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寒假了，一向抠抠搜搜的爸妈突然要送我去泰国旅游。
他们贴心地给我订好机票和酒店。
到了酒店后，我却被一壮汉绑去深山老林。
在这破败不堪的房子里，我看见了被打得遍体鳞伤的弟弟。
“姐，你终于来了。”
“我还这么年轻，不能待在这里，你是个女人，能洗衣做饭还能生孩子，你就好好留在这吧！”
壮汉站在一旁大笑起来，立马解开弟弟身上的绳索，弟弟起身就逃了出去。
我被壮汉囚禁在这里，他喝酒赌博，对我非打即骂。
终于有一天，我找到机会，给全家下了药，放了火，跟他们同归于尽。
再睁眼时，我回到了爸妈要送我去泰国旅游的那天。
1
我妈在一旁帮我收拾行李，边收拾边笑嘻嘻地看着我。
“明天我送你去机场。”
“泰国热，把这件碎花裙子带上。”
“这蚊不叮也得带上！”
感受到手上的重量。
我从一片混沌中回过神。
眼前，我妈正将一件件衣服从衣柜中拿出来整理。
客厅里，我爸坐在沙发上一边嗑瓜子一边指点江山。
“这衣服就算了吧，看着挺贵的，别出去一趟再给弄丢了。”
这熟悉的一切让我意识到，我重生了。
思绪缥缈。
上一世刚放寒假，爸妈也是像这样张罗着要送我去泰国旅游。
他们向来偏爱我弟。
自从弟弟出生后，家里所有好东西都给弟弟。
而我，只能捡妈妈从跳蚤市场淘来的东西。
这突如其来的“幸运”让我受宠若惊。
“妈，去泰国玩一趟要好几万呢。”
“你跟我爸挣钱也不容易，这钱还是留着吧，万一家里有什么急用，也能拿出来应应急。”
我妈手上一顿，安慰我道；“那怎么能行，你们大学生放假不都流行出国玩吗，人家一个个都出国长见识了，你哪里也没去。”
“到时候跟别人聊天你一问三不知，会被人家瞧不起。”
“你这么多年也没出去玩过，现在放寒假了也该放松放松。”
一番话让我感动得热泪盈眶。
爸妈这样辛苦，不仅要供着弟弟出国留学，又要供着我上大学。
居然还能挤出钱送我出去长见识。
只可惜我还太天真，没看到妈妈眼里一闪而过的愧疚。
2
悲剧发生在我到泰国的第一天。
我刚从酒店的浴缸里舒舒服服泡完澡出来。
居然发现有个醉醺醺的男人正坐在我的床上。
他一见到我就扑过来。
“那小畜生果然没骗我，还真是水灵灵的小姑娘。”
男人生得满脸横肉，看起来十分油腻。
还没到近前，我都能闻到他身上浓重的狐臭味。
我尖叫着喊救命要往外跑。
却被他死死攥着手抵在墙上。
体力上不占优势。
喊到嗓子都哑了也无人在意。
我被无边的屈辱包裹着往下坠。
男人砸了我的手机，将我塞进了三轮车里。
等到了村子，我已经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可我万万没想到。
在这偏僻不起眼的村里，我竟然看到了应该在曼谷学艺术的亲弟弟杨家豪。
他浑身是血，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脸上已经丝毫不见昔日的意气风发。
“张晓波！你怎么能把我姐姐掳来。”
弟弟声嘶力竭地喊道，可回应他的只有张晓波满不在乎的嘲笑。
“哼，你小子还想跟我讲条件？要不是你说你姐长得漂亮，能值不少钱，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
张晓波边说边朝着弟弟的方向啐了一口。
我难以置信地看向弟弟，声音颤抖：“家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弟弟眼神闪躲，嗫嚅着：“姐，我……我也是没办法，我在这边赌博输了好多钱，他们说要是不还钱就要杀了我，我……我实在走投无路了。”
我的心像被重锤狠狠击中，眼前阵阵发黑。
“你就这么狠心，把我卖了？”
我怒目圆睁，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弟弟却突然恶狠狠地看向我：“你别在这装可怜，从小到大，爸妈就偏爱我，你心里肯定恨死我了吧？现在不过是你倒霉，怪不了别人。我还年轻，不能待在这里，你是个女人，能洗衣做饭还能生孩子，你就好好留在这吧！”
他与张晓波对视一眼，张晓波立马将他身上的绳索解开。
他走到我旁边，贴在我耳边轻声说道：“姐，你放心，我出去就帮你报警，一定把你救出来！等我！”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就跑了，只留下我在这黑暗的房间里，绝望地哭泣。
我天真的以为，杨家豪会回来救我，可他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张晓波好吃懒做，在这里被人瞧不起。
他在外伏低做小，一回到家却自觉挺直了腰板，对我非打即骂。
有次他吃醉了酒。
揪着我的头发边打边笑。
“哭？你怎么不哭啊？”
“不会真以为你那个弟弟会回来救你吧？”
脑海中忽然闪过什么。
我愤怒地抓住张晓波的手。
“你说什么？”
张晓波吃痛，他揪着我的头发狠狠往墙上撞。
“你还敢抓老子？”
“你以为我是怎么进的你房间？还不是你弟跟我说的地址。”
“他就是拿你这个小贱人换他自己出去。”
“哦对了，你还不知道吧？你的房卡就是你妈让酒店前台留给我的。”
“不然你以为怎么到现在都没人找你？”
“要不是老子收留你，你早就已经在外面饿死了。”
我突然诡异地安静下来。
无边的恨意在我心中生根发芽。
是啊。
我就说爸妈怎么会那么好心送我出来。
原来从一开始。
他们就打定了主意，拿我换杨家豪的平安。
还真是母慈子孝的一家人啊！
我大笑起来，连眼泪都要被我笑出来了。
那天起，我格外听话乖顺。
安心在家做农活，洗衣做饭。
一年后，我生下了张晓波的孩子。
每当我陪张晓波带着孩子四处拜访亲戚时，那些男人看向张晓波的眼光里充满着艳羡与嫉恨。
惹得张晓波更加得意地搂紧我。
“看什么？我媳妇。”
快过年那天。
我在土灶前烧火。
“喊我爸妈一起过来过个年吧，让他们也来泰国玩玩。”
张晓波给自己倒了杯老酒骂道。
“还死性不改想着跑呢？”
我瞪了他一眼，叹了口气。
“我这辈子，已经认命了。”
“算算日子，有快两年没见家里人了。”
“前几天走亲戚，嫂子问我怎么没见过我娘家亲戚，我突然就……”
我捂着脸哭起来。
张晓波闷了口老酒。
“行了别嚎了。”
“既然你都想开了，我明天就给他们打个电话过去。”
“人家都见不到你爸妈也不好。”
我擦干了眼角，默默又往灶里递了根柴。
3
三天后，我爸妈果然带着杨家豪来了。
开始还有些不自在。
两杯酒下肚，又见我只是一脸乖顺。
我爸当即飘了起来，拍着张晓波的肩膀吹嘘着。
“要我说还是女婿会调教，这丫头打小性子就怪，不讨人喜欢，硬是让你制得服服帖帖。”
杨家豪笑起来。
“我姐真应该谢谢我，现在有男人有孩子，这可比你读书快活多了吧。”
我忍着恶心低头扒饭。
没过多久，杨家豪却捂着肚子喊起来。
“好痛。”
众人慌忙赶着去看他，却都艰难捂住了肚子。
张晓波首先反应过来骂道：“贱人，你在这菜里下了什么？”
“白痴，当然是你买回来的农药啊。”
我笑起来。
尽管鲜血已经从我的嘴角溢出。
我却仍然笑得十分高兴。
从被卖到这里到现在。
我没有哪天像现在这样开心过。
我爸不愧是老油条。
他立马变了脸色。
“家静，爸爸知道错了，快别闹了，你一定有药对不对，快给爸爸。”
“都是你妈和你弟的错，爸爸带你回家。”
杨家豪和我妈还想再说什么，被我爸眼神制止。
“你等着啊，等我去给你拿药。”
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走出屋子。
我从厨房拿了根火柴。
点燃扔进了早已在四周倒好的火油上。
砰。
火舌喧嚣着席卷而上。
我听着屋里此起彼伏的咒骂声。
笑着倒在了屋前。
真好。
一切都结束了。
4
预想中的黑暗却并没有袭来。
再睁眼时。
我妈正不耐烦地看着我：“跟你说话呢发什么呆？”
“快把这些裙子塞箱子里，明天我送你去机场。”
我猛地将手中的裙子扔到地上。
“去个屁，我才不去。”
话音刚落，就见两双眼睛齐刷刷盯向我。
我爸当场就要从沙发上跳起赶来打我。
“你个死丫头怎么讲话的？”
“我跟你妈省吃俭用供你去读书去泰国旅游，还弄出错来了？”
我冷笑一声。
“随你们怎么说，我说不去就是不去。”
“你们谁爱去谁去。”
我真不知道他们哪来的脸。
我早从张晓波那知道。
我能在村里安安稳稳呆着没事，那可是花了钱的。
八万块，他们就把我卖给了张晓波。
这么点钱，还不够我弟学画画的一年学费。
能偏心恶毒到这种程度，我真怀疑我是不是他俩亲生的。
我爸被我气得伸手就要打我。
想起上一世所受的那些屈辱竟然都是受这两人所赐。
我耿直了脖子。
“打啊。你打啊。”
“别以为我不敢还手！”
我是真想杀了他们。
能做出这种事，他们怎么配为人父母。
我爸被我眼底的恨意惊住。
我妈及时上前拉架。
“行了，都是一家人，吵的脸红脖子粗的干什么？”
“你也是，孩子不懂事你就跟她好好说啊，家静又不是听不进去话的孩子，至于要动手吗？”
我看向我妈。
她从来都是这样。
每次我跟我爸或者杨家豪吵架，她就会站出来扮红脸。
高考那年，我拿到了省文科状元，居委会知道后，奖励了我五千块钱，却被我爸抢去买茅台。
我妈夸我知道体谅我爸工作辛苦，给我戴上高帽。
我就真的以为这样是理所应当。
现在想想我真是蠢。
被这些人耍的团团转。
被别人卖了还得给他们数钱。
看着她的脖子。
我好想上去掐死她。
问问他们同样都是亲骨肉，凭什么要这样作践我！
我明明已经考上名牌大学，马上就能拥抱美好光明的未来。
却都毁在了这群畜生手里。
不。
我忽然从仇恨中清醒过来。
既然有了再来一次的机会，我又怎能因为这些人渣放弃本该属于我的美好人生。
5
我妈见我还是不答话，也渐渐没了耐心。
“你这孩子今天是怎么了？一直发呆。”
我将我妈推向门外。
“你们不用多说，反正我是不会去的。”
“行了，我要睡觉了。”
我爸还要再做纠缠。
我妈却拉住他没再多话。
他们在门外小声商量着什么。
等我再出去倒水。
二人已经恢复了平静。
我妈贴心地上前问我要不要喝牛奶。
我断然拒绝。
她也只是毫不在意地走到一边。
“你不想去就不去了，爸妈也不会强迫你。”
说完，她转身就离开了。
不知怎的，一阵困意袭来，我沉沉地睡了过去。
我在一阵阵颠簸中醒来。
“哎呀，你往旁边坐坐，没看到挤着我了吗？”
身侧的大妈不满地将我往一旁挤了挤。
我从恍惚中回过神，发现自己身处一艘破旧的轮船上。
周围弥漫着刺鼻的鱼腥味和汗臭味。
“这是哪？我怎么会在这里？”
我惊恐地喃喃自语。
这时，一个面容憔悴的男人凑过来，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小声说：“姑娘，你这是上了偷渡船，要去泰国呢。你家里人没跟你说吗？”
偷渡船？
我惊慌地站起来，却乍然感到头疼得十分厉害。
我努力回想。
是昨晚的那杯水。
有问题的根本不是什么牛奶，那只是为了让我放松警惕的幌子。
手机屏幕亮起。
我妈发来短信。
“醒了吧？行李和钱我都让你爸寄到给你定好的酒店那里了，你记得去前台拿一下。”
“妈妈知道你是为了替家里节省开支不舍得去。”
“不要担心，放松心情好好玩。”
我忽然觉得好笑。
这就是我的好妈妈，好爸爸。
他们为了逼我就范。
居然能给我下安眠药。
“神经。”
大妈看我又是哭又是笑，深刻怀疑起我的精神状态不大正常。
她抱着孩子往旁边坐了一点，生怕离近了被我传染。
我抹干净眼角的眼泪。
早该看清楚了不是吗？
在从前他们一次次带弟弟出门玩留我在家里洗碗拖地的时候。
我就应该认识到。
我所奢求的亲情原本就是我一厢情愿的泡影。
手指停留在报警页面许久。
我却摁灭了手机屏幕。
在今天之前，我原本只想着逃离原生家庭，出去打工供自己上学。
既然他们都这么迫不及待地要推我入深渊。
那我也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6
我去前台取了行李提进了房间。
上一世张晓波是在我晚上洗完澡后才来的。
起码也是九点以后。
现在是下午一点，还有八个小时。
我给自己点了外卖，倚在沙发上拨通了杨家豪的电话。
响了几声才被杨家豪接起。
他显然没有料到我会这个时候来电。
声音听起来有些紧张。
“喂。”
“弟弟，我听妈说你寒假不回来了就在泰国玩啊。”
“妈问你生活费还够不够，让我给你带了点过来。”
电话那头的杨家豪似乎是被谁撞了一下。
他没忍住哎哟一声，慌忙捂住手机回答道。
“对，我在泰国。”
“妈让你带了多少，刚好我钱不太够用了。”
“我没数，有老厚一匝呢，那我给你送去呗，我怕我待会忍不住买东西买掉了。”
我啧啧赞叹道：“我以前真是读书读傻了，都不知道出来逛逛，哎呀，泰国风景还真是不错。”
杨家豪急忙打断我。
“我现在过去拿！”
“你在酒店的中央花园等我。”
不等我再说话，杨家豪就急匆匆挂了电话。
我撇了撇嘴。
做戏都不会做全套，没问地址就过来。
我从前是怎么瞎了眼栽在这种人手里的。
我美滋滋地打开电视，喝着椰子水等着杨家豪。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
我慢悠悠地来到酒店对面的咖啡厅。
没过多久，张晓波就蹬着那辆破三轮载着杨家豪来到门口。
为了遮住身上的伤，杨家豪特意穿了很多衣服，看起来十分臃肿。
张晓波推着杨家豪往里走。
“钱拿了给我，敢耍花招你就死定了。”
不久电话响起。
我摁掉手机，不紧不慢地走进花园。
见我死死地盯着他。
杨家豪有些紧张地侧了侧身体。
“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我嘿嘿笑了起来。
“泰国伙食真不错，你胖了好多啊，都没有以前那么帅了。”
杨家豪下意识摸了摸脸上的肉。
“有吗？”
我没回答，自顾自从包里掏出信封。
“这是妈让我带给你的生活费。”
杨家豪打开信封一角，见到钞票后笑得合不拢嘴。
他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敷衍着招呼我。
“我去给妈回个电话，你过来也累了，回房洗澡去吧。”
我摇摇头。
“房间花洒坏了，我打算换个房间。”
杨家豪要伸手拉我被我躲过去。
事情交代完了，我光速开溜。
他一个遍体鳞伤的人哪里能追的上我。
在原地气的跺脚。
左等右等见不到我人。
杨家豪生怕张晓波生了气把火撒他身上。
想着怀里厚厚一叠钱应该能安抚住张晓波。
他揣着信封上了楼。
我回到咖啡厅。
品着卡布奇诺打开刚刚放在房里的监控。
只见杨家豪刚一进门，就被张晓波踹了一脚。
张晓波双眼通红，恶狠狠地瞪着杨家豪，怒吼道：“钱呢？人呢？你小子是不是耍我？”
杨家豪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他慌乱地从怀里掏出信封，颤抖着递过去：“波哥，钱在这，都在这！我姐她临时有事，你放心，她肯定会来的，您别生气啊！”
“老子要女人！”
说完，张晓波把信封随手扔到一旁，又一脚踢在杨家豪身上。
杨家豪疼得惨叫一声，蜷缩在地上。
而我在监控这头，看着曾经弃我不顾的弟弟如今这般狼狈。
心中没有一丝怜悯，只有无尽的畅快。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张晓波不停地折磨杨家豪，稍有不顺心就对他拳脚相加。
杨家豪被打得鼻青脸肿，嘴里不停地求饶。
但张晓波却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
杨家豪满脸是血，有气无力地说：“波哥，别打了，钱在那呢，你看了绝对会满意的，求你饶了我吧……”
张晓波这才熄了点火气。
然而等他打开信封，却气得揪住杨家豪的头发，狠狠踹了好几脚。
“他妈的，你连老子都敢骗？”
杨家豪人被踹懵了。
“你在说什么啊波哥。”
张晓波将信封狠狠丢在杨家豪脸上。
“老子这么信任你，让你接你姐电话过去拿钱。”
“你倒好，把钱换了拿这个来糊弄老子？”
里面的一张张纸被扔出来。
杨家豪借着昏暗的灯光一看。
这哪里是什么生活费。
竟然是一张张冥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