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朝历史进程中,军事行动的物资耗费是重要组成部分。康熙三十五年,朝廷针对噶尔丹展开军事征伐,此役牛羊耗费达二十万头之巨。时光流转至雍正七年,于西北边陲的军事行动,仅羊的消耗便高达五十万头。而至乾隆二十二年,首次平定准噶尔部时,羊的耗费亦达三十万头。这些数据清晰展现了不同时期军事行动在物资供给方面的具体状况。
审视这组数据,着实令人心生诧异。以乾隆朝首次平定准噶尔之役为例,彼时两路大军,其总兵力仅三万余人。从物资消耗层面而言,平均每位士兵的配给竟达十只羊之多。
在诸多朝代的战事中,前线士卒若能维持果腹状态,便已堪称幸事。然而,清代于对外军事行动时,却呈现出一种独特现象:几乎每场战事皆大量采办牛羊。此情形不禁令人思索,八旗将士是否对牛羊肉存在特殊需求,若无之,便难以在战场上克敌制胜?
【清代军粮采买】
在战争的宏大格局中,军粮所占据的地位堪称至关重要。诚如古语所云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军事理论亦明确指出 “军无辎重则亡,无粮食则亡”,深刻彰显了军粮对于军事行动成败的决定性意义。
在清代,军粮供给主要源于两个途径。其一为仓储粮食,此主要指向用兵区域内各州县所设之仓储。于和平年代,地方各级行政机构均会进行大规模粮食采买活动,旨在为军事需求及赈济灾荒提供保障。这一战略粮食储备体系,在清代有着极为严格的执行标准。就州县层面而言,其府库所存粮食数量通常有限,而占比较大的粮食储备部分,则来自常平仓。
其二,于粮食产区以市场价格向民众采买粮食,此临时性采购手段成为主流模式,且在历次战争中作为军粮的主要供给途径。同时,不乏地方士绅与民众自愿捐赠粮食的情况。
从整体视角审视,康雍乾时期,粮食价格处于相对平稳且较低的区间。彼时,以银两作为货币衡量,平均每一两白银,即可购得一石大米(据换算,一石约合120斤) 。
尽管如此,鉴于军粮需求规模庞大,其耗费的银两数额依然颇为惊人。以康熙十三年为例,彼时驻防浙江并对耿精忠展开进讨的满汉大军,在军需开支方面,仅军粮采购一项便达140余万两,而整个军需费用总计为210万两。由此可见,军粮开支在全部军费中占据了过半比例。
从军事补给的角度考量,于驻地就近采购军粮,无疑是最为理想的状态。然而,当战事爆发于地理位置偏远的省份时,情况则会呈现出显著差异。
据相关历史研究可知,清代军事行动最为密集的区域为西北,主要涵盖青海、甘肃、陕西等地。该地区在经济层面,发展程度相对滞后,与此同时,此处部署的驻军规模亦为全国之最。
在和平年代,此三省自身的粮食产出难以实现自给自足,需仰仗毗邻的四川与湖广地区予以支援。而一旦进入战时状态,便不得不从粮食主产区进行大规模采购,以保障粮食供应。
以第二次金川之役为例,此役具有显著代表性。在军需物资方面,军粮耗费量颇为可观,总计达300万石。而这其中,高达230万石的军粮是通过从周边省份采办获取。
或许部分读者持有这样的观点,认为军需粮食采购依循市场价格体系,因而不存在商贾蓄意哄抬粮价之虞,且朝廷财力雄厚,只需按价购置即可。然而,此观点实则谬矣。
【运输才是花销的大头】
在国家军事行动之际,出于保障官兵顺利出征、军事情报高效传递以及兵饷粮草及时转运之目的,除启用既有的驿站系统外,还需开拓全新驿路,并于沿途合理设置驿站,以构建更为完善的军事后勤与信息传递网络。
驿站之设置,需投入大量人力与物力资源。其中,交通工具方面,所需之马匹、车辆及船只数量可观。马匹之中,营马与驿马多以征调方式获取,此二类马匹无需支付银两;而民间之马匹、车船若用于驿站,则需支付相应雇资。至于承担驿站事务之役夫,亦需按例支给工食银饷,以保障驿站的正常运转。
以乾隆朝首次金川之役为例,河南省境内于战略要地布设4处驿站。每站配备马匹1600匹,共计6400匹;同时,每站配备车辆600辆,总计2400辆。值得注意的是,这些马匹与车辆均通过向民间雇佣的方式获取。据相关统计资料显示,仅河南省新增设的这4处驿站,便耗费白银30余万两。
需予以明确的是,30 多万两仅仅是雇佣行为所涉及的初始费用。这类似于出租车运营体系中的起步价概念,在出租车服务里,起步价仅是基础收费标准,一旦行程超出特定里程范围,便会产生额外费用。与之同理,此处雇佣的初始费用亦非全部成本,后续或因特定情形产生额外支出。
在相关史料里,对于运输费用有着确切的记载:
在军粮运输体系中,以百里为一运输站点,区分口内与口外区域执行不同标准。于口内,若采用车辆运输军粮,每运输一石粮食,车价银为一钱五分;而在口外,同样以车辆运送时,车价银则为四钱。当遇路况致使车辆通行困难,需雇用以马骡驮运方式时,无论口内抑或口外,每驮运一石粮食且行程每达百里,支付银三钱。若所处山路地势陡峭险峻,车马均难以行进,此时则需征调人夫背负军粮。在此情形下,统一标准为每背负一石米,需征用三名夫役。于口内,每站给予每名夫役夫价银五分,并配给口粮米一升;于口外,每站给予每名夫役夫价银八分,同时配给口粮米二升。
依据《平定准噶尔方略》,从内地向前线运输一石军粮所需的运费数额值得探究。文献记载,每石军粮的运费银在一百余两至四十两区间不等,亦有“每石运费银几近三十两”的表述。此运费数额颇为惊人。若以每石运费三十两计算,向前线运送十万石军粮,所需费用即为三百万两。
显而易见,在军费开支体系中,军粮运输费用占据着相当大的比重。康雍乾时期,清王朝国力处于强盛阶段,然而,即便在这般有利的国力背景下,朝廷于军费支出方面依旧深感压力。为有效应对此局面,朝廷不得不思索并谋划其他解决策略。
自康熙中期对准噶尔部展开征讨之际,为有效削减军粮运输成本,并规避因过度采买军粮致使物价急剧上扬之情形,遂推行以采买牛羊充作军食之策略。
在我国广袤的西北地区,虽面临粮食匮乏之困境,然而凭借其独具优势的地理条件,此地却成为牛羊产量居于首位之区域。从现代视角审视,即便牛羊价格处于相对低位,但其价值相较于粮食而言,亦有着显著的倍数差异。
至清中期,牛羊价格与粮食价格差距并不显著。乾隆年间,西北战事爆发,官方于民间采买羊只,数量多达数十万头。彼时,羊只作价并非以斤两为单位,而是按只计算,无论羊只大小,每只定价8钱。嗣后,因羊只数量锐减,价格攀升至每只一两。
以牛羊充作军粮,尚有一显著优势。牛羊作为活体,无需借助车辆装载运输。仅需为数不多的牧民,便可将数量达至数百乃至上千的牛羊驱至前线。
依此价格核算,约一石大米可置换三十只羊。此举措不仅有效改善了前线将士的膳食水平,还为国家节省了开支,实现了双赢之局面。事实上,乾隆年间西北战事频仍,前线将士的口粮构成中,牛羊肉至少占据半数。如此优厚的伙食标准,在历代军事后勤保障方面,堪称独树一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