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的阳光斜切进地铁口,我的高跟鞋叩击台阶的声响惊醒了扶梯的钢齿。职业套装的裙摆掠过闸机,仿佛被某种神秘力量吸入另一重时空。

玻璃幕墙外是盛夏的溽热,车厢里却永远吹拂着恒温的秋风。站台上有人举着豆浆包子,有人夹着公文包核对报表,当屏蔽门缓缓合拢,这些零散的日常碎片都被压缩成车窗上流动的霓虹。列车呼啸着穿过钢筋水泥的森林,隧道顶部的LED灯在视网膜上拖曳出银色的彗尾。

我常凝视对面车窗里自己的倒影,领口别着的珍珠胸针在流动的光影中时明时暗。邻座姑娘的睫毛膏晕开了,对面男士的领带夹滑到第三颗纽扣处,这些细节在摇晃的车厢里被放大成生活的褶皱。地铁经过隧道衔接处时,黑暗与光明交替的刹那,总能看见玻璃上重叠着无数个自己:整理文件的白领、画设计稿的实习生、在茶水间煮咖啡的新人。

当报站声惊破这微妙的平衡,站台上的广告灯箱便如魔方般重新拼合现实。大理石地面映出无数匆匆交错的倒影,每个都套着笔挺的职业装,每个都提着装满心事的公文包。直到高跟鞋再次叩响写字楼的旋转门,我才会惊觉自己刚从时间的褶皱里抽身而出。

地铁依旧在城市的静脉里奔流,把千万个平行时空里的"我"送往不同的晨昏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