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6他俩从宣化店化装突围,一路频露破绽,居然顺顺利利到达上海

晚上回忆这百年 2025-03-26 12:38:51

民国时期的武汉

1945年11月,黄正夏从边区教育战线转任罗(山)礼(山)应(山)中心县财经局局长。一天,接中原局组织部通知,命他迅速赶至宣化店,拟赴襄樊地区开展工作。

黄正夏随时任中原军区第九团团长的幸元林带领的一支干部队行动。但干部队过应山长岭岗入随县时,又接中原军区通知,暂不去襄樊。尔后,工作队在随县双河镇编人中原军区干部旅,向东转移,折返宣化店。   

在宣化店,黄正夏有多年未见的领导和战友,有正在大别山西大山休息待产的爱人吴芷英。他很是想抽时间去见见他们,但在宣化店干部队只吃了一顿饭就启程出发了。

当时,黄正夏一到宣化店就遇到中原局民运部长吴祖贻,吴部长约他下午去谈一谈,了解一下鄂西北的情况。结果,吃完饭部队就走了,汇报无法完成。他想见爱人也成了奢望,只好托鄂东专员任泉生跟吴祖贻说明情况,留便条委托宣化店当地的镇支书送给吴芷英。   

1946年1月10日,部队出湖北入河南,在离光山县城大约还有30公里路段时,传来指示,要求每个人准备好绑腿、草鞋,作长途行军打算,再有两三天功夫,即可到达其它解放区,并嘱咐千万不要在路上买零食和喝生水,因为已发生多起国民党军的投毒事件。

13日,国共两党停战协定生效,中原部队为顾全大局,立即停止前进,原地待命,已编人干部旅的成员都重新分配工作,黄正夏被分配到经(扶)麻(城)商(城)工委。赵辛初任工委书记,吴光治任副书记,黄正夏任工委委员兼沙窝中心镇镇长。   

部队虽然停下,但大家都清楚,那就是内战迟早要爆发,眼前的工作重点就是如何发动群众,尽快地多筹集军粮。

但老百姓也困难,在沙窝附近驻有张体学等率领的鄂东独二旅,供给十分紧张。在筹集军粮过程中,黄正夏和吴光治反复商议,搞粮食绝不能搞平均摊派,不能在老百姓身上增加负担,而是要瞄准大地主和余粮户。

他们到处走访群众,了解哪些是余粮户,估计余多少,粮食大多藏在哪里,随后一个个有的放矢地做工作,进展比较顺利。反也碰到狡猾的。

有一个李姓地主,群众反映他是当地的首富,至少有余粮上百石。

黄正夏等人去做他工作时,见面他就说,我认识张体学,小时候他光着屁股,整天就在我们附近卖油条。听说要借粮,他很慷慨,说:“好说,好说,乡里乡亲的,帮忙是应该的。”可是当问能借多少时,他却叫苦:“我家大口阔,其实也不富裕,但还是尽我所有,借三五石吧!”   

有同志说:“听说你是沙窝首富,恐怕不只三五石吧?能否再多借一点。”“我们不白吃你的粮,给你打借条。”   

“真的没有,你们如果发现我有秘密仓库,尽管去拿。”就是不愿多借,还很硬气。

后来,工委通过一位贫农的帮助,迅速找到了这地主的秘密仓库,缴获粮食上百石。其实,当时黄正夏他们还知道李姓地主另一两个藏粮点,各有藏粮一二十石,但没有动它,也给地主留有充足的余粮。

他们这样做,既使部队有了粮食,群众也非常拥护。为此,张体学在会上曾表扬工委的工作方法和工作成绩。黄正夏也是这时认识张体学的。   

正在这时,黄正夏受到一个沉重打击。2月25日,他接到电报:“吴芷英生小孩难产,病危。速回。”吴芷英原本隐蔽在西大山,快临产时,没有交通工具,只好骑着马,一路颠簸奔往宣化店,“羊水”完全流尽,造成难产,只好剖腹产。

由于医生是从重庆大后方学校才来边区的,缺乏经验,在剖腹生产时,小孩已夭折,他却连胎盘也忘记取出来,还把手术用的棉条也缝在肚子里了。吴芷英便接二连三的发高烧和伤口化脓,幸亏中原局组织部长陈少敏知道了情况,下令从“善后救济总署”弄来大量的青霉素,才止住了高烧。吴芷英经过这些痛苦,身体虚弱极了。   

到了3月,中原军区的处境极其危险,已处于断粮阶段,完全没有米粮供应了。根据中央的指示精神,中原局和中原军区于3月16日决定:为了牵制敌人进攻华北、华东、东北解放区,准备将来寻机突围,立即复员两万人,保持部队主力机动性;严肃制度,节衣缩食,实行苦熬方针;运用各种方法分散一批干部,化装转移或就地隐蔽。   

鉴于黄正夏和吴芷英的具体情况,中原局组织部决定他们化装突围。

组织部曾为他们制定了三个方案:一是黄正夏与吴芷英一道作为伤病员乘火车北上。组织部通知黄正夏到军区医院检查,结果没查出什么毛病,不够伤员条件,所以这个方案取消了;第二是就地隐蔽,结果因为黄正夏鄂西北口音较重,在宣化店又没有熟人作掩护,这个方案也否定了;第三就是回襄樊或鄂西北。但黄正夏任均县地下党县委书记时被国民党悬赏缉拿,这才来到鄂豫边区,现在回去恐难以立足。   

最后的方案,是组织部干部科长须浩风一手筹划的。须浩风的姐夫是地下党员,在上海青浦任教员,而吴芷英是上海人,也曾在上海从事过地下党工作,就决定他们先化装到上海,再转到其它解放区。

方案确定以后,黄正夏夫妻便刻制了假图章,并做了旗袍、长衫,打扮成新婚不久的学校教员模样,以“岳母病重,速回上海”的加急电报为理由,化装突围。由于口音差别,两人商定,到武汉之前,路途一切事宜由黄正夏应付,从武汉到上海,则一切由吴芷英处理。   

5月初,两人从宣化店搬到孝感王家店,做从花园乘火车回武汉的准备。在王家店,他们找到当地乡政府,请求设法护送至花园。接待的同志看他们一身教师装扮,就问原来是干什么的。当得知他们在边区从事教育工作时,便夺口而出:“那你们认不认识何汉亭?”两人一听喜出望外。

何汉亭原是鄂豫边区育才学校的学生,毕业后还在学校负责一段后勤工作。吴芷英当时是育才学校的校长,与何汉亭十分熟悉。何汉亭是王家店乡政府的乡长,听说吴校长来到王家店,迅速赶来。

何汉亭帮他们找来了一副轿子,并安排了两名农民党员作轿夫,把他们装扮成“新婚夫妻回娘家”的样子。吴芷英坐在轿子里,黄正夏背着花布包袱跟在轿后,路边的小孩围观鼓掌:“新媳妇回娘家啰!”黄正夏赶忙向孩子们发糖果。

在路上遇到了广西军的哨卡,因为两人都作过秘密工作,有些经验。黄正夏上前,递了一包烟,说了声:“老总们辛苦了。”两位农民党员也上前说:“我们就到附近亲戚家。”广西军二话没说就让他们过去了。   

到了花园镇,两位农民党员直接把他们抬到车站内的一家小饭铺,也是地下党的联络点。两人只呆了一个多小时,就由饭铺伙(计联络员)到火车站买了车票。联络员把他们一直送上火车才离去,临走时还叮嘱:“到家来信啊!”这情景让黄正夏一辈子难忘。

到武汉后,两人迅速找到曾在鄂豫边区洪山公学学习的黄群。黄群说:最近武汉各旅店都查得很紧,越是小店铺查得越紧,越是大店铺相反查得要松一些,也可能不去查,因为国民党军知道,共产党人都很穷,一般是住不起大饭店的;而凡开大饭店的都有一些社会背景。他建议两人就住在他家开的中南大旅社。这里离武汉港码头较近,还算得上是一个中等偏上的旅店。   

住下后,黄正夏就试图找关系买船票。正在这时,旅社的茶房来问他们有什么要求,很是热情。黄正夏与他渐渐地聊开了,还给了他5元关金小费(相当于当时上10万法币),并委托他帮忙买两张船票,越快越好。结果,第二天他们就登上了去南京的轮船。   

其实,这个茶房就是地下党员。60年代,黄正夏单位的外调人员找到那位“茶房”时,他说:当时我就知道他们是共产党员,别看他一副地主大少爷的打扮,但一开口就问我年成如何,收成怎样,真的地主大少爷是不会问这些的,我知道是自己的同志,就尽快帮助买到船票,安全送他们离开武汉。   

同船的还有田坤和小周夫妇,但他们并不认识,后来一起去苏北时才知道。他们也说在船上就断定黄正夏他们是新四军,因为两人都穿着毛边鞋,这是当时边区流行的。

船到九江时,停留几个小时,两人上岸,吴芷英把她母亲给的留着纪念的金戒子卖掉了,因为他们带的钱太少了。到南京后,两人换乘火车到上海。   

在上海,他们先住在吴芷英的妹妹家。她妹夫叫邬烈荪,在上海警察局做文书,思想也较开明,这使他们更放心,有警察局的工作人员作掩护,相对更安全些。他也知道他们是共产党员,只是不说而已。

在与黄正夏的交谈中,邬烈荪也流露出对国民党的不满,对国家前途的担忧。他说:看来蒋介石政府是非垮台不可,你看1927年军阀孙传芳在上海不是垮台了吗!他还带黄正夏去过警察局,让他看看全上海的高楼大厦。站在警察局的楼顶,邬烈荪悄悄地对黄正夏说:过不了多久,这儿就是你们的啦!

邬烈荪的父亲也较开明,他当时在上海洋行工作,一谈到国民党政府的腐败时就激动,说:想中央,盼中央,中央来了真遭殃。

安排停顿后,两人就想如何尽快和组织联系。吴芷英首先找到同父异母的二哥袁绮祥。他是地下党员,在上海银行工作,想通过他帮忙联系上海党组织。可是,由于形势紧张,袁绮祥所接触的组织已通知暂时中断联系,这条路走不通。

吴芷英在上海关系很多,经过再三考虑,她决定去找高中时的数学老师陈圭如。陈老师把夫妻俩请到家,见到了她的丈夫胡曲园老师。他们都是复旦大学的教授。

在高中时,吴芷英是学生运动骨干,深得陈老师的信任。当得知吴芷英离开上海这些年的经历时,两位老师感到非常欣慰,陈圭如老师还送了一双半高跟鞋给吴芷英,并答应带她去见著名的民主人士罗叔章。因为她与周恩来、邓颖超有密切联系。   

经过商定,吴芷英与罗叔章在上海国泰大商店前见面。罗叔章指示吴芷英将化装突围的情况写个报告交给她,由她代交上去。

三天后,邓颖超派秘书给他们送来了生活费,并告之三件事:一、听候统一安排,去苏北解放区;二、周恩来和邓大姐公开住址是上海马恩南路107号,但那里不能去,周边有特务监视;三、中原来的李实正在上海,代表中共参加“善后救济总署”,任秘书长,他和他的夫人可能来看你们。

李实在鄂豫边区长期任行署教育处长,是黄正夏他们的直接领导。当天下午,两边就约好在一家咖啡店见面。这让黄正夏夫妻如释重负,几个月来压在他们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由组织护送回解放区有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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