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崇禧30万人逼走刘邓大军,却听说邓小平还在山中,忽道:中计了

有历史深度普及 2024-10-24 12:20:45

白崇禧一生智计过人,在军事上很少中过对手的计谋。

但他平生最大的失误,却是中了邓小平一条计。

此事还要从千里跃进大别山说起。

1947年12月,挺进大别山之后数月,刘邓大军遭遇了最严峻的生存危机。

无论战、还是守、还是打游击,大军都无法长久地支持下去。继续留在这里,极有可能被白崇禧围死。

全军上下都到了一筹莫展的时刻,压力全部集中到邓小平和刘伯承头上。

12月11日这天,邓小平拉着刘伯承,远远离开野司指挥部,在一条山道上一边走一边商量着什么。

野司的哨兵们远远看着他俩,说什么听不清楚,只是看见两人越说越激动。刘伯承一会儿双手叉腰,一会儿极目远看,一会儿又连连摆手,似乎是在拒绝着什么。

邓小平肢体动作不多,但他一直在说话,说到最后,刘伯承终于点头,好像是同意了。

过了好半天,两人才走回司令部。说是司令部,只不过是几间破旧的小房子,四处漏风,上面的泥瓦屋顶年久失修,好几个地方都漏着,下雨的时候还滴水,参谋们都不敢把地图挂在墙上,怕湿了。部队处于连续转移、行军状态中,有这样的房子已经不错了。

然而就是在这座破烂的小房子里,刘伯承、邓小平共同下达了一个空前绝后的悲壮命令。

大家一听,心里都不是滋味。

必须这样吗?

真到无路可走的这一步了吗?

还有没有更好一点的办法?

然而往深里一想,聪明人马上就能察觉到,这似乎是破解目前艰难局面的唯一办法。

一、白崇禧围死大别山

刘邓大军挺进大别山,从战略上实现了攻守转换,正确性自然是不用怀疑的。

但挺进大别山后,刘邓面对的军事压力越来越大。

因为白崇禧出手了。

最初刘邓大军南进时,一度在河南遇到一些麻烦,大部队陷在黄泛区。蒋介石瞎高兴,以为是刘伯承施展乾坤大挪移,企图吸引山东战场国军到河南来打。蒋介石自作聪明地认为,我不中计,我就把主力摁在山东打。

刘邓一步步南进,在黄泛区苦苦挣扎,蒋介石还很高兴:你刘伯承也有今天,被老天爷收拾了。

国军中也有明白人,白崇禧算一个。

刘邓大军抛弃晋冀鲁豫老根据地不要,莫名其妙地南下,其志不可测。他有心提醒老蒋注意拦截一下,无奈派系所限,蒋介石听白崇禧说任何话都像喉咙里架着一把机枪,不听。

直到刘邓渡过沙河(也就是颍河),一路向淮河、豫南挺进,蒋介石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刘邓压根不管山东,枪口直奔武汉而来。夺了武汉,顺江东下,南京就指日可待。

蒋介石忽尔醒悟,后悔不迭。

好在他这个人吃了亏之后认错认得快,赶紧委任白崇禧为总指挥,坐镇华中抵御刘邓大军。

白崇禧做好了苦战一场的准备,向蒋介石狮子大开口,不仅桂系人马全数调集到大别山外围,连蒋系中央军也拉回来好几支精锐。

原本集中力量对付华野的整编第9、11、25、26、28等师,紧急从山东河南驰援。加上原来大别山外围部队,共计30余万人。

此时刘邓大军只有11.5万人,国军拥有将近3:1的兵力对比优势。

白崇禧在军事上比蒋介石见识高明得多,深知关键在于大别山,必须把大别山共军清除干净,抓住一点、不顾其余。

刘邓连连向中央发报,国民党军压力太大,请求予以支援。毛泽东自然明白其中道理,指示陈谢兵团和陈粟兵团进入河南,在北线大闹一番,吸引大别山国军北上。但白崇禧不为所动,坚持摁着大别山打。

这样一来,刘邓就非常麻烦了。

此情此景与1946年中原突围极为相似。我兵少而敌兵多,腾挪范围又小。

最要命的是,刘邓大军还不能像当年中原解放区部队一样四面突围,中央给的命令是在大别山建立根据地。

说到根据地,刘邓压力更大。

二、建立根据地的各种困难

刘邓大军在大别山建立根据地时,遇到了很大困难。

首先是水土不服。

刘邓大军将士大多是北方人,河北山西一带的人多。到大别山后吃不惯大米,受不住又潮又冷的生活。大别山区不用炕,战士们晚上睡觉冻的脚凉,纷纷埋怨,南方的冬天咋比北方还冷。

南方蚊虫多,潮气重,很多人在南进过程中鞋子跑烂了没得换,一直光着脚。各种原因综合下来,不少人纷纷病倒,最多时病号达到三分之一。

其次是仗不好打。

刘邓大军以往活跃在华北平原,打惯了平地仗。到达大别山区后,虽然山头不高,但架不住连绵不断,很少有平路,部队不习惯。有一次一个部队制定作战计划,十几公里的距离,限定两个半小时到达。结果跑了半天才到。

部队首长气得拍桌子大骂,结果一问,不怪部队跑不动,路上有座山头,爬山耽误了时间。

刘邓大军赖以制胜的机动战术失灵了。刘伯承赶紧命令部队学习山地战。

因为这个事,刘邓还顶回毛泽东的一项命令。毛泽东本来要刘邓再分出一部分兵力到平汉路以西扯散敌人,刘邓拒绝了,说部队战斗力本来就已经打了折扣了,再分散开,就让敌人各个击破了。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毛泽东懂得这个道理,收回成命。

再次是根据地没建立起来。

这个问题可能很多人不理解。从1927年红军在井冈山创立根据地,到现在已经20多年了,这是我们战胜强敌的法宝,怎么到现在反而不灵了?

比如土改这个最基本的工作,就没做好。部队刚到,按老惯例直接开始土改,一打土豪二分田地,可是没想到改着改着发现不对劲。

分地主的土地、浮财,农民倒是挺来劲,但分完之后,农民积极性就不高了。解放军要群众提供各种帮助,都达不到预期目的。

有一次有支部队要到一个地方去,不认路,请来两位群众当向导,结果两人你推我我推你,谁也不肯带路。

干部们不理解,一再追问原因,原来是被国民党军杀怕了,1946年中原突围后,老区百姓被国民党军狠狠杀了一批,不光杀地下党、农会干部,甚至原来和共军有过一点点关联,哪怕是安排过共军士兵住宿的,都拉去杀了。

而且他们还说,搞土改有点过火,日后国民党军再杀回来,那些地主老财们对乡里乡亲们最知根知底,要是知道你帮了解放军,还不把你家杀光。

教训更深刻的还有一件事,公审土匪。

大别山里土匪多,有一次某部抓了个大土匪,此人为患各县乡,无人能治,国民党军根本不管。解放军来了立即把这土匪抓了,部队首长在乡里宣传,说要搞公审大会,要各村推举几名受过害的老乡,上台指认土匪。

各村推来推去勉强推上来二十多个人,公审大会时,却没人敢上台指认。这土匪太凶恶,盯着眼睛看着老乡。干部们一再催人上台,结果只有一个老汉、一个老太太被迫上台,一个说,你拉了我家一头牛。另一个说,你杀了我儿子。

杀子之仇,不共戴天,干部们都不理解,有这样仇恨的人肯定不在少数,为什么就不敢上台指证呢。有解放军撑腰,老百姓们还怕什么?

公审大会进行得不好,草草收场,这名土匪头子被枪毙了。但是没过几天,指认杀儿子的老太太一家都被土匪报复杀害了。

邓小平痛心地反思,根据地建不起来,国民党制造白色恐怖固然是重要原因,但我党我军的工作方法也失之于急躁了。

大别山区毕竟不是晋冀鲁豫的老解放区,同样的土改办法之所以在那里很有效,是因为全面抗战八年间老百姓对八路军很了解,国民党军的压力也小,不管做什么都能一呼百应。

大别山是新的地域,新的情况,地主们害怕、痛恨解放军,老百姓们对解放军的办法也不了解、不认同。强行分地分浮财、打土匪、杀恶霸地主,固然带来了面子上的改观,但老百姓心里面还是很怕国民党、怕地主,认为这江山迟早还是他们的。就算解放军做的是有利于他们的事,也不敢接受这好意,因为不知道你们还走不走啊!

哪天你们再走了,我们再被国民党军杀一遍吗?害怕!所以只能消极地应付。

三、始终无法摆脱困难局面

仗不好打不怕,地利不好也不怕,建立不起来根据地,这是最要命的。

刘邓大军上下都有了急躁情绪。

刘、邓苦思冥想,殚精竭虑,想抓紧打几个歼灭战以摆脱局面,等局势好转了、部队有威望了,可能做其他工作就更有威信了。

此时国民党军整编第40师和82旅追击刘邓大军,形成了孤立分散之势,刘邓立即抓住机会,在高山铺打了一个歼灭战。敌人万万想不到刘邓大军于极端困难之中,仍能发挥出如此强大的战斗力。整40师和82旅全军覆没,被歼灭12600余人,其中被生擒者多达9500人。

然而打了场大胜仗,刘伯承、邓小平的眉头却皱得更紧了。

一场战斗,将士们暴露出更多问题。举一个最典型的问题。

这场仗俘虏敌军多达9500人,按理说是一个很好的补充我军兵员的机会。但在融俘过程中出现很多以前从未出现的问题。

融俘首要问题是识别、辨认和改造军官,尤其是团长以上人员。但当时我军由于干部不多——原因是开辟根据地占用了大批干部,一线有经验的干部少,识别、融俘时走偏了路,一线战士们只爱要年轻力壮的,这种拉过来就能打仗。年龄大的、负伤的、身体弱的都不愿意要,结果最后将俘虏情况汇总至野司,居然发现很少有团长以上军官。

整编40师的一个旅长叫董升堂的,原本被六纵俘虏了,但六纵并没有把他认出来,他披着棉被假装病号,稀里糊涂地就被释放了。

另一个叫罗彦端的团长,本来已被确定了身份,看管时很不严密,部队行军时遇到敌军飞机轰炸,战士们四散躲避,罗彦端趁乱逃跑。部队重新集合时也忘了清查俘虏人数,这个团长就这么跑回了国民党军。

还有一个团长庞庆臣,假扮成国军士兵,一直没被认出,补充到连队后也没有人注意到他。后来他找了个机会逃跑了。

类似的现象很多,反映出部队当下的情况很糟糕,连续转战、连续分散开展根据地建设工作、长时间无法休整补充,不仅大家的精神意志出现了疲惫松懈,就连战斗作风也下滑了不少。

如此下去,不仅高山铺之胜很难再复制,就连基本的生存问题都无法保证。

危急关头,邓小平经过艰难的思考,提出了一条令人瞠目结舌的办法。

四、邓小平“绝命一搏”

刘邓大军南下之时,毛泽东曾对他们挺进大别山作出三种估计:

第一,付出了代价站不脚,转回来。

第二,付出代价站不稳脚,在周围打游击。

第三,付出代价站稳了脚。

邓小平的办法瞄准第三种结果,想尽办法留下来。刘邓留下来的意义就不用多讲了,陕北危急,老解放区被蒋军消耗的无法支持,只有在大别山尽可能地多撑一些时间,才能从战略上改变大局。否则,只来大别山逛一圈,除了浪费将士们的生命,别无他用。

邓小平提议:刘邓大军应分成两部分,刘伯承善于指挥,让他带一部分人转出大别山之北,在河南打大仗。自己则率一部分军队化整为零,继续在大别山中坚持,拖住白崇禧的大队人马。

于是就出现了文首的场景。刘伯承立即意识到,这是一个绝好的办法,扯散敌人,两面斗争,肯定能抢回被动。

可是代价呢?留在山中,邓小平的生命安全很难保障。现在敌人的主力已经深入大别山之中,随时会与敌遭遇,以我军现在的状态,集结起来尚难有必胜之机,何况化整为零?这是邓小平豁出性命不要,为刘邓大军寻一条出路啊!

1947年12月11日,刘伯承、邓小平在湖北礼山东南的黄陂站(今湖北大悟黄站)正式分开,暮色之中,雨雪交加,刘伯承如“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他不舍得也不放心。

从1938年1月刘、邓分任129师师长、政委,两人并肩战斗9年,从129师的几千人马,发展出晋冀鲁豫42万大军,刘邓从未分开过,如今,却要天各一方,让小平在龙潭虎穴中,于心何忍!

然而形势艰难,又不得不如此。

刘邓分兵之后,白崇禧没有察觉,仍集中兵力进攻大别山腹地。邓小平率二、三、六三个纵队,化整为零,在山中来回机动,能不战则不战,能拖多久就拖多久。他以惊人的勇气,只率千把人在山中跑来跑去,大批部队和干部都分散到各县去开展建设根据地的工作。

在邓小平指导下,入山之初的急躁做法得到改进,勉强能扎下根了。

刘伯承把另外三个主力纵队分调开去,一纵到淮河以北,十纵、十二纵反其道而行之,转头继续南下,杀进桐柏山区和江汉之间,进一步威胁武汉。

如此一来,形势出现转机,白崇禧越来越感到吃力。30万大军在大别山中来回奔波,就是抓不到刘邓主力。为了断绝刘邓的生机,白崇禧采取惨无人道的筑寨并村,这是当年日军在东北对付抗联的做法,目的是切断共军与老百姓的联系。

邓小平在山中来回奔跑,为了吸住敌人,有时还特意用电台发送信号,让敌人跟着跑。

邓小平还以惊人的豪气向中央报告,陈谢、陈粟两个兵团已来支援我们,我们认为宜缓不宜急,放心在河南打几场大歼灭战,我们在大别山还能坚持。

白崇禧打着打着觉得不对劲,派人探听共军虚实,听说邓小平仍在大别山中。然而大别山外围的共军活动越来越多,山中战斗屡战而不获,是何道理?白崇禧也是聪明人,稍加思索就明白了,中邓小平的计了。

蒋介石也明显感到不对劲了。

白崇禧坚持30万大军不动窝,围着大别山猛打,他勉强同意了。代价也是很明显的,蒋介石手中兵力也有限,山东一大坨30多万人,大别山一大坨30多万人,河南就无兵可守了,中原腹地成了真空。

邓小平在大别山苦苦坚持时,陈谢、陈粟两大兵团进入河南,搅得中原天翻地覆。蒋介石惊恐万状,对白崇禧非常不满。国民党军渐渐进入颓势。

全国战略反攻的大幕,进入了高潮!

此时的邓小平,虽仍豪气不减,处境却也越来越艰难。

吃不饱饭,住不上房子,天天顶着大别山冬天的雨雪到处跑,整个人都瘦脱了相。许多中野将士回忆那段经历,都说比长征还要苦。长征爬雪山过草地都只是几天的工夫,过去了就过去了,不会长期受折磨吃苦。而大别山中的苦头,却是重复重复再重复,跑到后来,草鞋都穿不上,衣服都穿烂了。邓小平和大家一个样,只看衣服,和大别山中的贫苦老百姓一个样。

1948年2月24日,在中央反复催促下,邓小平终于率军转出大别山,在安徽临泉县,与刘伯承胜利会师。

一别75日,刘、邓首长如同经历了一场生离死别。

刘伯承紧紧握着邓小平,看到他又瘦了,又黑了,然而他那双精光四射的眼睛,仍然燃烧着必胜的光芒。

透过时光,着眼厄难,方见伟人之涯岸高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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