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既能成就一个人,也能摧毁一个人,这样的人必然是个情痴。世间不乏这样的痴情人,宋孝武帝刘骏便是其中极为典型的一个。他对爱情痴迷到极致,名誉、江山乃至生命都可以抛诸脑后,疯狂地爱上了自己的生母和堂妹。

这些丑闻传遍民间,让他成为二十五史中唯一被明确记载有恋母情结的帝王。虽然他平定了太子刘劭的叛乱,为父报仇杀掉了两位兄长(刘骏为刘义隆第三子,刘义隆的长子为刘劭,次子为刘濬),但他恋母、霸占堂妹、迫害兄弟、杀害叔父、屠戮城池,坏事一件没少做,刘宋王朝也因此开始走向衰落。
不伦之恋“食色性也”,吃饭和爱情是人类最基本的欲望,正统儒学并不认为性欲是一种罪恶,而是主张节制人性中的弱点。
相较于中国历史上的其他时期,南北朝时代对自然与人性的崇尚毫不逊色于当代。这种社会风气甚至渗透到皇室之中,那些意志不够坚定的君主往往难以自拔。刘骏不仅爱慕自己的母亲,还对堂妹怀有特殊情感,这份痴迷引发了一场战争,最终他如愿以偿地得到了心上人。然而,人生总有遗憾,相聚之后便是离别,刘骏因思念而憔悴。
作为一位文武双全、容貌出众的皇帝,史书对刘骏赞誉有加:“此人机敏果敢,才学广博,文章流畅华丽,阅读奏章时能一目数行,且精通骑射。”形容他为人聪慧勇敢、果断决绝,学问渊博,写作迅速优美,处理政务效率极高,同时还擅长骑马和射箭技艺。

刘骏不仅拥有卓越的远见,更具备超凡的定力。
在南北朝纷乱之时,面对北魏太武帝拓跋焘所率领的数十万大军南侵,各路北伐军队接连溃败之际,身为总指挥的刘义恭打算弃城而逃。然而,刘骏坚决抵制这一计划,决心与城池共存亡。
北魏的重要官员李孝伯和张畅于彭城之下会面,城内外百万大军严阵以待,双方言辞锋利,互不相让。
刘骏换上平民服饰,挺身站在一旁聆听。李孝伯凝视他许久,会谈结束后对旁人说:“张侯身旁之人风度不凡,绝非等闲之辈。”
刘骏文采出众,是位小有名气的诗人,其《登作乐山》流传至今:
“修路轸孤辔,竦石顿飞辕。遂登千寻首,表里望丘原。屯烟扰风穴,积水溺云根。汉潦吐新波,楚山带旧苑。壤草凌故国,拱木秀颓垣。目极情无留,客思空已繁。”
王夫之后来评论此诗:“悲壮而有节制,大具英雄气概。”
这位英雄亦难逃儿女情长。刘骏自幼缺乏父爱,下属虽表面恭敬,却无真心。唯有与母亲相伴时,他才感到温暖与快乐。

刘骏的母亲路惠男家境贫寒,其兄路庆之曾为琅琊王氏养马。路惠男以美貌入宫,诞下刘骏后被封为淑媛。
但容颜易老,她既没有袁皇后那样的高贵出身,也没有潘淑妃的机谋巧计,只能眼睁睁看着青春流逝。
“禁门宫树月痕过,媚眼睢看宿鹭窠。斜拔玉钗灯影畔,剔开红焰救飞蛾。”
倍受宋文帝刘义隆冷落,同时单调乏味的后宫生活让她心中满是哀怨。
所幸宋文帝刘义隆对后宫较为宽厚,不久,路惠男才得以随儿子前往地方任职,从而远离了深宫的孤寂。
刘骏天资聪颖且武艺高强,但自幼却未得父皇欢心。彼时门阀之风盛行,士族与庶族间界限分明,皇子们亦受此影响。太子刘劭等皇子的母亲皆出身名门望族,地位尊崇,而刘骏等皇子的母亲则出身卑微。

刘骏内心深处总是充满自卑,缺乏独立的主见。他生命里最珍贵的就是母亲给予的爱,这种爱让他无比害怕失去,长此以往便产生了对母亲过度依恋的情感。
路惠男在寂寞的生活里把所有的情感都投注在儿子身上,随着时间推移,刘骏和母亲之间的关系渐渐超出了正常母子间的亲情界限,最终发展成了一段违背伦理道德的特殊情感。
《魏书》对此事有着清晰的记载:
“(刘)骏行为放荡无度,与其母路氏有悖逆之事,其丑闻传遍了欧越之地。”
而南朝的《宋书》则语焉不详地表述道:
“宫廷中的事情隐秘难测,真相难以辨别。”
刘骏并不避讳与母亲路惠男之间的不伦关系,在乌江围猎、满山游览之时,常常与母亲一同出行,毫不遮掩。
孝武帝刘骏还召幸嫔妃并将她们留在路太后宫中,几个人同床共枕,民间对此议论纷纷。
有人说,人的活力往往与其爱欲的程度相关联。刘骏性欲旺盛,相术中有言鼻子大的人在这方面能力强,而刘骏正是一副酒糟鼻的模样。然而,他并未将自己充沛的精力和才华用于建设帝国,而是沉溺于与女人的情爱之事以及床笫之欢,虚度光阴。

南朝时期,社会问题严重,宋文帝刘义隆虽有治国之才,结局却很悲惨。当时的社会结构已经定型,刘骏无力改变这一局面。他继位后,废除了祖父刘裕和父亲刘义隆禁止士族豪强占有山泽的规定,允许他们依据官品占有未开发的土地,这实际上承认了公地私有化。
刘骏完全倒向门阀士族。有一件事能很好地反映他的态度:他改造皇宫时新建了玉烛殿。在扩建过程中,需要拆除一些旧建筑,其中就包括刘裕曾经住过的一间屋子,里面还保留着刘裕贫寒时期用过的灯笼、麻绳等物品,床头是土墙。据说刘裕当皇帝后还经常住在这里,他是想让后代记住创业的艰辛。
刘骏与大臣们一起参观时,侍中袁顗夸赞高祖刘裕的节俭品德。
刘骏看着墙上挂着的葛草灯笼和麻蝇拂,并没有回应袁顗的话,只是淡淡地说:“田舍公得此,已为过矣。”意思是像农民这样的人有这样的享受就已经过分了。(孝子贤孙)
刘骏大规模修缮宫殿,将其装点得富丽堂皇。
袁顗对刘裕的赞誉,显然有着劝谏的意味。刘骏的话语中蕴含深意,表明他不再以庶族自居。

在南朝时期,庶族的地位被视为一种耻辱,即便是君王也无法改变自己的出身背景。南北朝时代,士族与庶族之间的鸿沟仿若云泥之别象。既然国家政策已经确定,无意进行变革,那么也就不必浪费精力。
刘骏意外登上皇位,并未让他感到狂喜,元嘉三十年那场手足相残的悲剧使他的内心充满烦乱。
父亲可以被弑杀,兄弟可以被加害,人性竟然扭曲到如此地步,道德观念完全消失。刘骏似乎想借由违背伦理的情感关系来刺激自己那颗麻木的心。
路太后出身卑微,这使得刘骏颜面受损,原本就空虚的内心愈发孤寂焦躁,行为日渐放纵,直至邂逅堂妹殷氏。
殷氏为何成了刘骏的堂妹?实际上她本姓刘,是刘骏六叔南郡王刘义宣之女,为掩人耳目才改姓殷。南北朝时近亲联姻较为常见,但直系血缘的婚姻仍难被大众接受,故而改姓。

刘义宣长期镇守荆州,家眷则留在建康,他有四个美丽动人的女儿。殷氏容貌娇美,笑容特别迷人,那甜美的笑容如同春日暖风,足以慰藉刘骏那颗空虚的心。
刘骏与六叔的四位女儿同床共枕,起初只是出于游戏的心态,可是他却逐渐对殷氏产生了深深的爱意,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那么,皇叔刘义宣是否会容忍侄儿和自己女儿们之间这种违背伦理的关系呢?
痴儿相王秋风瑟瑟,一支庞大的舰队扬起高高的风帆逆流而上。船只一艘接着一艘,数量多达千余艘,绵延百余里,几乎覆盖了整个江面。远远望去,最前面的舰船已经与天边相接,而最后的船只还看不见踪影。悠长的笳鼓声在飘扬的旗帜间回荡,声音传出去几十里远,久久不散。
臧质懒散地倚在旗舰的藤椅里,脸上满是高傲之色。他那锃亮的光头几乎能反射出阳光,周围一圈卷发又让他看起来颇为可笑,好似《西游记》中的沙和尚再现。

一位体态婀娜、充满风情的侍妾被他搂在怀里,而一个穿着五溪蛮服饰、眉眼清秀的南蛮女子则静静地依偎在他脚旁。
“鲁弘,我让你写的给南郡王的信写好了没?”臧质问道。
副将鲁弘答道:“将军,信已按您的吩咐写好,请您看看!”
臧质认真读完信件后,满意地说道:“很好!立刻送往江陵!”
“现在就送?”鲁弘略显迟疑。
“对,就是现在!你亲自跑一趟!”臧质仰头望向阴沉的天空,眼神里透着一股豁出去的劲儿,“我已经不能再等了!人生有几个五十岁啊!”
鲁弘虽跟随臧质时间不长,但他清楚,每当臧质露出傲慢神态时,就意味着他已有十足把握。
鲁弘离开主舰,登上小船,转眼间便隐没在茫茫水面。小南蛮目光中满是崇敬与爱意,用带着几分娇媚和乡音的声音说道:“将军如今督管江州,这下算是回到家乡了。”
一名侍妾斜睨他一眼,轻笑出声,纤手轻轻抚过臧质高高的颧骨,“将军志在天下,京都才是真正的家呢。”

臧质嘴角微扬,露出一颗大牙,这两个女子就像他肚里的蛔虫一般了解他。“那是自然,将军是天下无双的大英雄。那佛狸,喝的都是将军剩下的尿。当今皇上更是无法比拟,就连武功盖世的高祖皇帝也比不上将军。”
“是啊,皇上就知道和堂妹们亲近。也不知相王刘义宣(被封为丞相和南郡王)作何感想,那可是有四个呢!”侍妾说话时身子像蛇一样缠绕过来,姿态十分妖娆。
臧质身旁的小南蛮机灵地接话道:“刘义宣,天生软弱,所以才总被人欺负。这又有什么稀奇的,外面都传皇上和皇太后关系暧昧呢,他们搞在一起。”
臧质听完,猛地把身旁那个小南蛮踹倒在甲板上,怒骂道:"道民与他母亲的事,关你何事?你也想爬上龙床不成?"

掌控荆州军政大权的刘义宣,并非一个雄才大略之人。他的相貌还算过得去,面白须长,身材魁梧。
魏晋南北朝时期,上层社会流行清谈之风,就像现代人聚会喝茶聊天一样。但当时的名士们不谈时事和俗务,只专注于玄学这种形而上的学问。
刘义宣天生口吃,不善言辞,在崇尚清谈的环境中显得格格不入。他生活奢侈,妻妾成群,还养了许多美貌尼姑,是兄弟子侄中最不成器的一个,靠着姐姐的关系才当上了荆州刺史。
面对北魏大军南下,他却弃守江陵,逃到长江南岸。得知皇帝侄子的荒唐行径后,他虽愤怒却无力改变。虽然没有胆量造反,但在巨大利益诱惑下,这个懦弱之人竟也萌生了反抗之心。
这就是一个矛盾的人物:既贪图享乐又想维护尊严,既怯懦无能又心怀不甘。
臧质写了一封信,让原本怯懦的王爷燃起了雄心壮志:
“背负着无人能赏的大功,怀揣着震慑君主的威势,自古以来能够全身而退的人有几个?相王您的威名远扬,四海之内的人都归附于您。有了机会不去争取,就会被别人捷足先登。如果相王您能让徐遗宝、鲁爽率领西北的精锐部队渡江南下,我臧质就率领九江的战船作为先锋,那么大半个天下都会归属于相王。如今小皇帝失德,他的丑闻尽人皆知。柳元景是我的部下;沈庆之与我是旧交,谁会真心为那小子卖命呢!人生短暂,岁月不会停留,机会稍纵即逝。我常常担心自己像朝露一样突然消失,空有一腔抱负却无法为您施展,到临死时再后悔就来不及了!”

刘义宣把这封信拿给亲信蔡超和竺超民等人传看,征求他们的意见。
这些手下们明白,若主子当了皇帝,他们也能跟着飞黄腾达。蔡超和竺超民交换了一下眼神,彼此心领神会。蔡超说:“相王在荆州镇守十年,深受士民爱戴。皇上早就对相王有所猜忌,让您去都督扬州。如果不是相王坚决推辞,现在已经在建康了。臧质战功赫赫,在盱眙保卫战中击败了敌军几十万大军,声名震动四方,有他相助,何事不可成。”
竺超民也附和道:“是啊!兖州刺史徐遗宝是您的旧将,再加上荆江十二州的兵力,几乎占了天下的大半,相王不必犹豫。”
刘义宣哪知道他们的真实想法,只觉得有臧质这样的大将支持,还有什么可怕的。去年起兵讨伐逆贼刘劭时,臧质曾跪拜过他。
臧质的父亲臧熹,乃父皇刘裕原配夫人臧爱亲之弟,比刘义宣年长十岁,在辈分上,臧质算是兄长。当兄长向弟弟行跪拜之礼时,这让刘义宣大感诧异。如今回想起来,那时臧质或许已有拥戴之意,只是自己因胆怯而未敢付诸行动。况且臧质与他还是儿女亲家,关系甚是亲密,绝不会存有二心。身为皇族一员,自己为何不能登上帝位呢?

一旦被欲望所吞噬,就如同被猪油糊住了眼睛,外界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既看不透他人,也认不清自己。
到了次年正月,刘义宣派遣密使与豫州刺史鲁爽及兖州刺史徐遗宝秘密联络,共同商议在秋季举兵之事。然而他未曾料到,一个醉酒之人竟会将大事搅乱。
醉鬼鲁爽李白的《将进酒》
“君且饮,莫停杯。与君一曲歌,请倾耳细听来。钟鼎玉馔非所贵,只愿长醉不复醒。古之贤者皆孤寂,唯饮者名传千秋。”
此诗尽显饮酒的豪迈洒脱。自古英雄文士多与酒结下深厚情缘。
酒有如双刃剑,酒色财气四者,酒居首位。“酒损精神家道衰,言语无状惹喧哗。”
南北朝时酒文化兴盛至极,无论是粗犷的鲜卑族,还是风雅的江南人,年复一年,在醉醒之间,谁又能不饮酒、不沉醉呢?东晋名士王恭曾言:“熟读离骚,畅快饮酒,便可称名士!”
北魏太武帝拓跋焘和东晋孝武帝司马曜皆因醉酒而遭人杀害。
以“勇冠三军、势如破竹”著称的鲁爽,却因贪杯误了刘义宣的大事。
这位南朝将领虽生于北方,长于北方,其祖父本是东晋名将,后因与刘裕不和而投奔北魏。

鲁爽兄弟七人中,他与兄长鲁弘、弟弟鲁秀皆为一时之选。鲁爽武艺高强,在拓跋焘帐下屡立战功;鲁秀则智谋过人,担任宿卫军官,深受重用。
一次边境之战,柔然大军围困北魏先锋阿叔泥,拓跋焘命鲁秀率兵驰援。鲁秀当机立断,率军击退敌军,救出被困将士。此役令他声名大噪,被封为列侯,成为北魏重要将领。
然而,鲁家在北魏的安稳日子却被鲁爽给毁了。
鲁爽生性豪放不羁,酷爱饮酒,时常因酩酊大醉而误事,这令性格乖张、情绪多变的拓跋焘极为恼火。因此,鲁家选择背弃魏国,重返江南。
刘义隆对鲁氏兄弟颇为赏识,委任鲁爽担当重要地方职务。
当刘劭弑父之际,鲁爽率军力挺刘骏。双方在建康城外展开激烈厮杀,鲁秀身为刘劭麾下大将,击溃敌方鼓手,助力刘骏取得胜利。

刘骏登上帝位后,兄弟俩均获重用,鲁爽被授予豫州刺史之职,鲁秀则出任司州刺史,这两州皆处于刘宋王朝的北疆。
鲁爽、刘义宣和臧质三人情谊深厚,彼此关系甚为密切。
当刘义宣的密使到达寿阳时,鲁爽正喝得酩酊大醉。
鲁爽一得知刘义宣有举兵之意,他那半眯着醉眼的眼睛勉强睁开,摇摇晃晃地扶着桌子站起身来,朝着周围同样醉得东倒西歪的手下们大声呼喊:“大哥要称帝了,我这小弟怎能袖手旁观。快!立刻集合军队出发!”
原本计划在秋季行动,可是鲁爽却因一场酒宴,在春季就仓促行事了。
豫州的军队开始起事,兖州刺史徐遗宝也率领军队响应,直奔彭城而去。朝廷大吃一惊,急忙派遣使者到江州,命令臧质去捉拿鲁爽的弟弟、江州府中的官员鲁弘。
然而,使者不但没能完成任务,反而丢了性命被臧质斩杀。臧质擦拭掉剑上的血迹,带着一丝得意说:“这颗头颅够给兄弟祭旗了吧?”

鲁弘满腔热血沸腾,跪倒在地:“我的命都是将军您的,为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臧质见此说到:“你兄长过于着急,约定的时间还没到就反了。但咱们兄弟情深,我怎能弃你不顾。你率领一万水军顺江东下,驻扎在大雷(今安徽望江),务必挡住朝廷的军队。只要争取到时间,等我和南郡王的大军会合,天下就是我们的了。”
鲁弘听完立马答道:“遵命!将军请放心,朝廷的军队休想从大雷通过一兵一卒!”
臧质望着鲁弘离去的背影,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刘义宣,这次看你能不能成事!”
鲁爽的仓促举动令刘义宣毫无防备,荆州的备战状况乱成一团,兵器物资毫无准备,将士之间配合缺失,军队也未被有效调动,刘义宣的狼狈境地可想而知。
嗜酒如命的鲁爽再次搅局,他提前安排人制作龙袍送往江陵,并且还拟写了起兵的告示。那告示写得极为粗鄙:“丞相刘义宣登上帝位,车骑将军臧质继任丞相之职,平西将军朱修之担任车骑将军。”
朱修之身为雍州刺史,鲁爽却把他视作己方阵营的人。

难道皇帝的位置是可以这样轻易替代的吗?刘义宣被吓得说不出话来,舌头都仿佛短了一截。臧质那边派人告知江州的军事安排,还建议打着“清君侧”的旗号发兵攻打南京。
刘义宣急忙派人阻止那些违禁物品进入荆州,同时召唤司州刺史鲁秀到江陵商议大事。鲁秀满怀信心地来到江陵,鲁家在江北已经待了三十多年,如果想要重新跻身江南顶级门阀的行列,这次战争无疑是个好机会。
然而,当鲁秀从南郡王府走出来的时候,心中满是沮丧和愤怒。他并不像那些江南名士那样装腔作势,对刘义宣的口吃也没有偏见,但他实在看不出来这个即将要做大事的南郡王有什么远大的谋略。说话不利索不是大问题,鲁秀看到的是刘义宣那颗迷茫的心。
刘义宣甚至不清楚雍州刺史朱修之和益州刺史刘秀之的想法。益州距离荆州有点远,但雍州管辖着襄阳,从那里到江陵是一马平川。要是得不到朱修之的支持,荆州军队东进时,雍州军队就会威胁到荆州的大后方。

朱修之为刘宋时期的一员猛将,在南北纷争之时,他镇守着黄河畔的关键城邑滑台。北魏大军围困滑台之际,城中粮草断绝,朱修之便与将士们烤鼠充饥,坚守数月之久,直至城陷被俘。
拓跋焘对其为人极为钦佩,遂派鲁秀前往劝降,并许以皇族女子为妻。
但朱修之心向故土,趁魏军远征北燕之时逃离,历经辗转抵达高句丽。之后又从高句丽乘船渡海回到东莱,终归故国。
近期,朱修之接替臧质成为雍州刺史。刘义宣派遣将军刘谌之率一万水军奔赴大雷防线增援,由鲁秀负责接应事宜。
鲁秀在谈及局势时,仅说些官场上的客套话,对来自北方与西方的威胁只字不提。
鲁秀站在南郡王府的石阶之上,望着北方的天空,心中清楚自己又一次因鲁爽而陷入困境。他懊恼地跺脚捶胸,感叹道:“兄长误我啊!与愚人一同为盗,今年定要失败了!”
竺超民带着荆州的僚属们在江边恭敬地送别南郡王刘义宣出征。

江面上风平浪静,十万大军秩序井然地登上战舰,战船绵延数百里,一眼望不到边际。
刘义宣满怀信心,昂首挺胸,在竺超民等人的祝贺声中踏上楼船。刚一登上甲板,坏消息就接连不断地传来。
益州刺史刘秀之斩杀了刘义宣派去传檄文的使者,随后率领一万多益州军顺流而下,直扑荆州。原本答应出兵相助的雍州刺史朱修之突然改变主意,拒绝派遣军队加入。
刘义宣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整个人仿佛矮了一截。刘秀之是开国丞相刘穆之的侄子,性格果断,善于决断。当年北伐时,他指挥汉中军队从斜谷和子午谷进军关中,攻打北魏。
当得知刘劭弑父的消息后,刘秀之当天就毫不犹豫地起兵讨伐。如今他迅速斩杀使者、发兵,可见其果敢的性格。
刘义宣原本对刘秀之并未抱太大期望,但没想到对方行动如此迅速。虽然成都距离江陵千里之遥,但襄阳方面的变故让他措手不及。

朱修之临时变卦,其中必定有诈。襄阳距离江陵不过四百里,几天就能到达。一旦前方战事陷入僵局,他趁机占领江陵怎么办?
参军颜乐之建议:“朱修之的背叛证明他心怀不轨,将来必成大患。我们应先发制人,攻占襄阳。”
刘义宣犹豫道:“是啊……只是……该派谁去呢?”
“非鲁秀不可!只有他才能战胜朱修之和刘秀之!”刘义宣自言自语道。
烛光与美女玉烛殿乃南朝最宏伟的建筑,有“殿中之殿”之称。大殿内的墙壁和柱子皆被绣满彩色花纹的锦缎所包裹。帷幔随风轻舞,烛火摇曳。
无数蜡烛燃烧发出的璀璨光芒将整个大殿照得通亮,散发出阵阵芬芳,令人陶醉,仿佛使人神魂颠倒。
一位貌美的少女手托香腮,斜靠在一张精美的雕花紫檀案几旁,似在沉思。她身姿婀娜且匀称,腰肢柔软纤细,饱满而富有弹性的胸部更添几分魅力。
她就是刘义宣的女儿殷氏,那张总是带着笑容的脸庞上,一双宁静的眼眸犹如春水般流转。

刘骏缓缓步入大殿,脚步略显滞重。从他迷离的眼神和口中喷出的浓烈酒气可以看出,他已经喝醉了。
殷氏起身欲迎接他。刘骏却突然停下,目光紧紧盯着少女的眼睛,语气平淡而空洞:“你父亲来接你了,已登上楼船,你一定很高兴。”
“真的吗?他还记得他的女儿?”殷氏用纤长的手指撑着案几,声音里竟带有一丝怨怼,“父亲他有一千个妻妾、五百个美丽的尼姑,几乎记不得女儿的名字。”
刘骏沉默片刻,奇怪地问:“那你还要离开?”
殷氏低下头,瞬间笑容消失,像是下定了决心,洁白的牙齿几乎咬破下唇:“你觉得我们在一起合适吗?你不觉得这是种荒淫吗?你没感觉到堕落吗?”
少女连珠般的问题如惊雷炸响。
刘骏魁梧的身躯轻轻一震,仿佛心被刺痛,声音冷硬且带着颤抖:“你是在说我像纣王,不,像昌邑王,一个毫无廉耻、放荡的君主吗!”

殷氏静默无言,那冰冷的脸如同凛冽寒风骤然拂过,这是刘骏从未见过的最为恐怖的表情。
刘骏的眼泪滑落,话语中夹杂着哽咽:“我为你建造了玉烛殿,自南渡以来,那是江南最奢华的宫殿。你知道吗?这里本是高祖皇帝的居所。没有人明着反对,可从他们的眼神里,我能看出他们的不满。我为了你抛弃了我的母亲,也舍弃了所有的妃嫔,难道就只是为了得到这样的评价吗?”
此时的刘骏完全没有帝王的模样,没有那种君临天下、唯我独尊的姿态,而是一个伤心的少年郎。
那美丽的少女心有所动,眼神变得迷离起来。
刘骏的哭声愈发大了起来:“我爱你,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能忘掉一切痛苦和哀愁。忘掉战争,忘掉杀戮,忘掉空空荡荡的国库,忘掉朝堂上那些令人作呕的脸孔。我以为你是我的红颜知己,能相伴一生的人。可是你不爱我,那你走吧!去任何地方都行,我不想要一个不爱我的人!”
“我不爱你?皇兄,你怎能这般想?”殷氏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若非爱你至深,我怎会与她们一同陪伴于你?又怎会与太后一起伴你左右?你可以看轻我,但莫要质疑我对你的深情。”

殷氏泪眼婆娑,双臂紧紧环住刘骏的脖颈,“皇兄,我就在此处,再不离去。你看我,看我的双眼。任由他人评说,我自安然。我可以为你孕育子女,相伴一生一世。他人的轻蔑与鄙视于我何干?我的心只属于你,独爱你一人。”
殷氏泪水滑落脸颊,脸上却挂着笑容,那笑中不知是痛楚还是欢愉。
刘骏心潮起伏,竭力克制着内心的情感将她推开,沉稳地说道:“你的父亲刘义宣,南郡王,也就是我的叔父,他渴望坐上那至尊之位,既然他想要这个重担,就由他去承担吧。用不了多久,这宫殿里的华屋美厦、绝色佳人、奇珍异宝都将归他所有!”
刘义宣的女儿此刻瞪大了双眼,眸子里尽是错愕,那是惊恐、哀伤与痛苦的混杂吗?
玉烛殿内一片沉寂,唯有建康远处长江水轻拍堤岸的声音,在这寂静之中悠悠回荡。
刘骏恍惚地走出大殿,刚到门外,表情陡然变得严肃,酒意全消。中书舍人戴法兴恭敬地站在门外,默默看着刘骏远去的身影。
那美丽的少女仍呆立原地,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喃喃自语:"不可能,不可能,皇兄他在说醉话!"
戴法兴平静地对刘义宣的女儿说:"皇帝陛下酒量很好,从不会真的醉倒"

太极殿内庄重而威严,御案之上稳稳地置放着那象征皇权的传国玉玺。这“和氏璧”在西晋灭亡之时被胡人夺走,使得东晋几代帝王遭受“白板天子”的嘲讽。直至冉闵屠戮胡族之时,才重新回到江南。东晋最后一位皇帝亲手将它交给了刘裕,使它成为刘宋王朝的象征。
刘骏声音洪亮:“南郡王,朕的叔父,也是高祖的儿子。为了百姓免遭战乱之苦,朕愿亲自捧着御用法物迎接皇叔!”
大殿顿时一片寂静,群臣皆感诧异。竟陵王刘诞高声反对:“不可!”
刘诞是刘骏的六弟,曾在刘劭叛乱时率军平叛,立下赫赫战功。作为刘义隆之子,他怎肯让刘义宣登基?
刘诞凝视着那金光闪耀的龙椅,眼中流露出贪婪与野心:“岂能轻易将此宝座拱手让人!”他的言论如同巨石投入平静湖面,激起层层涟漪,众臣纷纷附和,要求出兵讨逆。刘骏心中暗喜,他知道以退为进正是此刻的关键。
朝堂之上,那些位高权重的世家大族对谁登基为帝早已漠不关心,他们只在意如何守护自己的既得利益。

自从刘裕除掉了谢混与郗僧施之后,在皇位的争夺上,这些显赫的家族大多选择沉默,很少会旗帜鲜明地去支持某一方势力。相反,他们怀着一种看热闹的心态,冷酷地旁观着宫廷内部的一次次血腥争斗。等到胜负分明之时,他们便会向胜利者献上谄媚之词。
无论哪一位成为君主,都难以摆脱他们的影响,因为国家的经济命脉、广袤的土地、众多的人口乃至荒僻的山泽,皆掌控在他们手中。
刘骏仅需要这些门阀士族给予表面上的支持即可,至于征战沙场,则自有他自己的嫡系部队可用。
早年间,刘骏镇守地方时,凭借着自身的英勇魄力,聚集了一批名将和忠心耿耿的军队,这亦是他能够平息太子刘劭叛乱的关键因素之一。
紧接着,刘骏迅速制定了军事策略,稳扎稳打进行防守,并寻找机会展开反击。

朝廷大军被分成两支队伍,柳元景带领王玄谟等将领迎战荆州的反叛军;而沈庆之则指挥薛安都、宗越等将领渡过长江北岸,驻守江北的战略要地历阳,以抵御豫州方向的敌人。
柳元景精心规划了具体的作战方案,安排王玄谟率领主力部队前往梁山设防,自己则亲率后备力量屯驻于采石,以便随时接应前线。
决战梁山洲暮春三月,大地复苏,长江奔腾向东。王玄谟率领的先锋部队战船抵达了梁山洲(今安徽和县南长江西岸)。古时江面宽阔,如今的江岸在南北朝时期是一片水域。梁山洲是江中的沙洲,初春时节,水温回暖,四周一片翠绿。
士兵们穿着红色战袍,在长江两岸嫩绿的芦苇和蒿草间构筑营地。王玄谟神情严肃地站在船头,指挥着部下在梁山洲建立防御工事,并在东西两岸修筑半月形的石寨。
探子不断回报,荆州军与江州军已会师,十余万大军从江州出发,水陆并进,声势浩大。

王玄谟冷冷地问:“鲁秀来了吗?”
“将军,鲁秀的部队正向襄阳方向前进!”探子答道。
王玄谟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僵硬的笑容,这笑容比哭泣还要难看。他曾被北魏军队打得落花流水,深知鲁秀的厉害,那时鲁秀还是拓跋焘麾下的猛将。
“鲁秀不来,臧质就容易对付了。”他自言自语道,松了一口气,转身对将领沈灵赐说道:“敌众我寡,但绝不能示弱。给你一百艘战船,去打击敌人的士气。然后,给我死守梁山!”
沈灵赐果然不负王玄谟所望,率领水军迅速进击南陵水域,与臧质的先锋舰队激战,大获全胜,擒获并斩杀敌将,随后撤回梁山。
江州军队逐渐逼近梁山洲。臧质端坐在高大的楼船上,远眺波光粼粼的江面,见中央军水师依托陆地营寨,在两岸构筑起严密防线。臧质冷笑一声,下令在两岸扎营,形成对峙之势。

臧质信心满满,指着官军两岸的营寨,傲慢地对鲁弘说:"王玄谟那老家伙敢挡我大军,简直是自不量力,这回我要让他尝尝苦头。"
鲁弘谨慎地说:"将军,我看王玄谟的营寨十分坚固,且东西呼应,恐怕一时难以攻克。"
"哼!"臧质嘴角一扬,"攻而必胜者,攻其不备也!再坚固的防线又有何用?"
臧质眼中精光闪烁,盖过了他闪亮的秃顶,手抚着竹椅扶手,仿佛那是象征至高无上的宝座。在他看来,刘义宣不过是一枚可以利用的棋子。这个口吃的傻瓜妄图称帝,他配吗?只有战功赫赫的臧质才配拥有天下。
可惜,臧质不仅错判了刘骏的军事实力,更严重低估了刘义宣的能力,确切地说是轻视了他身边的智囊团。仅仅凭借一颗人头和一封信件,就轻易摧毁了臧质的野心。

不久,刘义宣收到一颗人头和一封信件,那颗血淋淋的人头,昭示着所有怀揣野心者的两种结局:要么君临天下,要么身败名裂。鲁爽那双圆睁着、至死都不肯闭上的眼睛,散发着酒气,令刘义宣面如土色,心惊胆战。
鲁爽出自将门世家,勇猛过人,被誉为“万人敌”,却为何如此迅速地命丧黄泉?原来是因为遇到了更强的对手——薛安都。
薛安都曾效力于北魏,后在盖吴起义时反叛北魏,投奔刘骏。随柳元景北伐时,面对魏军铁骑,宋军步兵难以招架。薛安都怒发冲冠,脱下铠甲,赤膊上阵,单枪匹马杀入敌阵,所向披靡。他浑身浴血,长矛多次折断,仍奋勇杀敌,最终带领宋军取得大胜。
此次在历阳之战中,薛安都跟随沈庆之大破鲁爽军队。
鲁军溃退时,薛安都率轻骑兵追击,直取鲁爽首级而归。鲁军见状惊恐万分,称其为神将,甚至与关云长万军之中斩颜良相提并论。
鲁爽在出征前豪饮数坛美酒。武松喝了十八碗酒后能打死猛虎,那是因为他先睡了一觉恢复精力。而鲁爽没有大青石可躺,最终人头落地也是意料之中。

刘义宣战战兢兢地拆开五哥江夏王刘义恭的信件,信中提醒他要小心臧质。臧质自小就不守规矩,这种人绝非池中之物,不可不防。刘义宣心中惶恐不安。
臧质进入军营安抚将士们说:"即便鲁爽遭遇挫折,我们仍有十余万雄师,占据绝对优势,朝廷的军队不足为虑。"
随后,臧质阐述作战方案:"梁山防线固若金汤,柳元景部驻扎姑孰,彼此呼应,强攻并非良策。鉴于朝廷主力集结于梁山与姑孰两地,我们可分兵一万进击南州,再遣一万人牵制梁山守军,如此一来,王玄谟定会有所顾忌而不敢贸然行动。我将亲率水军绕过梁山,直捣石头城,生擒刘骏。"
“嗯……嗯……好,好的……”刘义宣一边点头,正要发表意见,却见荆州将领刘谌之在一旁挤眉弄眼,只好把话咽了回去。
臧质见他面红耳赤,半晌无言,只得郁郁离开。
刘谌之低声说:"相王啊,我们在这儿牵制朝廷大军,他去攻打京都对我们不利。出奇制胜虽是妙计,但风险太大,必须速战速决。万一石头城久攻不下,再加上我们这边出问题,那可就全盘皆输了。就算成功了,臧质掌控建康,我们又该如何自处?此人恐怕另有图谋,不得不防。"

"有道理。"刘义宣听得一头雾水,"那你有何良策?"
"这简单!我们兵力占优,敌军势单力薄,集中力量猛攻梁山,拿下梁山后长驱直入,这才是稳妥之策!"
臧质听闻刘义宣否定了自己的计划,急得直跳脚:"真是个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但他转念一想,自己选的主子,又能怪谁?
臧质不敢再拖延,立刻重新部署作战计划:派尹周之率主力强攻梁山西营,务必在王玄谟东营援军到来前攻克;另遣老将庞法起带五千轻装部队乘船直取南浦,偷袭东营。
西南风猛烈吹拂,江水汹涌如煮沸一般,泡沫翻腾不息,浪花四处飞溅。江州的水陆联军趁着风势,一波接一波地朝着台军设在长江西岸的营垒发动攻势。天空和江面上密布着箭雨,大小船只穿梭往来,陆上的士兵在箭矢的掩护下攀爬石墙。

西垒的主将胡子反与王玄谟正在商议事务,听闻消息后急忙乘船赶回,指挥部队进行反击。发现江州军攻势异常凶猛,他一面坚守阵地,一面迅速派人向东岸王玄谟的大本营求援。王玄谟站在主舰高高的瞭望塔上,放眼望去,只见江州军的战船黑压压一片覆盖了西岸,羽箭遮天蔽日,战斗之惨烈可见一斑。
王玄谟那张冷峻的老脸毫无表情。尽管西垒连续三次求救,他的神色依旧不变,只是冷冷地重复着一句话:“告诉胡子反,一定要守住!给我死守!”
参军崔勋之心中不满:“我们当初在两岸设立营垒就是为了互相支援。如今西垒遭受攻击伤亡惨重,如果坐视不管,任其落入敌手,那么东垒也会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然而王玄谟依然不动声色。
崔勋之愈发焦急,语气中带着些许埋怨:“我好歹也是个参军,我的建议你总该考虑一下吧!”
但王玄谟还是不同意。
崔勋之怒火中烧,“将军你不愿意去救援,那我自己去!”

王玄谟沉思片刻后缓缓说道:“你要去的话我不阻拦,不过你得和坦询之一同前往。”
垣询之和他的兄长垣护之随后赶到。垣护之就是那位曾经跟随王玄谟北伐,用长斧斩断魏军三重铁锁、率领水军全军而返的英勇将领。此次叛乱期间,镇守历城(今济南)的垣护之坚决拒绝了妻弟徐遗宝的拉拢,率军南下击败徐遗宝,并与沈庆之会师于历阳,再次打败鲁爽的部队。当梁山告急时,沈庆之派遣各路将领前去救援,垣护之兄弟二人率领水军率先抵达梁山洲。
注视着崔勋之和坦询之的舰队迅速驶向西岸,王玄谟对垣护之说道:"臧质的目标不是西垒,而是我们这里。我料定他会派兵从东岸登陆,企图从陆路偷袭我们的东垒。你带领水军沿江巡逻,务必将敌军消灭在江面之上。"
果然,垣护之在南浦发现了庞法起率领的轻型舰队,并将其一举击溃。臧质的偷袭计划落空,虽然他成功攻占了西垒。
守将胡子反逃回东垒,而增援的崔勋之与坦询之则战死于大江之中。臧质见势欲乘胜追击,全力攻打东城。

此时,刘义宣身边的谋士建议道:"如果臧质再拿下东城,功劳就全归他了。您最好派遣自己的部队前往。"刘义宣立即派人通知臧质:"不必急躁,等我的荆州大军抵达后再一同进攻!"然而战机稍纵即逝,等到荆州军赶到时,朝廷的其他援军也已抵达梁山洲。西部防线沦陷,援军被全歼,东部守军人心惶惶。
薛安都与宗越等将领率领陆军抵达东部营地,但因兵力匮乏,王玄谟心中不安,派遣垣护之向柳元景求援:"西面城池失守,东面仅余一万将士。敌军兵力十倍于我方,实力悬殊。我意欲撤回姑孰,与您合力坚守,等待时机再作打算。"
柳元景一听,暗道不妙,这老家伙想溜了,当即回应:"敌军士气正旺,若此时撤退,将一发不可收拾。我即刻率全军前来支援!"
垣护之听后笑了笑:"将军此举恐有不妥,敌军以为南州驻扎着三万大军,而将军实际兵力不过三千。若您直接攻击敌营,兵力虚实必将暴露。到那时,王豫州(王玄谟)定不会出兵接应,不如分兵救援为上策。"

柳元景闻言,连声称赞:"妙计,真是妙计!"于是他留下老弱士兵镇守大营,亲自率领精锐部队浩浩荡荡地出发。
梁山的守军远远望见漫山遍野的旗帜,猜测至少有数万大军到来,误以为南京主力已全部赶到,军心这才得以稳定。
大军在荆江集结,刘谌之与臧质带领联军猛烈冲击东营。王玄谟指挥各路军队顽强抵抗,薛安都的骑兵队勇猛地冲开城门杀入敌阵,荆州的军队根本无法抵挡薛安都那支久经战阵的精锐骑兵。
薛安都径直冲到敌阵中心,斩下了刘谌之的头颅。官军士气瞬间高涨,宗越率领步兵从城里杀出,荆江联军被打得大败,四处逃窜。
垣护之指挥水军点燃敌军在江中的船只,大火熊熊燃烧,黑烟滚滚笼罩江面。帆板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一艘艘楼船很快化为灰烬。

南风呼啸而过,火势四处蔓延,西岸的营垒一个接一个被火焰吞噬,大火绵延数十里,热浪冲天,好像整个天地都在燃烧。
官军趁势进攻,荆州军惨败。刘义宣无心顾及军队,慌忙从楼船上逃走,狼狈地登上一艘轻便快艇,带着一百多艘战船不分昼夜地向江夏方向逃窜。他在船内吓得魂飞魄散,紧闭窗户放声痛哭。
臧质在战败后到处寻找刘义宣商量对策,却怎么也找不到这位统帅。他思索良久,无奈地长叹一声,心想这次失败都是因为这个主子。没有办法,只能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