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叫赵桂珍,今年63岁,初中文化程度,来自一个小县城,年轻时在供销社做过采购员,后来供销社改制,我就提前退休了。
退休金不高,每月三千多块钱,但加上年轻时勤俭持家,手里还是攒了一些积蓄。
我丈夫十年前因病去世,我一个人生活,儿子赵磊在市里工作,是银行职员,儿媳李琳在一家培训机构做老师,两人有个6岁的儿子小诺诺。
平时他们上班忙,孩子也在上幼儿园,来我这边的时间不多。
我每年都去他们家住一两个星期,帮忙带带孩子,做做饭,但从不敢久住,怕他们嫌我碍事。
我一直觉得自己不是个多嘴多舌的婆婆,理解年轻人的辛苦,也不想给他们添麻烦。
可就是这样小心翼翼地相处,还是让我一次又一次地感受到被隔离在“家庭”之外的冷漠。
尤其是去年冬天那次旅行,我花了两万元请他们一家三口一起出去放松三天,原以为能增进感情,结果却让我彻底寒了心。
02事情的起因其实很简单。那年冬天,小县城冷得早,我一个人窝在家里,晚上连电视都懒得开。一天刷短视频,看到有个阿姨和儿女一家去三亚旅游,笑得合不拢嘴,我心里就动了念头。
我想,我也有孙子了,平时没机会一起玩,趁我还有力气,带他们出去走走,也算是一种陪伴。于是我打电话给儿子赵磊:“磊啊,妈这段时间想着出去走一趟,想带你们一家一起去,你们有没有时间?”
赵磊迟疑了一下,说:“妈,你一个人去不行吗?我们上班也不好请假。”
我解释:“我已经查好了,你们单位年底不是有调休嘛,三天就行,妈请你们,一起去海南走走,住好点,吃好点,我都安排。”
他沉默了几秒,说:“那我跟李琳商量一下。”
第二天,李琳给我打电话,说:“妈,其实你自己去也挺好的,我们也不耽误你玩,这样你也不用顾着我们。”
我听出来她话里的推脱,但还是坚持:“你们带着诺诺一起,孩子也该看看外面的世界,妈出钱,你们只管玩就行。”
最终,他们答应了。
我提前一个多月开始准备,订酒店、机票、查攻略,怕他们住不习惯,特意订了五星级酒店,海边的那种,还安排了亲子套餐。那三天行程紧凑但不累,我想着这是我尽的一点心意,也想借这个机会更亲近他们。
可没想到,旅行第一天就让我心凉。
第一晚到酒店,我给他们安排了海景房,我自己住标间。晚饭我说请他们吃海鲜大餐,李琳却说:“妈,你不要点这么贵的菜,我们吃点清淡的就行。”
我笑着说:“出来一趟,别太节省。”
她没再说什么,但整个吃饭过程中她几乎没和我交流,光顾着替诺诺夹菜。赵磊也低头刷手机,我尝试跟小孙子说话,他却躲到妈妈怀里不理我。我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但告诉自己:没事,孩子害羞。
第二天我们去景点,天气很热,我背了个双肩包,装着水、纸巾、零食和小孩的换洗衣物。一路上我尽力照顾孩子,生怕他晒着热着。可当我跟李琳说:“让诺诺坐一下,奶奶背他一会儿。”她立刻说:“不用了,他不习惯。”
我低头看着孙子,他正抱着一瓶冰饮料,冷冷地说:“我不想你抱。”
我尴尬地笑了笑,把背包背得更紧了。那天走了很多路,我晚上回到酒店脚都肿了,但没人问我一句。
第三天,我们去了海边。
我提出拍一张全家福留念,李琳说她不想晒太阳,赵磊也说他懒得换衣服。
我只好自己一个人请路人帮我拍了几张照片。
回到酒店,我坐在阳台上看着远处的海,忽然觉得那片蓝色再漂亮,也填不满我心里的空落。
晚上我想给他们买点特产带回家,李琳说:“妈你别浪费钱了,网上买更便宜。”
我说:“旅游就是图个开心,买点东西留个纪念。”
她冷笑了一下:“你开心就好,我们不需要。”
那一刻,我心里一阵发紧。我突然发现,我花了两万块,精心策划的一场旅行,在他们眼里,根本不值一提。甚至还成了一种负担。
他们回去的飞机上,我坐在靠窗的位置,赵磊和李琳在前排低声说着话,我听不清内容,但能感受到那种有意隔离的距离。诺诺坐在她们中间,连个头都没回。
回到家后没几天,我在微信群里发了几张旅行的照片,配了一句“和家人一起出游,很开心”。结果李琳却在另一个群里和她朋友说:“我婆婆真会演戏。”
是她表妹截图给我看的,还说:“你婆婆可真好,花钱带你们出去玩。”
李琳的回复是:“她就是想刷存在感,弄得我们一点自由都没有。”
那一晚,我没睡着。63岁的人了,想着人情冷暖,还会心痛。
我对赵磊说:“以后你们不用陪我了,我知道你们也不愿意。”
他说:“妈你别想太多,李琳就是嘴硬。”
可我知道,有些东西,不是嘴硬,是心冷。
03那次旅行之后,我再也没有提过一起出游的事。也不再主动去他们家,怕自己成了他们眼里的麻烦。
我参加了小区老年大学,学跳舞,学画画,日子也能过得有滋有味。
偶尔看到朋友圈里有人晒全家出游的照片,我还是会羡慕,但也明白, 不是每一份付出,都能换来感恩 ;不是每一个老人,都能拥有一个温暖的晚年。
我不恨他们,我只是学会了不再期待。
我想,等我哪天走不动了,就看看老照片,看看那片蓝色的海。虽然那是我用两万元买来的孤独,但也提醒了我: 人到晚年,要学会为自己而活。
这或许就是我最后一次“任性”地爱他们,但也是我最后一次,把热脸贴到冷屁股上。
我仍爱这个家,只是,我把自己从这个“家”的圆圈里,静静地挪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