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枝头总是不缺花的踪迹——
无论是《诗经》中“桃之夭夭”的灼灼其华,还是陶渊明笔下“采菊东篱”的悠然心境,中国人对花的痴恋早已超越了单纯的审美,化作一种与农耕文明血脉相连的精神符号,在生命的律动与季节的更迭中,承载着对未来的期许与寄托。
镜头之下,摄影师们以独特的视角捕捉这份风雅,将一息惊艳定格永恒。而屏幕之上,近年来的《国色芳华》《梦华录》《似锦》等剧作,以花为线索,层层剥开中国人骨子里的“花事情结”——既有“花开富贵”的现世期盼,亦有“花开花落”的生命哲思。

《国色芳华》:牡丹盛世,一朵花里的家国寓言
作为盛唐美学的视觉盛宴,《国色芳华》以牡丹为叙事核心,将花的意象与家国命运交织。剧中商户之女何惟芳以种牡丹、制香粉为业,不仅让牡丹从贵族庭院走入市井烟火,更以“牡丹经济”带动菏泽、洛阳等地的产业繁荣。
这一设定暗合了农耕文明中“春华秋实”的朴素逻辑——花不仅是美的载体,更是生产力与希望的象征。

唐代牡丹之盛,折射出百姓对“国泰民安”的信仰,正如剧中贵族与平民共赏牡丹的场景,花瓣的雍容与凋零皆成为时代的生动写照。
尤其是牡丹的“富贵”寓意,实为农耕社会对丰饶的终极想象。剧中何惟芳带领女性群体以花立业,恰似一粒种子破土而生,将个体的命运与土地的馈赠紧密相连。当海外观众因剧集而对牡丹文化心生向往时,这朵“东方花王”早已跨越屏幕,成为文明传承的根系。

《梦华录》:宋人四艺,风雅背后的生命观照
如果说唐代的牡丹是张扬的盛世图腾,宋代的风雅则更显内敛深邃。
《梦华录》中赵盼儿的茶坊“半遮面”,以插花、点茶、挂画、焚香构筑了一个微观的宋式美学图景。

剧中采莲船头的鲜花、茶席上的时令插枝,无一不暗藏着花开花谢与春耕秋收的时序呼应,亦把人对自然的敬畏化作指尖的风雅。
更为精妙的是,剧中“茶百戏”非遗技艺的再现,让点茶时的沫饽如花绽放。这种转瞬即逝的美,宋人以“闲事”称之,可谓已将风雅融入日常。

这种“不以物喜”的淡然,恰如对生命周期的坦然接纳:花会凋零,茶会凉却,但下一季的播种已在土地中酝酿希望。
小马说:
在《似锦》的园林美学中,封闭院落里的花木成为人物心境的镜像,女主姜似制香时的捣香声、篆香痕,让观众听见时间在花瓣上流淌的声音。这种对“有形之美”的雕琢,恰如农民精心照料作物,每一道工序都是对未来的投资。

从古至今,中国人赏花从来不只是“看”。
唐人在牡丹中寄托盛世雄心,宋人在插花里修炼心性,而今天的观众透过大小屏幕,看到的何尝不是一种文化基因的延续?当《国色芳华》让牡丹销量暴涨数十万盆,当年轻人在社交平台模仿古法点茶,这些行为本身便是将“花事”重新播种于现代生活的土壤之中。
屏幕中的花开花落,终归是镜中月、水中影。但若细看,那花瓣上凝结的晨露,又何尝不是千年前农耕晨昏的倒影?
赏花的风雅,从不是士大夫的专利,而是镌刻在民族记忆中的生存智慧——
在花蕊中看见果实,在凋零时相信重生。
这种骨子里的乐观与韧性,或许才是对“花事”最明媚的注解。

作者:马璐
责编:秦楚越
编审:裴晶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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