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禾是一个8岁多的重度自闭症男孩,在特校就读,
他每天由保姆阿姨和家里的司机接送。
带小禾的保姆阿姨,大家喊她婉姐。
婉姐说,她只是小禾家的保姆之一,
她从小禾出生就带他,一直到现在,
小禾家住的是大别墅,家里有花园,有游泳池,
有管家和好几个保姆,厨师,司机等,物质生活方面很富足。

但是,在家里,他很可怜。
小禾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
哥哥也是重度自闭症,已经二十多岁了,
从特校毕业之后,就一直呆在家里由另一个保姆带。
姐姐是普通孩子,虽然年龄不大,但因为他们的妈妈经常不在家,
所以家里很多事情,都是小禾的姐姐做主。
只要小禾的姐姐在家,她就不允许重度自闭症的哥哥和弟弟出他们的房间。
如果小禾或者哥哥不小心出了房间,
姐姐发现了,就会大发脾气,打骂他们,让保姆阿姨带他们回房间,
还会斥责保姆,让管家扣保姆的工资。
这些事情,婉姐曾经偷偷跟小禾的妈妈反映过。
但是小禾的妈妈不予理会,觉得都是小事。

婉姐说,在小禾还没有出现重度自闭症的表现之前,
姐姐对小禾还是不错的。
不到一岁的小禾,是一个很可爱的宝宝,白白胖胖的,
很乖很好带,虽然很少笑,但也很少哭。
那时候,小禾的爸爸每天回家,妈妈工作也没那么忙。
姐姐放学回来会抱抱小禾,跟他玩一会,逗他笑,教他说话。
爸爸经常脖子上扛着姐姐,手上抱着小禾举高高,
妈妈则在旁边微笑着说:“小心点,别把孩子们摔着了!”
姐姐会大笑着说:“爸爸是大力士,弟弟是小帅哥!”
心情好的一家人,还时不时的给家里的工作人员们发红包。
除了哥哥像个透明人,其他人每天都其乐融融,家里欢声笑语不断。

有一次,小禾发烧了,姐姐急得连学都不上了,
一定要和婉姐一起在医院守着弟弟,谁劝都不听。
直到小禾退烧了,姐姐才肯躺下休息。
婉姐说,她那时候觉得这真是个好姐姐,
以后姐弟俩感情一定会很好。

然而,随着小禾一天天的长大,都快四岁了,还不会说一个字。
同龄的孩子可以跟人吵架,
小禾只会“啊啊啊啊”的叫,连类似的“爸爸妈妈”的音都没发过;
同龄的孩子会挥手,会跺脚,会跟着节拍跳舞,
小禾只会上下摇摆着手;
同龄的孩子想走就走,想跑就跑,
小禾迈着八字步,似乎随时可能摔倒;
同龄的孩子一听到有人喊自己,马上转头看去,
小禾似乎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
他的眼睛,更是对所有的人和物都视而不见;
同龄的孩子听得懂复杂的指令,
小禾似乎连简单的“拿”、“过来”都不明白;
同龄的孩子可以自己吃饭,想吃什么就用勺子舀或者用手拿,
小禾不会自己吃饭,喝水也要婉姐用勺子喂,
他连用吸管杯喝水都不会;
……

因为家里已经有一个重度自闭症的例子,
对于小禾的这些表现,婉姐越看越心惊。
哪怕滤镜再重,爸爸妈妈也发现了小禾的不对劲。
而小禾的姐姐,对他也越来越不耐烦,
曾经对弟弟的爱似乎也消失不见。
小禾的爸爸妈妈思前想后,还是带小禾去医院做了评估,
各项需要不需要的检查也做了一遍。
“疑似重度低功能自闭症”,
拿到评估报告的当天,姐姐重重的推了小禾。
小禾不明白平时疼爱他的姐姐为什么推他,咧着嘴坐在地上哭。
“回你房间去!”姐姐怒吼着让婉姐带小禾回房间。
小禾不愿意,挣扎的时候,尿了裤子。
姐姐更生气了,将小禾拖到一楼的卫生间,打开冷水对着他冲。
婉姐连忙跟过去,调成热水给小禾清洗。
“以后不允许他出自己的房间!”姐姐一字一顿的对婉姐说,
“否则他可以换个保姆。”

婉姐记得那天,小禾的爸爸妈妈也没有回家。
后来,小禾的爸爸回得越来越少,妈妈越来越憔悴。
小禾的妈妈带着婉姐,安排了司机,找了一家机构,
选择了至高等级的老师,一次性的交了一年的学费。
稍后,哪怕是续费,开家长会,访谈会之类的,
小禾的妈妈也没有在机构出现过。

每天早上,司机送婉姐和小禾去机构,
小禾在机构上一天的课,婉姐则等在大厅里玩手机。
中午吃完外卖之后,小禾会在大厅摆着手跑来跑去,
婉姐则靠在大厅的沙发上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
下午上完课,司机过来接,婉姐带小禾回家。
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四年多,
小禾八岁了,长成了一个高高壮壮的男孩。

在这四年里,
小禾的爸爸有了另外的儿女,另外的家,顾不得小禾姐弟三人。
小禾的妈妈要保住自家公司的生意,忙碌得很少回家,
也没时间过问小禾训练的情况。
对小禾的爱体现的地方,是每次交学费都不含糊。
机构布置的家庭作业,需要家人配合完成的项目,全部都婉姐负责。
虽然小禾是婉姐带大的,她的工资也涨到了每个月接近两万,
但婉姐依然没有办法配合机构的老师给小禾做训练。

小禾有什么进步呢?
会自己用勺子,用筷子吃饭了;
会自己穿衣服、裤子、鞋子;
会说三、四个字,有简单的语言,但从不主动说话;
听得懂简单的一步指令,比如,站住、坐下、放学了等等;
没有情绪问题,没有攻击行为;
难过的时候,会小声的哭;
开心的时候,会摇摆着手,跑来跑去;
没有别的东西影响的时候,知道自己去卫生间,
但有时候玩得开心了会忘记,
婉姐有时候一天要给他洗两、三次裤子,
气急了打他几下,他也不躲不闪,只是低着头“呜呜”的哭;
……
和自己比,有进步,但是不能和其他孩子比。

机构里已经没有比8岁的小禾年龄更大的孩子了,
和他同时期来做训练的孩子,
大部分都已经在普校读二年级了,少数几个去了特校;
在他后面来的孩子,
有的进了融合幼儿园,有的进了普通幼儿园。

小禾的年龄和他自身的情况,可以读特校了,
机构的老师跟婉姐提了,并表示,
如果还是想来机构上课,可以选择半天特校,半天机构。
但是,现在机构对小禾的帮助已经不大了,建议结课。
婉姐跟小禾的妈妈转述了老师的意思,于是,小禾进了特校。
进了特校的小禾很开心。
在机构,他是学渣,但在特校,他是学霸。
家人对他的态度,他可能感觉得到,但却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他每天活在自己的世界,比家里每个人都快乐!
可能,每个自闭症的孩子,在他们自己的世界都是开心快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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