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铁在隧道中疾驰，李荷握着扶手，目光落在对面车窗上。玻璃映出她略显疲惫的脸，还有坐在她斜对面的那个男人。男人穿着深灰色大衣，低着头在看手机。李荷注意到他的手指修长，指节分明，在屏幕上快速滑动。她突然意识到，这已经是她连续第三天在这个时间、这节车厢遇见他了。昨天他穿着一件藏青色毛衣，前天是黑色夹克。他总是坐在同一个位置，戴着同一条深蓝色围巾。李荷记得前天他在地铁到站时突然抬头，目光正好与她对上。那一刻，她感觉心跳漏了一拍。今天的地铁格外拥挤，一个急刹车，人群晃动。李荷没站稳，向前踉跄了一步。就在这时，一只温暖的手扶住了她的手臂。

"小心。"低沉的男声在耳边响起。李荷抬头，对上了男人的眼睛。他的睫毛很长，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眼神却带着几分疏离。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谢谢。"李荷轻声说，感觉耳根有些发烫。男人松开手，重新坐回座位。李荷注意到他的手机屏幕上是一张照片，似乎是一个小女孩。还没等她看清，男人就按灭了屏幕。地铁继续前行，李荷的心却无法平静。她偷偷打量着男人，发现他的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在思考什么。他的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无名指，那里有一圈淡淡的戒痕。到站时，男人起身准备下车。李荷不知哪来的勇气，也跟着站了起来。她看着男人的背影，深灰色大衣在人群中若隐若现。走出地铁站，外面下起了小雨。男人没有带伞，却放慢了脚步。李荷撑开伞，快步走到他身边。"要一起撑伞吗？"她问。

男人转过头，雨水打湿了他的睫毛。他看了李荷几秒，嘴角微微上扬："好。"两人并肩走在雨中，伞下的空间狭小而温暖。李荷闻到雪松香更浓了，混合着雨水的清新。"我叫李荷。"她鼓起勇气说。"顾言。"男人回答，声音比在地铁上更温和了些。路过一家咖啡店时，顾言停下脚步："要不要进去坐坐？"李荷点点头。推开门的那一刻，风铃叮当作响。他们选了靠窗的位置，雨水在玻璃上划出道道痕迹。"你每天都坐那班地铁。"顾言说，不是疑问句。

李荷搅动着咖啡："你也是。"顾言沉默了一会，从钱包里拿出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笑容灿烂。"这是我女儿。"他说，"她生病了，我每天这个时候去医院看她。"李荷的心揪了一下。她看着顾言摩挲照片的手指，突然明白了那圈戒痕的来历。"她...还好吗？"顾言望向窗外："医生说情况不太乐观。但我会一直陪着她。"雨声渐大，咖啡的热气在两人之间氤氲。李荷感觉眼眶有些发热，她伸手覆上顾言的手。"如果你需要倾诉，我随时都在。"

顾言转过头，眼神中的疏离终于融化。他反握住李荷的手，掌心温暖。"谢谢。"他说，"其实在地铁上，我就注意到你了。你的笑容，让我觉得这个世界还有温暖。"李荷笑了，这次没有躲开他的目光。窗外的雨还在下，但咖啡店里暖意融融。两个在地铁上相遇的陌生人，在这个雨天，终于走进了彼此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