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8年的夏季,日头升得格外早。
西南联大的教授们难得不用左支右绌,慢条斯理地收拾行装。
天亮了,他们该回家了,可又该拿什么铭记这段艰苦卓绝的岁月呢?不如坐在一起拍一张照片吧!

林徽因梁思成夫妇叫上了一双儿女,王蒂澂周培源夫妇也带上了一双女儿,陈意、陈岱孙、金岳霖三个“单身汉”站在后排。七人面庞带笑,眉眼间尽是散去的阴霾。
这是一张民国英才的合照,也是一段民国八卦的展开。
谁会想到,斜对角距离最远的林徽因与金岳霖,也曾有一段抹不开的遗憾呢?

1904年,北洋军团司法总长林觉同家里添了一个小女儿,其父林孝询为小孙女取名“徽音”,典故出自《诗经》思齐篇“大姒嗣徽音,则百斯男”。
大姒大家都知道,周文王的妃子,青史留名的贤德之辈。
林孝询为小孙女取这个名字,无非也是希望她德行兼备,做自己想做的事,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

最左为林徽因
名字本是个好名字,可惜林徽因却不大喜欢。
原因无他,彼时有个男作家也叫“徽音”,林家“徽音”读过他的几篇文章,对他的文采相当不以为然。
“我还是改个名字算了,”林徽因与自家堂弟林宣商量,“日后别人把我的作品当成他的还则罢了,要是别人把他的作品认成我的,那我可丢不起这个人。”

林家“徽音”的言语虽有些泼辣,大方向确实没什么错的,可要将名字改成怎样才好呢?
林宣偶然想起,自家有个朋友给女儿取名为“筠因”。
“筠”是竹子的青皮象征坚毅与韧性,“因”可以解读成依靠、原因,两相结合倒是别有一番意味。

林宣
“这倒是个好名字。”林徽因只觉得连眼睛都亮了几分。
“徽音”寓意虽好,却总带着几分封建的意味,不适合她现代摩登少女的灵魂。

林徽因是现代摩登少女吗?
中国人骨子里的温婉与坚韧,为她披上了一层温柔善意的皮囊。西方国家开放而自由的成长环境,赋予了她明媚乐观的灵魂。
再加上林家父母赋予的好皮相,年方二八的林徽因,在英国剑桥收情书收到手都酸了。

然而,摩登少女并不准备来一场“甜甜的恋爱”,书山题海里有的是她向往的风景,何必为了这些洋人错过春色呢?
再说了,林家可是高门大户。她的婚事还是爸妈仔细相看最好,爸爸妈妈总不会害她的。

事实证明,林徽因想得不错。
1921年,她同父亲的林觉同回归祖国,没过多久,就在长辈的引荐下认识了一个“书呆子”梁思成。
梁思成身高不错,身子在个头的衬托下稍显单薄。厚厚的圆底镜片支棱在鼻梁上,生生把深邃的眼眸瞪得木讷许多。

一向开朗又健谈的林徽因,却丝毫不觉得“书呆子”木讷。
她看过梁思成画图算术的样子,单薄的一长条伏在长桌上,手边就是尺规与演草。
即使面对再乱的条件,再复杂的问题,她也无法在梁思成脸上找到半分烦躁,她能够看到的永远都只有井井有条。

“与这样温柔、知性的男子相爱或许也不错。”17岁的林徽因如是想到。
而比性格更为重要的是,梁思成同样出身于名门望族,他的父亲就是大名鼎鼎的梁启超。
二人门当户对,又有数不清的共同语言,互生情愫也算是顺理成章。

1927年,两人以恋人的身份携手登上飞往美国的班机。
林徽因满心满眼都是宾夕法尼亚大学的建筑专业,殊不知身旁的男人看着她娇俏的脸,心底悄然升起了一个想法。
他要将爱人所有美好的样子都留下。

他画了一张繁复至极的设计稿,亲手雕刻,亲自铸模,再一步步翻砂、打磨、抛光……
最终在林徽因生日的那天,将亲手设计制造的仿古铜镜双手奉上。
这是独属于他的浪漫,他相信其中滋味,爱人一定能全部领会。

林徽因确实领会了,她在1928年3月21日嫁给了这个用情至深的男人。
新婚之夜,还发生了一件小插曲。
别人家的洞房花烛都在互诉衷肠,梁思成却牵着林徽因的手不放,他只想知道一个问题:“为什么是我呢?”

其实也不怪他有这个疑问,林徽因追求者众多,学问渊博者有之,文采斐然者有之,其中更是有大名鼎鼎的徐志摩。
当年23岁的徐志摩对16岁的林徽因一见钟情,为了他甚至抛下了自己的发妻张幼仪。
徐志摩认为抛弃弃子是爱的极致体现,怎知16岁的少女远比他以为的清醒。

林徽因自始至终认为,徐志摩根本就不爱自己,他爱的就是那个自以为是的浪漫幻影。
这个幻影可以是任何人,她不愿意幻影成为林徽因。

如此清醒而决绝的女子,为何会愿意与他梁思成相守终身?
林徽因自己也不知道,她选择用一生寻找答案,她愿意此生与梁思成同行。

我们不知道林徽因是否找到了答案,但从二人留下的文学作品中不难看出,林徽因老师确实想过将“单选题”做成“多选题”。
20世纪30年代,梁思成、林徽因两位建筑学大家正是从“读书人”蜕变成“打工狗”。

繁重的研究任务占据了二人绝大多数的闲暇时间,他们几乎忙得连和朋友小聚的时间都没有,更别提与其他大家交流思想动向了。
这可不行,学术从来不是闭门造车。

自此,林徽因将自己打造成了梁家对外的“社交名片”,无数业内、大家的思想先锋被梁林二人的学术涵养折服,一传十十传百“太太客厅”就这样在周六定下来了。
金岳霖就是一位被朋友拉过来的哲学家,拉他进客厅的“朋友”是谁呢?
正是大名鼎鼎的徐志摩。

说来也有趣儿,徐志摩在梁家受重视程度平平,金岳霖却是林徽因与梁思成的座上宾。
金岳霖犹如浩瀚的知识体系,令林梁二人赞叹不已。大家闲暇时间就聚在一起坐而论道,久而久之,金岳霖甚至搬到了林徽因的隔壁。

金岳霖(左)、 林徽因(中跪者)等在昆明嬉闹
而就在徐志摩去世后,林徽因与金岳霖的关系突飞猛进。
金岳霖自述,自己一见到林徽因就好像丢了魂,明明知道与世俗不符,心却一点点向她靠近。
林徽因对于自己的感情倒是坦荡,她苦恼地向丈夫梁思成倾诉:“我爱你,但是我好像也爱上了第二个男人。”

事情发展到这里,尚且只能算是一段民国八卦,而梁思成与金岳霖的决定,却让整个八卦上升到了另一个高度。
梁思成看到妻子的彷徨,难道不心痛吗?
他当然会因为林徽因的犹豫而心痛的,但他也会感谢林徽因的坦诚。思索许久之后,他选择给予爱人自由,不管结果如何,他始终尊重爱人的选择。

金岳霖听说后则主动选择退出,在他眼中梁思成对于林徽因的爱是真挚的是热烈的,他的自尊使他无法伤害一个真正爱林徽因的人。
此后经年,三人依旧是朋友。

梁思成依旧会找金岳霖请教学术问题,金岳霖偶尔也会去梁家做客。
没有人知道这个小插曲,直到林徽因百年之后,这段默默地守护才在梁思成的回忆里公之于众。

值得一提的是,林徽因老师离开的时候,梁思成老师的身体也算不好,一生未娶的金岳霖就成了林先生托孤的那个人。
用爱情来形容他们的感情未免太过庸俗,他们是思想相接的朋友,是学术上的同路人,是无数个同步的灵魂。

参考资料:
1.林徽因为什么要改名?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北京晚报2018-12-06 18:40

2.林徽因改名始末:才女光芒下的“普通人”林微音——北京日报客户端2023-11-06 21:3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