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大家一个问题，当你看见婚车时，你在想什么呢？

昨天早上六点多，我在路口等红绿灯，突然听见“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抬头一看，打头的红色婚车慢慢开过来，车头绑着鲜艳的红绸花，车窗半开着，新娘的头纱被风一吹，像片云似的飘起来，露出她化得精致的脸，嘴角还挂着笑，跟以前我结婚那天，镜子里自己的表情一模一样。

那时候我还在外地打工，租的房子不到十平米，夏天开着吱呀作响的电扇，不舍得开空调。每次听见楼下有鞭炮声，我就赶紧趴在窗台往下看。记得有回看见新娘穿着雪白的婚纱，被新郎抱着下车，裙摆拖在地上沾了灰，她也不介意，周围的人笑着往他们身上撒彩纸，阳光一照，彩纸亮晶晶的，像下了场幸福的雨。

我跟当时的男朋友（现在的老公）挤在小屋里，他把切好的西瓜递到我嘴边，红瓤上还沁着水珠，我咬了一口，甜津津的汁水流到下巴上。他笑着用纸巾给我擦，说：“等咱们结婚的时候，我也给你租最好的婚车，让你当最美的新娘。”那时候真傻啊，总觉得结婚就是两个人手拉手走进童话里，往后的日子不管是加班到深夜，还是生病发烧，身边都有个人陪着，连回家路上的路灯都该是暖黄色的，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怎么看都像幅画。

周末我们去逛家具城，买不起贵的，就蹲在样板间里看人家布置的婚房。我摸着沙发上的靠垫，跟他说：“以后咱们的客厅要放个大大的书架，你负责买书，我负责整理。”他指着墙上的婚纱照说：“等咱们拍的时候，就去海边，你穿白纱，我穿衬衫，海风一吹，肯定特别好看。”那时候的我们，兜里没几个钱，却觉得未来有无数种美好的可能，婚姻就像一块包装精美的蛋糕，光看着就甜到心里。

刚结婚那会，我总觉得“过日子”是件特美的事。结婚没钱，没有买房子，我认为两个人只要在一起努力都会有的。

周末窝在沙发上看《爱在黎明破晓前》，两个人分吃一袋薯片，他的手总会多往我这边伸两回。可真正开始一起生活，才发现浪漫是薯片上的盐粒，琐碎才是袋子里的空气。

第一次吵架是为了洗碗。我下班回家看见水槽里堆着三个碗，两双没洗的筷子还沾着面条汤，他正趴在电脑前打游戏，键盘敲得噼里啪啦。“你今天没上班，顺手洗了呗。”我把包往沙发上一扔，语气里带点撒娇的抱怨。

他头也不回：“我昨天洗了，今天该你了。”那瞬间我像被人兜头泼了盆凉水——原来结婚不是“我的就是你的”，是“你的还是你的，我的还是我的”。

后来吵得最多的是“到底谁忘了”。他忘了纪念日，我忘了他过敏不能吃芒果；他忘了给车做保养，我忘了给他父母买礼物。有次他出差前让我浇花，我连着三天加班到十点，等想起来时，那盆多肉早缩成个皱巴巴的拳头。他回来后冷着脸说：“你心里根本没这个家。”我盯着他行李箱上没撕干净的酒店标签，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人，怎么比公司楼下的自动贩卖机还陌生。

儿子出生那年，我们买了房子。没有人帮我们带孩子，他说你辞职带孩子吧，我工资比你高，我放弃了自己的工作，全心在家带孩子，可是最后得到的确是所有钱都是他赚的，我没有一点付出，嫌弃我不工作不赚钱。

孩子半夜三点换尿布，我太累了，让他换一下，他翻个身说“你顺手就换了吧”；

孩子第一次家长会，老师让父母分别写句祝福，他在卡片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说“反正孩子也看不懂”。

最崩溃的是孩子两岁那年发烧。我凌晨抱着他在医院排队，急诊室的消毒水味熏得人头疼，他滚烫的小脸贴在我肩上，手指揪着我的头发不肯松手。打电话给老公，他说项目正关键，“你先看着，我天亮就来”。可天亮了他也没出现，后来才知道，他打完电话就回床上睡着了。那天我蹲在医院的洗手间里哭，镜子里映着我没梳的头发、皱巴巴的睡衣，还有袖口上的奶渍——这哪是结婚时幻想的“一家三口手拉手”，分明是我一个人在跟生活单打独斗。

家里的鸡毛越来越多：儿童餐椅上的米糊渍擦不干净，婴儿车折叠后总挡着玄关，阳台晾着永远晒不完的小衣服。有次他周末在家，我让他看着孩子，自己去超市买奶粉。回来时看见儿子坐在地上啃拖鞋，他正对着手机笑出眼泪，视频里的游戏角色砍倒了最后一个BOSS。

我突然就爆发了，把奶粉罐摔在地上：“你就不能分点心吗？！”他也火了：“不就看会儿孩子吗？你至于这么大脾气？”那一刻我才明白，婚姻里最累的不是做了多少事，而是你在拼命撑着生活，他却觉得你在无理取闹。

父母生病后，鸡毛里开始混着玻璃碴。我妈摔断了腿，我白天上班，晚上去医院陪护，他说“你哥也该分担点”；

他爸住院要做手术，凌晨两点打电话让我们凑住院费，他翻出存折才发现，这些年的存款早被孩子的培训班、房贷、人情往来啃得七零八落。有次在病房外听见他跟姐姐打电话：“姐你也不容易，我和我老婆在这就行了，你没时间就别回来了。”

我摸着兜里皱巴巴的缴费单，突然觉得婚姻像件穿旧的毛衣，表面起满了球，里面还藏着没拔干净的线头，稍微扯一下，就会露出里面的破洞。

我们开始冷战。他睡书房，我睡卧室，中间隔着一道永远关不严的门。周末各做各的事，他看手机，我刷短视频，偶尔说句话，也是“冰箱里有剩饭”“物业费该交了”这种没温度的词。

有回同学聚会，看见当年追我的男生带着老婆来，他给她夹菜时会先吹凉，她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那瞬间我突然想起，结婚时他也会帮我挑出菜里的葱花，现在怎么就把这些温柔都丢了呢？

更扎人的是，我们开始互相嫌弃。他嫌我不打扮，穿睡衣就下楼取快递；我嫌他肚子越来越大，洗澡后总把湿毛巾扔在马桶盖上。有次他对着镜子拔白头发，我顺口说“你都老成这样了”，他回头看我：“你也好不到哪儿去，眼角的皱纹能夹死蚊子。”话一出口，两个人都沉默了——原来婚姻里最伤人的，不是激烈的争吵，而是这种漫不经心的刻薄，像根细针扎在心里，不出血，却隐隐作痛。

再后来，每次遇见婚车，我的目光总会不自觉地落在新娘身上。看她的婚鞋是不是好看，会不会在拜堂时被裙摆绊倒；看她的头纱是不是整齐，会不会在敬酒时被烟味熏得皱巴巴；看她的笑容是不是真诚，会不会在深夜里，对着堆成山的脏衣服和没写完的工作报告，偷偷抹眼泪。

去年帮表姐收拾离婚时搬回的行李，在她的箱子底，我发现了那张压得整整齐齐的婚纱照。照片里，表姐和姐夫举着香槟杯碰杯，背景是当年流行的韩式布景，滤镜都褪了色，但他们的笑容那么灿烂，好像真的能永远幸福下去。

可现在，表姐摸着照片说：“那时候以为碰了杯就是一辈子，后来才知道，日子是要一口一口咽的。他总说忙，回家就玩手机，孩子生病时他在出差，家里的事他从不操心。我累了，不想再忍了。”

我突然想起小区里的张姐，每天早上都跟老公一起去买菜，两个人手挽着手，有说有笑。可有次路过他们家，听见屋里传来吵架声：“你就不能帮我拖拖地？”“我上班也累啊，你在家多干点怎么了？”原来再恩爱的夫妻，也有吵不完的架，过不完的琐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