年服毒,这种毒药虽发病极慢,但日积月累下来,便无药可救。」
「怀瑾也是被细作下药,生生熬过了热毒,以至于对女子极为排斥。本宫不能让沈家断后。」
「孟卿,你一定要帮本宫,再接再厉。仅此昨晚一次,只怕是怀不上。」
我:「……」
看来,长公主一直派人盯着我。
可她告诉这些秘密,又是什么用意?
长公主这又提及了我娘亲:「你娘亲是商贾之女,更是奇女子。她曾冒死押运粮草去边关,是大义之人。她不该是那个下场。本宫与她交好,竟也落了个同样的下场。莫不是命?」
「你能活到今日,本宫一直派人在暗中保护你,不然,你以为三皇子为何迟迟无法对你下手?」
「你是本宫唯一认定的儿媳。长情与否,取决于个人,而并非人人皆绝情。孟卿,你信一次,可好?」
我没有首肯,但也没有拒绝。
谁都有自己的小九九,趋利避害才是本能,我可不是什么大义之人。
离开之前,长公主交代:「你十七岁了,本宫送你一份生辰礼。今晚就是你继母的死期。」
16
墨染会武功,我便威逼利诱他,让他陪同我去了一趟相府。
夜色如墨,相府内宅果然热闹的紧。
我趴在屋顶,看着继母蓬头垢面,四处狂奔,她受惊过度,像是被什么东西追赶。
「不是我、不是我!不关我的事!」
「你死都死了,为何还要回来?!」
「走开啊!你快走!」
「我才是相府夫人,你什么都不是!你一介商贾之女,死了便死了!」
「啊啊啊!别、别、别过来!」
继母双手掐住了她自己的脖颈,双目睁大,眼珠子都要炸出来了。
渣爹闻讯而来,见状,他也吓到了。
继母死死盯着渣爹,口吐鲜血,神神叨叨:「老爷……也知情!我对你下毒之事,老爷也知晓!你一个商贾女,凭什么做正妻?!可我不同,我可以给老爷提供仕途助力!」
「要死一起死!」
继母忽然松开自己的脖颈,朝着渣爹撞了过去。
渣爹不愧是丞相,老奸巨猾。
即便他惊恐万分,却还拔剑直接捅穿了继母。
继母当场暴毙,死不瞑目。
渣爹呸了一声,又四处张望,确定无任何鬼怪,便下令:「来人!夫人突染癔症,暴毙身亡!即刻下葬!」
看到这里,我忽然觉得有一阵风迎面而来,可明明今晚没有起风。
仅仅死一个继母可不够。
原来,渣爹一直都知道娘亲被人下毒。
他默认了这桩事,放纵旁人毒杀他的发妻。
可他大抵是忘了,倘若没有娘亲的财力,他也走不到京都,更是不可能踏上仕途。
男子对女子的情爱,果真肤浅又短暂。
不要也罢!
回去的路上,我哼着小曲儿,已经在盘算着渣爹的死法了。
墨染一直缄默,今晚却话多了起来。
「少夫人……看开些。」
「有世子爷撑腰,少夫人定可以报仇。」
「相爷为官多年,根基深厚,难以彻底根除。但……人在做天在看,会有报应的。」
我止步,看向墨染,笑了笑:「你在安慰我?你人还怪好得嘞。」
墨染俊脸一红,目光躲闪,看了看月亮,又望向一旁的垂柳。
啧,和他的主子一样,也是个闷骚的。
17
刚回到庭院,就见沈怀瑾立于廊下,廊下的灯笼光将他笼罩,他宛若一座「望妻石」。
男人目光幽幽,直直望过来。
我惊愕:「夫君,你怎么下榻了?」
他一袭雪色中衣,我真担心他会随风而去。
此刻,男人眼底隐有敌意,瞥了一眼墨染。
墨染明显一凛。
沈怀瑾阴阳怪气:「夜深人静,夫人外出游玩,不知可尽兴?」
呵呵……
他这是什么意思?
我走向沈怀瑾,挽住了他的胳膊,将他往内室拖:「夫君,你眼下太过柔弱,需得仔细着身子。」
房门关上,沈怀瑾的语气更加不明:「墨染是我的贴身随从,夫人使唤得可顺手?」
我笑了笑:「夫君的人,自然也是我的人,还挺顺手。」
沈怀瑾张了张嘴,这又彻底止了话。
我很快洗漱上榻,沈怀瑾今夜格外有精神,竟主动掏出话本,强行读给我听。
我困得慌:「夫君,还是睡吧,改日再读。」
沈怀瑾:「可我睡不着。」
男人目光深邃,眼底神色暗了又暗。
我怀疑他故意挑了一段不可描述的内容诵读。
沈怀瑾哑声提议:「夫人,还想再试试么?」
我终于悟了。
原来,他在打这个主意?
直接了当一点不好么?
何必这般弯弯绕绕?
我故作矜持:「夫君,你的身子骨可以承受么?」
沈怀瑾盯着我,仿佛在说:不必怜惜。
他开腔时,瓮声瓮气:「为夫没那么娇弱。」
好吧。
这可是他自找的。
沈怀瑾容貌极好,身段更是无可挑剔,尤其是他涨红着脸歪过头的样子,当真让人喜欢。
这一次,显然比上回累得多。
许久过后,我趴在他身上,像条搁浅的美人鱼。
沈怀瑾手掌滚烫,摁在我后腰上,哑声催促:「乖,不急着走。再来一遭。」
我:「……」
是谁在大婚之夜说,他最是厌恶妖艳女子的?!
口是心非啊!
18
接连半个月,沈怀瑾像着魔一般,每晚痴缠。
床头的几册话本都快被他翻烂了。
这人大概会采阴补阳,身子骨也以最快的速度康复。
他已经可以下榻舞剑。
明明才四月,并不觉得热,他却总赤着膀子,每当我路过庭院,他的剑声便格外急劲。
这让我想到了开屏的雄孔雀。
可……
沈怀瑾的嘴巴一如既往的冷漠。
哪怕是床笫之欢时,他也俊脸紧绷,仿佛极为不情愿。
可身体上的反应却又无比实诚。
我对沈怀瑾的「开屏」视而不见,这几日在忙着整理自己的所有私库。
等到时机成熟,我就离开京都。届时,所有银钱皆带走。
算着日子,我猜自己大概可以怀上了,毕竟,这半月几乎没有空床。
所以,我对沈怀瑾当真失去了兴趣。
沈怀瑾也不主动,只用幽怨的眼神看着我,好像在说:夫人为何这般?夫人因何不贴上来?
这一日,宫里送了帖子过来,说是宫廷设宴,理由是帝王梦见了神女,且神女还许诺了他千秋万载的皇权。
宫宴,便是为了庆贺此事。
闻言,我不禁喷笑了出来。
「真好玩,皇上只因一个梦,就大费周章设宴。可千秋万载的皇权,难道不是边关将士守护而来的么?」
此言一出,沈怀瑾一瞬也不瞬的看着我。
他的眼神多了一丝复杂,已不单纯是男子看女子的目光。
「夫人……」
沈怀瑾唤了我一声,似有话想说。
可他这样的人,从不会太注重言辞。
我:「夫君,你唤我?」
沈怀瑾喉结滚了滚:「无事,多吃些。」
他第一次给我夹菜。
像沈怀瑾这样的高岭之花,他主动关切一个女子时,应是发自内心接受了吧。
19
宫宴上,无论帝王询问什么,沈怀瑾皆以「失忆」为由,搪塞敷衍过去。
帝王屡次试探过后,只好作罢。
安阳公主还是不肯放过我,她吃了梅子酒,后劲很大,当众怒斥我:「孟卿,你必定使了手段,才让表哥心甘情愿娶你。可从前,他最厌恶你这样的女子!」
言罢,安阳公主看向沈怀瑾,宛若心痛不已:「表哥,等你恢复记忆,你会后悔的!这女子就是个狐媚子呀!是她蓄意勾搭你!」
我认真吃着宫廷糕点,也浅尝了几口佳酿。
不得不说,宫里的东西就是美味。
我并不回怼安阳公主。
沈怀瑾沉声低喝:「慎言!我对夫人爱慕有加,也只心悦她一人。夫人更是我见过最淳朴良善的女子。」
淳朴良善……
我自己都难为情了。
此刻,在场众人面色各异。
我看见帝王捋着须髯,似笑非笑。
我怀疑安阳公主被当做棋子,目的只是为了试探沈怀瑾,但我没有证据。
离宫后,墨染凑了过来,他先是看了我一眼,这才垂首。
沈怀瑾交代:「夫人不是外人,你有话可以直说。」
墨染:「是,世子爷。」
我:「……」这才睡了半个月,我就拿下了沈怀瑾?他真是遭不住一点美人计呀。
墨染如实道:「世子爷,自您二位离开宫门,便一直有人跟踪。想来是皇上的人。」
沈怀瑾薄唇噙笑,一脸鄙夷:「呵,我的皇帝舅舅,还真是疑心甚重!」
言罢,沈怀瑾摆手:「不必多管,当做没有看见。」
墨染:「是,世子爷。」
男人看向我,嗓音又变得柔和:「夫人,别怕,为夫在。」
大可不必如此。
我根本不怕。
反正,我迟早要逃离京都的。
权贵的游戏,我不想参与。
我一手捂着小腹,轻轻揉了揉,不知里面有没有怀上孩子了?
沈怀瑾瞥见这一幕,却想到了其他,附耳轻笑:「怎么了?还疼么?倒是为夫的不是,昨晚太激烈了,今日为夫一定下手轻些。」
我:「……」
他可真自信。
20
当晚,沈怀瑾拉着我,又是一番深入交流。
我实在困乏,自行滚到了床榻里侧,担心这人半夜又会闹腾。
可隐约之中,我感觉到沈怀瑾吻了我的后颈,之后,他悄然下榻,离开了屋子。
外面有人恭敬道:「世子爷,边关消息已送达。」
我睁不开眼,昏昏欲睡,只余些许残存意识。
帝王一直在监视镇国公府,沈怀瑾是如何与边关保持联系的?
罢了,与我无关,还是先睡吧。
次日,我继续暗地里转移自己的财物。
我喜欢江南的风与月,所以,我打算将金银都运去江南一带。
沈怀瑾忽然朝着我大步走来时,我正与心腹丫鬟说话。
男人握住我的手腕,一股大力,将我拉拽到了他面前,他神色肃重,带着愠怒:
「夫人,为何你雇佣了镖师,你想作甚?你在金陵置办宅子,又是为何?这些账本是何意?」
沈怀瑾一连三问。
我哑口无言。
下一刻,沈怀瑾拉着我就走。
书房就在旁边,他已经来不及去卧房,直接将我关入书房。
桌案上的书册被他拂开。
我被摁在了桌案上。
男人另一只手里还捧着一束鲜花。
显然,他不久之前摘花去了。
是要送给我么?
衣裳半褪,外面有人敲门,沈怀瑾抬头,朝着门扉怒喝一声:「滚!」
他盯着我的眉眼:「夫人,咱们继续。我若让你满意了,你就不会想着离开,是吧?」
书册落了一地,鲜花纷落,花瓣沾染在我的雪腻肌肤上,沈怀瑾又将花瓣片片衔走。
从上午到日落西斜,我再次清醒,人已经躺在浴桶里。
沈怀瑾与我面对面,他肩头布满错落的牙印。
男人眼梢染媚,几缕发丝贴在额前,魅惑众生。但眼神委实算不得温柔。
「若非我细查,竟不知夫人如此富庶。」
「夫人别想离开我,你想要什么,我都会满足你。」
「你不是一直都想与我亲密么?为夫夜夜让你如愿。」
我:「……」
兄台,饶命啊!
接下来数日,沈怀瑾虽没有限制我的自由,但安插了人在我身边。
这期间,渣爹数次命人登门,想让我回去一趟,我皆拒绝了。
朝中局势骤变,已经到了站队的时候了。
渣爹是想遍地撒网。
转眼,入秋。
长公主一病不起。
我与沈怀瑾一同去看她。
长公主拉着我二人的手,唇角含笑,似是颇为欣慰。
「本宫的死讯一旦传开,边关的旧部就会回京。」
「事到如今,只能反了。一味的退让,并不能换来安稳。」
「怀瑾,你且记住,你并没有错,只是……怀璧其罪。你的皇帝舅舅不会放过你。唯一的活路就是反!」
只因,沈怀瑾是长公主与镇国公的儿子,加上长公主早年积威甚重,帝王就容不下他。
可他又有什么过错呢?
只是怀璧其罪罢了。
长公主言简意赅,之后,便是猛烈的咳嗽,声声泣血。
当夜,长公主便归去了。
沈怀瑾长跪不起,我只好抱住了他的身子,安抚:「夫君,还有我呢。」
沈怀瑾一愣,旋即转过身,埋首在我颈肩,失声痛哭。
我抱紧了他的头颅,莫名心疼。
有那么一瞬,心尖抽痛了一下。
但很快,我就让自己清醒过来。
心疼他只是一时的,我始终最爱我自己。
21
长公主下葬之后,沈怀瑾开始忙碌。
府门外都是探子,但沈怀瑾总有机会脱身。
又过了一个月,镇国公赶回府,他已至中年,但仍可看出年轻时候的影子,身体硬朗挺拔,但……已彻底白了头。
据说,是听闻发妻亡故的消息后,一夜白头。
镇国公将自己关在房中,一天一夜之后,才走了出来。
沈怀瑾领着我去拜见公爹。
镇国公一看见我,稍稍愣了愣:「你……倒是随了你娘。」
我问:「公爹见过我娘?」
镇国公点头:「嗯,当年边关粮草告急,是你娘亲用私库购置粮草,押运去了边关。你娘……是个奇女子。」
我久久未回神。
长公主是奇女子,被亲弟弟逼着服用毒药,久病不治,活活熬死。
我娘也是个奇女子,被自己丈夫的平妻毒杀。
所以……
女子怎样才能自保?
我自诩是个寻常女子,只想苟活于世,倒是不懂那么多的大道理。
不过,眼下关键之际,我还是赠出了一半的私库,但我隐瞒了沈怀瑾,骗他说:「夫君,我所有的家私都在这里了,皆赠你。你可随意支配。」
才怪呢。
另一半财物已安然运去了西北。
即将江南去不了,那就改去西北。
沈怀瑾感动不已,他这人表面上冷漠无情,却经常眼眶泛红。
他似乎很容易被感动。
比方说此刻,他红着眼眶,将我搂入怀:「夫人,我此生定不负你。」
我才不信。
任何人都可以辜负任何人。
沈怀瑾起势那日,我带着心腹离开了镇国公府,直接潜入了相府。
渣爹在收拾金银细软,一看见我,就巴结道:「卿儿,我的好女儿,贤婿这次若是成功了,你可一定要在他面前美言几句呀。」
我一刀捅入他的心脏,又反反复复搅了几次。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渣爹不可置信,死不瞑目,倒地时,嘴里还吐着血色泡泡。
我歪着头,盯着匕首上鲜红血渍。
啧,是红色的呀,我还以为是黑的呢。
22
「主子,二小姐逃了!」
得知二妹逃离,我也顾不得太多,且先绕了她一条小命。
宫廷政变,是我离开京都的最佳时机。
我按着制定好的路线,马不停蹄赶路,半分不敢歇息。
入夜后,便直接在马车内小憩片刻,苏醒后继续赶路,生怕会被沈怀瑾捉回去。
路上换了数匹骏马,又换了水路。
水路之后,再改为马车。
总之,不断转换乘坐的工具,让人无迹可寻。
一月后,我顺利抵达西北。
京都的消息也传到了西北。
沈怀瑾顺利登基了,但他发了疯一般寻找发妻,恨不能将京城翻个底朝天。
就连西北小镇都在传,新帝爱惨了发妻。
「据说,孟氏倾国倾城,是新帝心尖上的人呢。」
「是啊,新帝当初可是吃了几顿鞭子,跪了几天几夜,才求娶到了孟卿。」
「可怜见的,该不会是死了吧?京城政变,红颜薄命呐!」
「新帝说,永不纳妃,要替发妻守身如玉呢。」
我:「……」
夸张!
太夸张!
不过,我已无心理会。
因为,我有孕了。
孕吐让人痛苦不堪。
好不容易熬到临盆,又是一夜的煎熬。
好在,母女平安,生了个康健的女儿。
小囡囡紧闭着眼,却可以看出,她随了沈怀瑾的好容貌。
日子还算安稳,我手上有足够的钱财,也在人牙子手里买了足够的仆从。
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我明明替娘亲报仇了,也如愿以偿逃离了京都,并且有了一个自己的孩子。
这一切,不都是我所期盼么?
如今,达成所愿,为何我依旧不悦?
尤其,每次听说沈怀瑾如何发疯, 如何伤怀,如何寻找发妻时, 我更是心中难安。
23
囡囡三岁这一年, 我的玉石生意做到了京都城。
我成了名副其实的女商贾。
沈怀瑾找上门时, 我正抱着囡囡, 看我的男宠们舞剑。
其实所谓的男宠,都是十四五岁的孩子, 皆是我从男风馆买下来的。
所谓男宠,不过是我的幌子。
我得让外界知道, 我不可能成为任何人的妻,断了所有媒婆的念头。
男人留了短须,身着绛紫色锦袍, 整个人既威严矜贵,却也透着沧桑。
我僵住,很想逃离,却无法动弹。
因为,整座府邸已被官兵团团包围。
怀里的小团子拍着巴掌,咯咯的笑。
血缘太过神奇,纵使是第一次见面,小团子也半分不惧怕沈怀瑾。
「美、美男……」
囡囡已会说话, 平日里跟着我学了几句荤话,瞧见沈怀瑾,就唤他美男。
我吓傻了,以为沈怀瑾不会放过我, 谁知, 他走上前, 一把将我和囡囡抱住,哽咽道:
「一定是朕不够好, 所以,你才想带着孩子逃离。都怨朕。」
「卿卿, 朕是不是哪里让你失望了?」
「只要你不离开朕,这几年的事,朕……既往不咎。」
「千错万错,皆是朕的错。你这几年在外,一定受苦了。」
我:「……」
不, 我半点不苦。
沈怀瑾将一切都怪罪在他自己身上,我反而无法反驳了。
男人哭了。
他断断续续诉说着这几年的事:
「卿卿, 朕差点就不想活了。」
「幸好, 朕又找到了你。」
「你的二妹已死,你的仇人都死了。」
「跟朕回去好不好?朕会知错就改的。」
倒也不必如此。
他错在哪儿了?
我和囡囡被接入了宫。
后宫当真没有一位妃嫔。
这几年,已经足可以证明, 沈怀瑾不是滥情之人。
我顺理成章坐上了皇后之位,沈怀瑾依旧没有限制我的自由,他却将囡囡圈养了起来。
他这是「挟女儿以令妻子」。
只要囡囡在宫里, 我就不可能再逃。
我痴迷商贾之道, 没用几年时间,商队就去了海外,还带回了不少奇珍异宝。
对此,沈怀瑾非但不反对, 反而大肆褒赞。
他时常问:「卿卿,朕现在令你满意了么?」
现在,轮到我口是心非:「也就……尚可吧。」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