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说起我爸爸,他虽然没有远见,但是也不算短视。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告诉我上学要上汉语班,他说只要蒙汉两种语言都学好了,到哪儿都吃得开。
然后是我妈妈,她嫌我在家里太淘气,早早把我送进了学校。她的说法是不管学不学,有人管就行。
一切都是机缘巧合,我上学遇到的第一个老师是个好老师。他喜欢文学,我们上二年级时,他在班里给我们办了一个小小的图书角,从学生家里收集了一些小人书,晚上放学后,他加班半小时,陪我们看小人书。我爱看书的坏毛病就是那时养成的。他虽然曾经把我的耳朵打出过血,我也跺脚发誓:长大了一定报仇雪恨。而长大后更多的是感恩了。想想那时对于长大后给予的事情太多了,什么事情都寄托在长大上。长大后,很多事情都变了。
唯独爱看书、爱打抱不平的毛病没变。除此之外又染上了爱写的毛病。
刚开始时想写小说,后来发现小说太麻烦太占用时间。我是一向不太喜欢为难自己的人,所以,改学写诗了。
离家十年后,一次回家发现,这个小村庄跟我小时候不一样了,有些人突然老了,有些人没了,有些正在出生正在长大的人都不熟悉了。那些陪伴我长大的事物都在快速地消失。我有些心慌意乱。仿佛看见时间拖着笨重的身体,悄无声息地施魔法掠夺我们。它让人变大变老变死,它挥挥手就能改变事物原来的模样,它眨眨眼就把一个古老的村庄变成了崭新的样子。我们在时间面前那么无能为力。
从那时起,我开始凭着记忆,写那个小村的人和事。
越写越遥远越模糊。
有时,写着写着会想:这个小村的第一棵草、第一棵树、第一个人是什么样的?,他们何时来这里安家的?第一个人出生之前这里是什么样的?
这样想着想着,就把自己想老了。然后,蓦然发现,落叶归根这个词成了再也解不开的心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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