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初二，性子有些叛逆。

我们班有个叫李明的是我发小，他家是开烟酒副食店的。

我俩都是走读，每天早上6点15在街口碰头，然后一起去学校，步行15分钟路程。

有一回，我和李明刚碰头，他就一副神秘兮兮的表情对我说：猜猜哥兜里是什么好东西，猜对了有奖额。

这我上哪儿猜去，又不忍心直接打击他，便带着开玩笑地口吻说道：你把你爷爷养的那只金丝雀给偷的啊，还揣兜里，也没听到叫啊，来我看看，我佯装要去掏他裤兜。

滚，这可是真正的好东西，当当当当，软中华。

我去，我着实吃了一惊。

从家里拿的吧，你爷爷不知道？

那当然，65一盒了，知道了不得干死我啊。

来来来，走慢点，咱哥俩慢慢享受。

看着他那一副贱兮兮的样子，我觉得十分欠打，不过他手里那红灿灿的中华烟确实吸引住了我，我真挺想抽的，平时看着我爸吞烟吐雾的样子，一脸享受，这么好的东西居然不与儿子分享，太过分了！

李明学着电视里那些拍马屁的下属给领导点烟时的场景，一副点头哈腰的模样，先撕开包装盒，掏出一只烟，然后手执烟屁股，把烟递到我的手上，当我两根手指夹住烟身，喂到自己嘴里时，他立马掏出火：锐哥，火，火。嗯，我立刻摆出一副领导的架子。

学着我爸那样，深吸一口，结果吸猛了，吸到肺里去了，给我难受的。可是3块多一根的香烟，我总不能说它不好抽吧，强忍着也要抽完啊，

我在一旁咳嗽的时候，李明自然早就给自己点上了一根，换了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瞧见我咳嗽就像看土bz进城一样，早有预料。

我看他倒是抽得挺享受的，也不知道装的还是真的，后来才知道，他是个惯犯，早就抽习惯了。

抽完烟后，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对我说了句：小伙子不行啊，得练啊。

以后每天早上我们都会抽上两只烟再去学校，大概1个周后，我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做“饭后一只烟，快活似神仙”。！果然我爸好东西都不与我分享。

一包烟抽完了李明就会从家里再拿，就这样一直到了暑假。那几天在家没烟抽，憋得难受，李明放假又被她妈妈接到外地玩去了。

怎么办呢？偷我爸的烟，虽然我爸抽的只是5块钱的红金龙，可是有胜于无吧。

我总是趁着我爸不注意的时候一次性多偷几根，揣兜里，慢慢抽，毕竟要细水长流。有时我也挺纳闷，大人们为啥不让小孩抽烟，还说什么抽烟危害健康，明明自己天天抽，还抽得那么爽。

有一天我妈给我洗衣服发现了我兜里揣有两只烟，当场把我叫去，问我烟哪来的，我说：隔壁叔叔给的，让我给我爸，我忘了。

你放屁，大人们递烟都是当面给的，哪有让小孩转交的，说，是不是学会抽烟了。我妈厉声厉色。

实在是瞒不住了，我义正言辞道：我是个男人，早晚都会学会抽，早一天晚一天的有什么，我爸还天天抽了，你咋不管。

嘿，你个小兔崽子，还给我顶嘴，你爸是大人，你个小屁孩身体都还没发育好，你就不能抽，你长大了有能力自己买烟抽了，我也不管。

我妈倒是没打我，只是狠狠地说了我两句。我爸刚一回来，我妈就把我说的话原封不动地转发给我爸了，我爸那个暴脾气，拿着扫帚追着我满屋子打，还边打边说：小小年纪，好的不学，不好的你学得倒挺快，我20岁学的抽烟，你到20岁的吗？

虽然身上被揍得巨疼，我还是不服气地顶嘴道：趁着年轻，早点学怎么了，我自己的身体我乐意。

我爸突然也不再打我了，只说了一句：从现在起，咱爷俩一块儿戒烟，谁再抽烟谁孙子。

您的孙子还没出世了，我揶揄道，不过我后面又补充了一句：一起戒就一起戒，输了我也不吃亏，反正这辈子注定比您辈份小。

后来我爸真的戒烟了，至少我是再也没有见到过他在我跟前抽过烟，曾经我还趁着我爸午睡，去偷偷翻他衣服来着，真没烟。

我就纳闷了，都抽了这么多年，说戒就戒了？电视机不是说很难戒的吗。我是没钱买所以没办法。

开学后第一天，李明照常拿着一只中华贱兮兮地给我点上，我刚抽了两口，突然想起我和我爸的约定，我当即就把烟给扔了，说：我戒了，我答应我爸的，我爸也戒了，他答应我的。

李明白了我一眼：这都哪儿跟哪儿了，暴殄天物，大人的话能当真？也就小孩子才信吧！都抽了两口了，破戒了。

我愣了愣，对额，破了，虽然无心，但这是天意啊，我赶紧从地上把刚刚自己扔的那只烟捡了回来，还没灭，嗯，真香。

就这样一直到了我上了高中，因为离家远，必须住宿，一个月回家一次，生活费也是一个月给一次，这下可以自己买烟抽了，中华是不敢想的，红金龙吧，和我爸以前一样。

后来大学就更不必说了。一直到我结婚生子。

反正这么多年来，我从没有当着我爸的面抽过，他没没当我的面抽过，我爸是真戒了，至于他是不是真的相信我戒了，天知道。

还好我老婆给我生了两个女儿，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