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那绺菜地

智慧中国 2025-03-22 20:51:11

文/王军

老家的菜地离家门口有一里地那么远,在一个山坎的边沿旁,路过二三十米长的沙石斜坡,才能走到那里。

记忆中那绺菜地像母亲摘回的付子形状,长长的,一头儿大另一头儿小,最窄的地方有两脚那么宽。但长出的茄子、辣椒、黄瓜,总是个大饱满,光洁鲜亮,让人见了食欲大增,有一种狼吞虎咽般的感觉。

那时,放学回来见门紧锁着,心里便知母亲在那块菜地里。于是,迅速伸手把书包挂在门锁上,扭头朝她那儿跑去……

菜地里一般是什么季节母亲就种什么菜,就那么一丢丢地方,蔬菜却有许多种,小葱、大蒜、青菜、萝卜、豇豆、白菜,边沿处还种有付子、南瓜……平时常吃的东西,母亲几乎每年都种上。地边只要能撒下种子栽上菜苗的地方,她都刨上几锄,撒点儿肥料,精心劳作。有时,母亲见到我们兄弟几个过去了,指着一旁刚摘下的青菜头也不抬地对我们说:“把它装进篓子里,拿回家晚上炒菜吃。”而她却不停地在菜地里继续干活,松土弄肥料,扯着疏菜旁边冒出的杂草。

其实,那巴掌大的一块地方是我们全家生活的希望,也是兄弟几个走进校门后的惦记。它能让我们在求学的路上知道母亲的艰辛,也能让我们在饿着的时候懂得油盐的节省。每次,当母亲从菜地里弄回来一些新鲜疏菜炒好装进罐头瓶里,那种幸福总是洋溢在课桌上的书本里,那种快乐总似闻到那股菜香飘着墨味,浑身冒着一股拼搏的劲儿。

而那时远离家中去县城上学,总在苦涩的心境里有了一份儿期待,也多了一份儿母爱的期盼。我不敢在学习上停留半步,常在夜深人静时点着蜡烛,识字读书。

一次,刚回到家里,母亲苦苦地望着我们说:“菜地塌了,被雨水冲走了一大截。”紧接着她又说:“弄不好,今年没菜吃。”

我望着母亲一个劲儿地在家中念着,心里有说不出的酸楚来。

那些年,父亲常在外地做工,家中光靠母亲一人担负着我们生活上的费用。那年夏天因菜地在山坡,雨水大,被冲夸了。当然,一棵棵绿油油的青菜也被大雨冲得所剩无几。

没几天,母亲还是挺着艰难,吃着常人不能吃的苦,干起男人般的活,一人肩挑背扛,从山沟里找来一些石头,用铁镐一点点儿地在塌陷的菜地边凿着。不到一周,她竟垒出了一人多高的石岸。然后,她又把冲走的泥土一锹锹地从山沟边清理出来装进竹框里,一趟趟地挑上来倒在新砌的石缝中。那天,母亲平整好菜地后,终于嘘上一口气。我见她忙累的脸上一层泥土的额头,真想跑上前去,用毛巾把它擦尽。

她说:“秋分前,争取把菜种上,好冬季做咸菜。”

她担心冬天到来时,我们在学校没有饭菜吃。那时,在学校能有钱买菜吃的学生没有几个,大多数同学都是周末回到家里装几罐子咸菜来供一周生活食用。

隆冬到来时,一天周末我从县城高中回了一次家里。母亲正在菜地里收菜,那菜一棵棵大大的、绿绿的,我扛回来扔在家门口晾晒着,仿佛那股辛酸像一种优美的歌曲,母亲一棵棵地扒拉着,在阳光的地上,像拨弄着心爱的宝贝一样。那种目光,透亮着一种世间的温暖。那种心境,总觉得有一种幸福流淌。

多年后,我再去那绺菜地,草木仍在风中吹来一道道菜香……

0 阅读: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