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谁都不知道的秘密。
我的白月光是我哥哥。
我哥哥也有一个谁都不知道的秘密。
他的朱砂痣是我。
01
我心里一直有一个秘密,我喜欢洛辰。
他不是别人,是我家的养子,也是我的……
哥哥。
从前我很喜欢这个称谓,因为这个称谓能让我离洛辰很近,可以看到他最真实的一面,可以和他抱在一起又笑又闹。
可后来,我就不喜欢哥哥这个称谓了。
从我喜欢他开始,我就知道,哥哥代表隔阂,代表我们永远只能做最亲近的陌生人。
从我明白我喜欢他那天起,我就只叫他洛辰。
起先他还孜孜不倦的纠正我,让我叫他哥哥,说我是叛逆期到了不懂事。
可后来他也不纠正我了,一直叫我小叶子。
他的青春贯穿了我的整个青春,永远是那个骑车载着我,白衬衣上有阳光味道的少年。
我也成了学校中所有女生羡慕却不嫉妒的对象。
她们因我和洛辰的亲密而羡慕,却因我和洛辰有一层没有血缘的亲缘关系,无法在一起而不会嫉妒。
甚至整个学生时光,我听到的最多的话就是:诶呀,你可得对洛叶好点,别看她不是洛辰亲妹,但她好歹也是个小姑子啊。
我最讨厌的就是这句话。
我从来都不想只做洛辰的妹妹。
好在洛辰的身边也一直都没有别人,他的身侧永远有我的一个位置。
春天的柳枝花环,夏天的柠檬汽水,秋天的香糯地瓜,冬天的加浓可可,和他有共同记忆的女生,只有我。
甚至到高中毕业时,这种情况也不曾变。
洛辰一直守在我身边,替我防备那些虎视眈眈的男人,我也守在他身侧,为他防备那些居心叵测的女人。
我以为我们的关系会这么一直持续下去。
直到我高中毕业的那天,我看到洛辰在学校榕树下的背影,阳光透过叶隙照在他脸上,树影斑驳,把他映照的像是莫奈的油画。
我耳根有些发烫,捏紧了毕业证书想去找他。
可我才堪堪从树荫跑进阳光里,脚步生生蹲在原地。
我记不清那天的太阳有多热,只记得那一瞬间,如同数九寒冬,一桶冰水从头泼到脚。
洛辰身侧是我们学校的校花,他低头替她拂去一片落在发旋的落叶,吻在她唇上。
02
我就那么怔在原地,遍体生寒。
似乎是我的视线太过炽热,校花含羞带怯在他胸前轻拍,他循着目光看到我,眼神有一阵愕然,似是被我抓奸在床。
“小叶子……”他松开校花的手臂,慌慌张张向我跑来,却没注意自己的鞋带散了,奔向我的瞬间,他脚下趔趄,摔倒在地。
我捂着脸往回跑,根本不想听,或者说,我不敢听他想说什么,我害怕他对我说:这是我女朋友。
然后当着我的面把别的女生拥入怀中。
这样的画面我想都不敢想。
回家后我把自己锁在房间里,谁都不见,一晚上哭的双眼红肿。
第二天打开房门,正好对上洛辰关切的脸。
“你的眼睛怎么了?”洛辰伸手想触碰我的脸。
我侧头躲开,低声留下一句看小说看得,急匆匆跑下楼吃早饭。
意外的是,妈妈不在,家里只有陈姨做了早饭,我下来时陈姨朝我打招呼,直说她要去送送孙子,便匆匆出门。
家里只剩我和洛辰两个人。
若是以往,我一定喜不自胜。
可我闭上眼,眼前尽是洛辰昨天拥吻校花的一模,每次回想都是在对我凌迟。
洛辰跟下来时,破天荒拉开我身旁的座位,他一向是坐在我对面,今日却是格外不同。
他坐在我身旁帮我剥虾。
以前我享受他为我剥虾,浅红的虾仁夹在他如玉的双指间,几次翻飞,一颗虾仁便能落在我碗中。
“哥你自己吃吧。”
我把虾仁夹回他碗中,默默埋头喝粥。
他一愣,声音有些闷闷的。
“怎么突然开始叫我哥哥了?”
我默不作声,只看着碗里的米粒。
他久久见我不回应,似是要缓解尴尬,放下碗后大手搭在我手背上,手心还带着他微微发凉的体温。
“是我昨天没等你,闹脾气了?”
“没什么,昨天和小慧吵架了,心情不太好。”
我扯了个家里人不会怀疑的理由。
洛辰却不信。
他还想问,手心的力道越发紧。
我忽的放下碗站起身,几乎是落荒而逃。
他却拽住我不让我走。
“你在闹什么?”
他皱起眉,似乎对我颇有不满。
“我……我高三毕业了,想出去旅行。”
他像是松了一口气,松开手,语气轻快。
“想去哪里,哥哥带你去。”
他含笑看我,眉目如画。
比起从前,他陌生了许多。
或是说,从前我都通过一层名为恋慕的滤镜去看他,如今才看清他这个人。
他好像和我记忆中那个白衣翩翩的少年相去甚远,如今眼角眉梢都显露出成熟的锐利。
明明他也只大我四岁。
我双拳捏紧,背过身。
“哥,我和小慧约好了,一起去重庆,和你一起不太方便……”
话还没说完,他强硬把我拉到身旁坐下。
“你要自己出去?”他皱起眉,眼角眉梢都写着四个字——他不高兴。
他在不高兴什么?
我走了,把空间腾出来让给他和他的新女友,不好吗?
也对,甚至不需要我把空间腾出来让给他,他本就不是我的家人,不过是妈妈碍于世交的情面养在家,甚至都没有办理收养手续。
我这个妹妹有算得了什么,他想走,随时都能走。
我没说话,甩开他,站起身往楼上跑。
他长腿上前两步,拦在我身前,身形带着点无法忽视的巍峨压力。
“你到底在闹什么?”
“我没闹!”
我抬起头,惊愕发现,他眼角也带着点绯红,那层绯红格外惹眼,隐忍又克制,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我没闹……”
气势突然就这么软了下来。
他叹了口气,声音中夹杂了讨好。
“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让你不开心了?”
怎么突然这么问?
我摇了摇头。
他却像是松了一口气,默默闪开身。
“你要出去,注意安全,随时和哥哥打电话。”
我心口堵得慌,闷闷的。
明明这就是我想要的,不是吗?
他有了自己的女朋友,我也该从长久沉溺的暗恋梦中醒来。
我们是兄妹,是天底下最不可能在一起的人。
我和他之间就该有一条线。
03
我和小慧最终决定去赛里木湖看看,她是我发小,一向懂我,哪怕我什么都不说,也能看出来我心情不大好。
她说去天高海阔的地方多走走,人的心情也会调整好。
我想也是。
我不该一直沉湎于不切实际的幻想中。
可上飞机前,校花朋友圈更新的戒指格外夺目,在我心口深深割了一刀。
那是去年生日我送给洛辰的礼物,他当时还戳我额头,说我乱花钱,脸上的笑意和嘴里的话一点都匹配。
那是我度过的最快乐的生日,哪怕那不是我自己的生日。
他用带着戒指的手牵着我,带我走过大街小巷,在城市的角落流线斑驳记忆。
我多想时间就定格在那一刻,定格在暧昧的氛围,定格在只差一线的情侣关系。
可他对外,还是介绍我:这是我妹妹。
我真嫉妒校花。
我知道嫉妒会让人变得面目全非,可我控制不住啊。
那只牵过我的手,如今温柔的拉着另一个女孩,把另一个女孩拥入怀中,温声细语,浓情蜜意,只是在脑内想到我都觉得不能呼吸。
他们不能这么对我。
我死死攥住手机,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小慧还以为我得了急性哮喘,慌忙叫来空姐。
我只能谎称早上吃的有点不舒服。
原本该休闲的旅途,心情糟糕得不是滋味。
每每闭上眼,我眼中都会想到洛辰在榕树下拥吻笑话的场面。
那是我的噩梦。
连带着整场旅行我都心不在焉。
小慧见我不太高兴,变着法儿逗我开心。
躺在赛里木湖的草地上时,她突然一拍我的肩。
“诶唷,这么大的瓜你不跟我讲,还是不是一起玩到大的姐妹了?”
她举起手机,笑的贱兮兮:“没想到啊,你哥有点本事,这就把我们学校的大校花拿下了?”
朋友圈的照片里,校花林昕环抱一捧玫瑰,她腰上的手带着那枚我赠送的戒指,那人的侧脸刀削斧凿,是我最熟悉的模样。
两行眼泪顺着眼眶滑到腮边,吓了小慧一跳。
她用手肘戳了戳我:“是不是阿姨不让你谈恋爱,一直都用你哥当挡箭牌,说你哥不脱团你也别想?”
小慧不知道我心里藏着洛辰,还和我打趣,每一个字都刺在我最敏感的神经上。
“别说了!”
我再也忍不住,情绪宣泄而出,吓了小慧一大跳。
我捂着脸跑到湖边,湖里的黑天鹅也成双成对。
畜生都有相知的伴侣,而我心里的那个人,只能和我呆在原地,再无法往前走一步。
小慧给我打了很多电话,我一个都没接,一个人沿着赛里木湖慢慢走。
新 疆的昼夜温差很大,夜风微寒,不像是六月初夏,倒像是深秋,格外萧瑟。
直到日薄西山,我定了一辆房车,第二天在赛里木湖晃荡了一整天才回酒店。
拉开房门,房间内一片漆黑,我不想开灯,就只想一个人静静在黑暗中睡着,就让我任性这一次。
一个人影突然从身后将我抱住。
只是一瞬的肌肉紧张,熟悉的香水味很快让我放松下来。
洛辰把我抱的很紧,薄唇贴在我脸侧。
“你跑去那里了!”
04
那一瞬间我分不清是欣喜还是难过,怔怔的看着他,半晌没说话。
他头上盖了一层薄汗,急的眼圈浅红,头上隐隐爆出青筋。
“哥……”
他把我推到墙边,我从没见他如此失态,如此疾言厉色的训斥。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要是出事了我怎么办?”
心中陡然生出一股小小的雀跃。
洛辰也是在意我的,是吗?
可很快这一点小小的雀跃也被埋葬。
林昕的声音冷不丁响起,她笑靥如花,细白的手臂横在我和洛辰之间,强势拉走洛辰,手挽得格外有占有欲。
“阿辰,你别吼小叶子呀,瞧你,都把人吓坏了。”
洛辰似乎是想说什么,看到林昕,他到了嘴边的话憋了回去,只把我一个人留在房内,甩下一句:“你长大了,我管不了你了!”
之后扬长而去。
我追上去想找他,却只来得及看到他渐渐消失在电梯的脸。
隔着电梯的大门,我隐隐看到林昕的脸上,有着挑衅的神色。
她在挑衅我什么?
最终我和小慧还是没能完成赛里木之行,她气我的任性,几乎与我绝交。
我为此忙得焦头烂额,负荆请罪,登门道歉好几次才把她劝了回来。
等我忙完了这一切,洛辰从家里搬了出去。
我回家的那天,正好看到林昕指挥搬家工人把洛辰的印记从我和他从小长大的家中一点点抹除。
“这个就不要了,太旧了。”
她拿走放在斗柜上的木雕,随手丢进垃圾桶里。
那是我十二岁上木雕课时刻的猫头鹰,也是我第一次送给洛辰的,亲手做的生日礼物。
我的大脑几乎没有思考,直挺挺冲过去质问她:“你干什么!”
猫头鹰和碎瓷片碎玻璃一起躺在垃圾桶里,支离破碎,脸上傻气的表情本就被多年摩挲,磨损到几乎看不清,如今更是被碎瓷片撕的稀巴烂。
她被我猛地一推,踉踉跄跄退后两步撞在墙上,抬起头时,眼中蓄了泪花。
“小叶子,你怎么这么激动呀,瞧你手劲儿大的,诶唷,可真疼。”
可以掐好的嗓音,可以调整的表情,一切的一切,都像是曾经妈妈面对的那个女人。
那个时候妈妈强势的上前甩了一巴掌,换来爸爸的离婚协议,以及我和妈妈一起被赶出家门。
或许是母女连心,就连遭遇也这么相似,不同的是我甚至没来得及上前给她一耳光,身后传来的声音就几乎判了我死刑。
“洛叶,你耍什么大小姐脾气,你的礼仪教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