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2年,春日的阳光像融化的蜜糖,黏稠地涂抹在黄土地上。我扛着锄头站在田埂上,看着远处那个正在耕田的身影。那是小婶,我们村里最年轻的寡妇,三十二岁,丈夫死于煤矿事故已有五年。
我二十七岁,村里人说我早该娶老婆了。可是,他们也清楚,他们也只是说说而已,因为我的家底薄,拿不出钱来送彩礼,娶老婆只能算是一个愿望,却无法变成现实。
小婶的犁铧卡在了石头缝里。她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衫,裤腿挽到膝盖,露出晒得黝黑的小腿。我看见她用力拽了几下,犁铧纹丝不动。她直起腰,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的汗,那动作里有种说不出的疲惫。
我走过去时,她正用脚踢那块顽固的石头。阳光穿过她散落的发丝,在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我对小婶说:“我来吧。”我蹲下身,双手抓住犁铧的木柄。小婶退后两步,我闻到她身上混合着汗水和泥土的气息,心里升起了奇特的感觉。
我把犁铧拉了出来,站起身,看见小婶笑了,脸蛋像一朵盛开的野花一样。我说:“你歇着,你家的地,我帮你犁完吧。”小婶犹豫片刻说:“我,我没有工钱给你,你知道的,我家没有男人,有一个小孩,手头上很困难的。”我笑着说:“我不要钱。”小婶欣喜地点点头。
接下来的两天,我帮小婶犁完了她家的田地。小婶站在田埂上,不时地给我递凉开水,塞饼子,有时候回过来给我擦汗。说实话,我长这么大,除了母亲,还没有一个女人和我这么亲近过,心里升起了甜甜的感觉,浑身有使不完的劲。
第三天的晚上,小婶喊我去她家吃饭,说要感谢我帮她耕地。她家和我家的情况差不多,过得不好,饭桌上除了鸡蛋,就是菜园子里的小菜。我是过惯了苦日子的人,吃的很香。她给我盛饭时,我们的手指碰在一起,她的指尖冰凉,像春天的溪水。
小婶的脸忽然红了起来,低着头胡乱递扒拉着饭菜。我嘿嘿嘿地憨笑了几声,低头吃饭,心里却有了想法。片刻后,我抬起头来说:“小婶,我想娶你当老婆。”
话一出口,我就愣住了,后悔自己太冲动了。小婶惊讶地看着我说:“你喊我小婶,我的辈分比你高,你不能有这种想法。”我笑着说:“我虽然喊你小婶,却不沾亲带故,谁说就不能成亲的?”
我这话没错,村里的人之间的相互称呼,都是约定俗成的,只因为小婶喊我家父母为哥哥嫂子,我就得喊她小婶,其实,按照年纪,我喊她姐也行的。就因为他们以平辈称呼我的父母在先,我才不得不喊她小婶。
小婶突然变了脸色,将我推了出去,呵斥说:“你不要胡思乱想,以后不准踏进我家的门。”说完,把门关上了,我连饭也没有吃完,就这样被她赶了出去。
我早就知道小婶的脾气不好,这也就是她守寡好几年了,我一直对她敬而远之的原因。要不是看她耕田吃力,我也就不会帮她。要不是帮她,我也就不会和她近距离接触。要不是和她接触,我也就不会有了娶她的想法。
这以后,小婶总是躲着我,我去她家找她,她也不准我进门,说是被人看见了,会产生误解。被她拒之门外几次后,我也很识趣,强扭的瓜不甜,就熄灭了心中的想法。
过了一段时间,村里姓张的后生结婚,村里人都去吃喜酒,小婶也去了。大家要小婶喝酒,她喝了一小杯。也不知道是谁,闲聊时把话扯到了她的身上,几个老婶子劝说她找一个男人嫁了,一个女人家拉扯着一个小孩子,着实不容易。
这话触动了小婶的心弦,她不住地喝酒,大家都劝她少喝点,她却不听,一个劲地喝,最终喝得烂醉如泥。大家把她搀扶到躺椅上,让她睡一会儿。过了不久,她迷迷糊糊地,在睡梦中哭喊起来,嘴里不断地呼喊着“柱子”。
柱子是我的小名,大家纷纷地看着我。几个老婶子凑到我的面前,问我是不是和小婶好上了?我断然否认,说她将我赶了出来。几个老婶子捂着嘴笑着说:“她喊你的名字,说明她心里有你,你把她娶了吧,我们看你们很般配的。”
我摇着头说:“我喊她小婶,我们差着辈。”一位姓陈的老婶子说:“你俩又不沾亲带故的,辈分不算的,可以改口。”我发现众人都看着我,觉得不好意思,站起来跑回家里了。
过了几天,我扛着锄头去地里,走到一片小树林时,小婶突然闪了出来,红着脸轻声说:“那一天我喝多了,听村里人说,我不住地喊你的名字,你不要往心里去。”
我苦笑了一下说:“我能不往心里去吗?现在村里人都在笑话我,这样一来,恐怕再也说不上亲了。”小婶歉意地说:“实在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你说怎么办。”我一把拉着她的手说:“好办,你嫁给我就行了。”
小婶的耳根迅速红了起来,那红色一直蔓延到领口里,她轻声说:“你没有结过婚,而我是寡妇,我怕别人闲话。”我笃定地说:“怕什么,只要我俩是真心的,就不怕别人闲话。你放心,我会对孩子好的,把他当亲生的。”
小婶挣脱掉我的手,转身走了。走了十几步,她回头说:“我要明媒正娶,你去托人说亲。”我顿时一蹦三尺高,心奋不已。
我找到姓陈的老婶子,让她做媒,她欣然同意。这不过是走一个过场而已,事情很快就定了下来。第二年的春天,我把小婶娶了回来。她名叫小荷,这以后,我就喊她小荷。
婚后,我们恩恩爱爱。我们开始承包池塘养鱼,经过我们的努力,几年后,我们的日子便好了起来,一家人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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