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床叫"人情被"。二十年前邻居踹门送来的韭菜饺子,比现在外卖准时宝赔付的20块钱金贵。我叔当年肝癌手术,整条街凑出七万现金,连卖茶叶蛋的孤寡老太都往护士站塞皱巴巴的五十块。如今业主群里为电梯费吵三天,对门住了三年不知道姓什么。
第二床是"滋味被"。小时候偷啃的西瓜霜润喉片,攒三个月零花钱买的磁带,现在随时能买进口车厘子、充视频网站会员,反而尝不出甜味。记得全家围看《新白娘子传奇》那台雪花电视,比现在私人影院4K巨幕更让人惦记——当时等一周才播两集,那份抓心挠肝的期待感,早被即时满足的短视频榨干了。
最金贵的是"希望被"。98年洪水冲垮了我家杂货铺,爸妈在废墟里支起塑料棚卖盐水花生,坚信熬过今年就能盘下隔壁店面。现在看着满大街贴着转让的奶茶店、教培机构,年轻人眼里飘的都是"躺平"的灰。那时候穷得叮当响,但总觉得踮踮脚能够着好日子。
我们舔舐记忆里的糖渣,不是想回到漏雨的瓦房,是馋那股子窜着烟火气的劲头。现在给孩子报两万块的夏令营,不如当年父亲扛你上肩头看厂区露天电影来得珍贵。其实温暖从未消失,只是被折叠进了信用卡账单和KPI里。从今天开始,把手机扔进抽屉半小时,熬锅糊底的粥,或许能咂摸出点旧时光的甜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