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涧下水长流 ■素材：唐明远

（本人用第一人称写故事，素材有原型，但情节有所演绎，请勿对号入座！）

1988年的春天来得格外早，江南水乡小镇双桥镇的河边杨柳已经抽出了嫩绿的新芽。清晨的阳光透过薄雾，洒在石板路上，勾勒出一道道温柔的光影。

我叫唐明远，今年22岁，说起来也是个半大小伙子了。可是，自打高中毕业后，我就一直在家里务农，照顾我那年迈的奶奶。我爹娘常年在外打工，家里就剩下我和奶奶相依为命。

说实话，在这双桥镇上，像我这样的年轻后生，大都出去打工了。可我不能走，总不能把奶奶一个人撂在家里吧？再说了，每天清早，我还得骑着那辆破旧的永久牌自行车，送我表妹沈小雨去镇上的高中上学呢。

这沈小雨，是我姑姑家的闺女，今年刚上高一。说起来，这丫头长得倒是水灵，圆圆的脸蛋，大大的眼睛，一笑起来，连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不过，这丫头可真是个话痨，每天坐在我那自行车后座上，叽叽喳喳地背着英语单词，吵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哥，你说这英语单词咋这么难记呢？”小雨坐在后座上，一边摇头晃脑地背着单词，一边抱怨道。

我骑着车，笑着说：“你啊，就知道抱怨。学习嘛，不就是这样，慢慢来呗。”

“哥，你当年高中的时候，成绩咋样啊？”小雨突然问道。

我心里一愣，不由得想起了那些年的往事。说实话，我的成绩还真不赖，要不是家里条件不好，说不定我也能考上大学。不过，这话我可不敢跟小雨说，怕打击了她的学习积极性。

“我啊，就是个平常人，哪像你，学习这么用功。”我随口应付道。

小雨不满地嘟囔着：“哥，你就会哄我。对了，你知道我们班上最漂亮的是谁不？”

“谁啊？”我敷衍地问道。

“就是我同桌陈香玉啊！她可漂亮了，我们班的男生都偷偷地看她呢！”小雨兴奋地说道。

我笑着摇摇头：“你啊，就知道关心这些。好好学习，别整天想这些有的没的。”

说话间，我们已经到了镇上的高中门口。这学校是镇上最大的建筑了，一排排教学楼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气派。

“哥，你等等！”小雨突然从书包里掏出一个信封，塞到我手里，“这是。。。这是我同桌让我转交给你的。”

我愣住了，下意识地接过信封，只见上面写着“唐明远收”几个工整的字。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小雨已经跳下车，一溜烟跑进了校门。

我站在校门口，看着手中的信封，心里突然涌起一种莫名的感觉。这是什么情况？怎么会有人给我写信？而且还是小雨的同桌？

正当我发愣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窃窃私语。我回头一看，就见到几个女学生正对着我指指点点，其中一个长相清秀的女生，正红着脸低着头。

那应该就是陈香玉了吧？我心里暗想。可是，我和她素不相识，她为什么要给我写信呢？

带着这个疑问，我骑着车往家里赶。路上，我的心里七上八下的，总觉得这事儿有点不对劲。这封信，我到底该不该看呢？

回到家，我把自行车停在院子里，奶奶正在院子里晒太阳。看到我回来，奶奶笑着问：“咋这么快就回来了？”

“今天路上没堵车。”我随口应付了一句，就躲进了自己的房间。

关上房门，我掏出那封信，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拆开了。信纸上是一行行工整的字：

“唐大哥：

你好！我是小雨的同桌陈香玉。其实，我早就想给你写信了，可是一直没有勇气。每天早上看到你送小雨来上学，我都觉得你特别温柔体贴。我。。。”

我捏着信纸，心跳加速。信中，陈香玉表露了对我的好感，说是每天都在偷偷看我。她说我骑车的样子很帅，尤其是我照顾奶奶的孝心更让她感动。

我把信揉成一团，扔进了抽屉。这事儿可不能让奶奶知道，更不能让姑姑知道。要不然，不知道又要传出什么闲话来。

可是，事情并没有因为我把信藏起来就结束。第二天早上，我照常骑车送小雨上学。这回，我特意多看了两眼校门口。果然，在一群女生中间，我看到了陈香玉。她穿着淡蓝色的校服，扎着马尾辫，长相确实清秀。

“哥，你看什么呢？”小雨突然问道。

我赶紧收回目光：“没啥，赶紧进校门吧。”

小雨狡黠地笑了：“香玉说你长得帅呢！”

“别胡说！”我瞪了她一眼，“好好学习，别整天想这些有的没的。”

可是，这事儿像长了翅膀似的，很快就在镇上传开了。什么“唐家小子勾搭学生”，“陈家闺女看上穷小子”之类的话，传得沸沸扬扬。

一天下午，我正在地里除草，突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回头一看，居然是陈香玉。她穿着校服，手里还拿着一个保温桶。

“唐大哥，我。。。我给你送点绿豆汤来。”她红着脸说道。

我愣住了：“这。。。这不太好吧？”

“没事的，我自己熬的。天这么热，你在地里干活，喝点绿豆汤解暑。”

我看着她清纯的样子，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时候，远处传来一阵议论声。我抬头一看，几个串门的大妈正对着我们指指点点。

“你赶紧回去吧，别在这儿站着了。”我有些着急地说。

陈香玉委屈地把保温桶放在地头，转身跑开了。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这姑娘，怎么就看上我这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了呢？

晚上，姑姑找上门来了。

“明远啊，我听说那个陈家丫头。。。”姑姑欲言又止。

我赶紧解释：“姑姑，你别听外面那些闲话。我和那丫头没什么的。”

“我知道你是个懂事的。不过，你也要为小雨想想。她还在上学呢，可别让这些事影响了她。”

我点点头：“姑姑，你放心吧。”

可是，事情并没有因为我的回避就平息下来。反而是小雨，整天魂不守舍的。有一天放学，她突然问我：“哥，你是不是喜欢香玉？”

我摇摇头：“别瞎想。”

“那。。。那你喜欢谁啊？”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叹了口气：“我谁也不喜欢，就安心照顾奶奶。”

小雨突然扑进我怀里：“哥，其实。。。其实那封信是我写的！我。。。我喜欢你！”

我如遭雷击，整个人呆在原地。这。。。这是什么情况？

“你说什么胡话呢？我是你表哥啊！”我推开她。

小雨泪流满面：“我知道！可是。。。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啊！”

就在这时，陈香玉从学校里出来，正好看到这一幕。她愣在原地，然后转身跑开了。

事情彻底闹大了。第二天，陈香玉的父母就来找我们家里说理。他们以为是我勾引她们家闺女，闹得整个镇子都知道了。

最后，小雨转学了，陈香玉也搬家了。我依然每天骑着那辆破旧的永久牌自行车，在清晨的阳光下穿梭在乡间小路上。

有时候，我会想起那封信，想起小雨含泪的眼神，想起陈香玉失望的背影。青春年少，到底是谁错了呢？

几年后，我在镇上的供销社看到了陈香玉，她已经嫁人了，还有了个胖小子。她叫我一声“唐大哥”，我应了一声，转身就走。

再后来，小雨考上了大学，临走前来看我。她说：“哥，对不起，我那时候太任性了。”

我笑着摸摸她的头：“傻丫头，都过去了。”

如今，我早已人到中年，依然在这双桥镇上过着平淡的日子。那年的信，那年的绿豆汤，那年的眼泪，都随着桥下的流水，悄然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