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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尤其是一个上面无人的人,官运突然降临,肯定内心有翻天覆地的活动。他可以当着至亲的面前讲出来,也可以用日记记下来。但是把它写成诗文公诸于众,在我的阅读生活中,只有边塞诗者岑参独一人。
岑参湖北江陵人。父亲任晋州(今山西寿阳)刺史,可是不幸早丧。从此,家道衰落。
岑参自幼跟着哥哥读书,经史读了个遍。二十岁时,随兄长去长安献书天子,企图以此获取官位,可是未能如愿。他便与兄长来到山水秀丽的高冠峪中,建了所简陋的草堂。他们在这里过着耕读的生活。岑参希望通过科举应试,进入仕途。
天宝三年(744年),三十岁的岑参应进士科考试,高中一甲第二名。尽管考试成绩不错,但当时并未获得官职,还得等三年的守选期。所谓的守选就是待选。在三年的等待中,他一直为做官而奔波。天宝五年(746年),在“冬集”(指六品以下官员在冬季十月集中于吏部参加铨选考核的过程)时,他为了顺利地被授授予官职,就写了篇《感旧赋》并分送有关达官贵人。
左等右等,望穿双眼,终于在而立之年后,好歹步入了仕途。但只是做了个从八品,负责看守兵甲器杖、管理门禁锁钥的右内率府兵曹参军。他极度失望,但又无可奈何。
回到高冠准备去京城赴任时,看到经营十载的高冠草堂,却为了一个小小的官职不得不离去,他不禁感叹自己辜负长期隐逸的闲适生活,违逆一向的情怀,便作了《初授官题高冠草堂》。其诗云:
三十始一命,宦情多欲阑。
自怜无旧业,不敢耻微官。
涧水吞樵路,山花醉药栏。
只缘五斗米,辜负一渔竿。
这首诗通篇只有失望、无奈、妥协、矛盾和内心的挣扎。首联直抒胸臆,表明诗人对迟来且低微的官职已无热情。颔联进一步揭示其因家贫无依而不得不屈就的现实困境,隐含对生计的妥协。尾联凸显为生计被迫不得不放弃隐逸生活的矛盾心理。
但是,我以为,诗人放弃隐逸生活去京城做那个小小的官,并非因为“自怜无旧业,不敢耻微官”,而是他把做官当作了其传承“祖业”的人生终极目标。
岑参出生于官僚家庭,其家族在唐代政治中地位显赫。曾祖父岑文本为唐太宗朝宰相。伯祖父岑长倩和伯父岑羲分别在唐高宗、唐睿宗时期担任宰相,形成“吾门三相”的盛况。父亲岑植曾任两任州刺史。为官世家呀。尽管因残酷的政治斗争使家族地位与家道中落,但是并没有泯灭他立志重振家族——做官做显赫之官的人生目标。当熬到三十多岁终于迈进仕途的门槛时,他岂能放弃?
岑参在登长安的总持寺时写了首《登总持寺》,尾联云:“早知清净理,常愿奉金仙。”此语只能是矫揉做作。他哪里能放下做官的人生终极目标?如果真的是想过清静生活,当时去掉当官的念想,出家做和尚也不迟呀。何必一直为做官苦苦奋斗,还写什么《感旧赋》呢?
岑参的仕途可谓反反复复、坎坎坷坷,始终在低官职徘徊。好不容易做到五品的库部郎中,可是隔了一年的时间就被贬为嘉州刺史。最后逝于成都旅舍,活了大约五十二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