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945年11月2日下午,国民党军政部长陈诚、组织部长陈立夫和内政部长张厉生一行飞抵武汉,检查对敌伪的接管工作。陈诚一下飞机,劈头问第六战区副司令长官郭忏:“叶蓬是怎样处置的!”郭说:“已关在军统看守所里。”陈诚点点头说:“此人凶悍阴险、不可大意,委座会派专机将他解押南京。”
叶蓬何许人?陈诚为何对他如此关注?
护堤杀人 冒犯日方 谋杀张群
叶蓬,湖北黄陂人,保定军校第六期毕业。夏斗寅任武汉警备司令时,叶任参谋长,后又百般逢迎“湖北王”何成浚,继夏后任武汉警备司令兼警备旅旅长。他大权在手后,便独断专行。1935年武汉洪水上涨,张公堤出现裂缝。武汉处于紧急状态。湖北省主席张群惊惶失措,召集有关人士会商。叶蓬自告奋勇地说:“如允许我三个条件,我能确保堤防安全:
1.大量征集民工及抢险器材;2.工程人员绝对听从我的指挥;3.如发现抢险不力者,授予我有处决之权。”张群当即表示:“前两项可以批准,第三项不批准。遇有特殊情况发生,一定要请示,不能随意处决。”叶奉令后,率领警备旅部队同民工一道上堤抢险。叶为了表现自己威风,借口所谓“挑土不力,贻误堤防”的罪名,未经请示,擅将挑土工李现存就地枪决。
水势告退后,张公堤转危为安。叶居功自傲,暗示汉口商界开会庆功,提出要在堤上为他树碑纪念,意在为自己涂脂抹粉,以冲淡他擅自杀人的过错。张群闻讯,大为震怒,斥责叶蓬目无长官、贪图已功、草菅人命,并将其从堤防调走。叶认为自己是抢险功臣,张不应该这样处理他,遂对张产生不满。
同年,叶蓬在汉口循礼门“刘祥花园”警备旅驻地举办一次“防空演习展览”。展览上贴有巨幅东北失地图,图面上还印了民族英雄岳飞的“还我河山”四字。又在打靶场上,画了两个日本人图像作为枪靶。射击目标是红圆心。日本领事馆认为这是对日本国民和国旗的侮辱,提出严重抗议。要求将叶蓬撤职查办。张群密电蒋介石:“……如不答应日方要求,日艇将自由行动,恐生不测……”陈诚也得知蒋介石为此十分恼火、也怂恿张群将叶蓬撤职查办。叶被撤职后,心情沮丧,他在家里吃饭前,总是自言自语地说:“张群害我,此仇必报。”
随后,叶蓬到南京,在何应钦的支持下,被任为铁道部铁道队警总局局长。在他的议事日程上的另一件念念不忘的大事,就是如何报复张群。他日思夜想,终于物色了两个极为亲信的老部下充当刺客,对张群伺机行刺。这时候,张群已升为南京蒋政权的外交部长。叶蓬密派两名刺客日夜守候在外交部门前。有天,张群出门上汽车时,这两个刺客做贼心虚,慌慌张张,弹未入膛,就拔枪急射。在一片混乱声中,张的警卫当场将刺客捉住。经审讯招供是受叶蓬指使。
叶蓬听说行刺计划已败露,又惊又怕,起先想逃之天天,后听说车站码头已布满暗探,插翅难兆。他灵机一动,亲自上门求救于他的保护伞何应钦。何说:“你已经铸成大罪,非亲自向委座自白不可。”叶怕去后遭扣押性命难保。何说:“如委员长不肯饶恕,我设法救你。”
叶战战兢兢地走进蒋介石官邸。一言不发地站在蒋介石跟前,蒋威严地说:“叶蓬,你也效法张汉卿吗?胆敢刺杀外长,真是无法无天!你好好反省、听候处分。”蒋越说越气,叶的头越低越下。蒋问:“你有什么要说的?”叶说:“卑职有罪,请求委座恕罪。”仍然恭立低头。蒋见状为之动容,频频点头,没有动怒了。叶蓬突然忘记害怕,马上抬起头来,恭恭敬敬地向蒋介石敬礼。蒋吩咐侍从室主任钱大钧带出由南京宪兵司令部看管。并撤除叶的铁道队警总局局长的职务。这算是最大的宽大了。
叶蓬被软禁后,余惊未消。通过汪精卫老婆陈璧君央求汪向张群疏通。汪与叶有旧情,便亲自上门造访张群,并对张说:“我曾为军款一事和张学良红过脸,而我在被刺的紧急时刻,他却舍身救我。看来,人不宜结怨而多结亲好。我挨过几枪,尚不记仇,你何苦结怨?委员长都宽恕了他,你还不做个人情吗?”张群脸上掠过一阵冷笑:“大丈夫与小人一般见识吗?”经汪精卫调解,此事总算平息下来。叶蓬被放后,内心对汪精卫感激不尽,立即回返武汉。
叶蓬在南京刺杀外长,犯有死罪。蒋介石为何还放了他一条生路?这里面自有奥妙。
1932年某天,蒋介石在汉口的一次纪念会上作报告时,忽然大骂“天上九头鸟,地上湖北佬。”湖北的军政人员听后很不舒服。他们在何成浚的召集下聚会,纷纷发言,表示要精诚团结、消除弊端、自重自爱,以免人家指摘。对蒋介石不分青红皂白侮辱湖北人流露不满。叶蓬参加了那次聚会,他阳奉阴违,认为升官发财的机会到了,立即将会上发言密报蒋介石,并添油加醋地说湖北有个反蒋小组织,蒋深受感动,对叶慰勉一番,并牢牢地记住了这个名字。
叶蓬后来任武汉警备司令时,故意将书写的“我为领袖而生,我为领袖而死”几个大字贴在办公室的墙上,赫然醒目。凡是蒋的亲信人员到汉,他有意引他们进办公室看那几个字,好让他们作情报向蒋汇报,叶蓬加入复兴社后,改名“叶一忠”,表示一心一意忠于蒋介石,蒋对他是欣赏的。叶蓬的装腔作势,被陈诚识破,陈诚对蒋介石说:“叶蓬阴险之极,不可轻信,不可重用。”平日见了叶、不屑一顾。张群、陈诚是国民党中央的核心人物,对叶如此冷遇,叶痛苦地感到自己前途暗淡,不由得满怀怨恨。他脸上时常挂着若有若无的冷笑,对别人说:“往昔齐不用则之楚,楚不用则之晋,不患英雄无用武之地。”不久,他远走香港,避居九龙,由随从刘某代为经营汽油生意,伺机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