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是围城，城里的人想出来，城外的人想进去。

张爱玲笔下的婚姻，则是一袭华美的袍子，里面爬满了虱子。

通过对一场婚礼的描述，张爱玲以辛辣的笔触撕开婚姻的虚幻表象，洞察出欲望背后人性的幽暗，揭示了女性生存的困境与挣扎。

《鸿鸾禧》警醒每一个女子：与其纠结男人爱不爱你，嫉妒别人得到的比你多，莫如学会好好爱自己。

娄大陆就是文中的新郎，他的父亲娄嚣伯在一家银行当高管后，娄家家道兴隆成了暴发户。

新娘子玉清出身于没落大户人家，还没过门，就被小姑子看不起。

娄家四个孩子，依次是儿子大陆、女儿二乔、儿子三多、女儿四美。

婚礼前两天，玉清到祥云公司试婚纱，两个小姑子做伴娘，也来试衣裳。

“她一个人硬得……简直‘掷地作金石声’！”

好好的赞美之词，偏被四美歪用来取笑玉清窈窕的身材，二乔还赞妹妹文绉绉。

没文化不丢人，不懂装懂才可笑。

实际上，玉清并不像两个小姑子说的那么不堪，穿上白色婚纱的新娘子活像画里走下来的“高尚仕女”。

娘家给玉清凑了50000块嫁妆钱，她拿这笔钱统统买了自己的东西——各种浴衣、睡衣、小粉镜……

她几乎是看见什么买什么，来不及地买，可是没有一件是用在新房布置上的，这让小姑子和小叔子很不满。

旧式传统，新房里除了婚床是婆家备好，其余物件都是女方花钱。

玉清不负责，大陆就要置办，婆家花钱吃亏，小姑子小叔子自然吃挂落。

玉清也很烦，她对这桩婚姻，对那个要成为她丈夫的人同样不满意。

娄大陆又矮又丑，一对招风耳，像《白雪公主》里的哑巴，和玉清根本不般配。

玉清与大陆的这场婚礼说到底，并非是他们爱情的盛大庆典，而是家族利益交换的舞台。

只是，物质再丰盛也弥补不了精神上的空虚，玉清的心里有一种决绝的，悲凉的感觉。

毕竟，灵魂需要的东西，都不是用钱买来的。

人活着，如果一味屈服于世俗的压力，委身于生活的欲望，永远活不成自己喜欢的样子。

小姑子们看不上玉清，公公和新郎可都满意她。

她有学问有见识，仪态端庄，总给人一种高贵的感觉。

这一点，比起她的婆婆娄太太不知强过多少倍。

娄先生美国留过学，是最道地的读书人，洋化过的人仅凭媒妁之言就娶了娄太太，可见当时娄家家境并不富裕。

随着娄先生地位的提升，娄家过上了体面的生活，缺少见识的娄太太也越发显得配不上丈夫。

在人前，娄先生是个尽责的好丈夫，在人后，娄先生不常搭理她，开口也是满满的嫌弃：

“不要穿雪青的袜子好不好？

不要把袜子卷到膝盖底下好不好？

旗袍叉里不要露出一截里华丝葛袴子好不好？”

虽然是商量的口吻，潜台词却是有你这么个女人太丢脸了。

娄先生娄太太一间房两张床，娄太太甚至也知道娄先生在外面有女人，但是她隐忍着，从不说。

日子过得不顺心，娄太太的眉毛永远拧着，30年如一日。

她常常气恼，为难，独独没有悲伤。

穿戴整齐，拜客、回拜，这对她来说非常的重要，没有这些面子上的繁荣，她会不快乐。

因此，她离不开现在的生活。

成年人的世界，没有了感情，价值还在。

亦舒说过：

这是一个以物易物的社会，除非与生俱来，否则一个人总得拿他所有的，去换他所没有的。

不论是玉清，还是娄太太，亦或是此刻的你我，当下种种都是权衡利弊后的选择。

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一切都不是轻易获得的。

既然不想摆脱婚姻这张网，不如揣着明白装糊涂些，少为难自己。

婚礼快到了，新房里还没有床，娄太太心疼儿子，又舍不得花钱，欲拿自己房间的大床救急。

娄先生想起去年就要为儿子买床，没人响应才没买成，指着太太埋怨儿子不听自己的话。

怕父子俩闹意见，娄太太连忙打圆场，娄先生不领情还翻旧账：

“这些事全要我管！你是干什么的？家里小孩写个请假条子也得我动手！”

娄太太一口气冲上来，差点脱口而出：“家里待亏了你，你就别回来！”

再一想，自己也是要做婆婆的人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为平复心情，她咚咚咚躲进浴室，大声漱口，把心里的郁闷呸地吐了出来。

不管怎样，婚礼总算是体面的办成了。

回门的那天，新娘的父母弟妹一同过来热闹。

吃完午饭，娄先生自顾自议论时局，说到慷慨激昂处，又是打手势，又是拍桌子。

众人都没有兴趣听他说这些，有人看结婚照，有人发呆，还有人打哈欠。

娄太太坐在沙发上，平静地伸出两腿，看着自己的雪青袜子，卷到膝盖底下。

她知道，这是嚣伯厌恶的，但她就是要穿雪青袜子，要把它卷到膝盖底下。

至于嚣伯爱管闲事，由他说去就是，管他呢。

没人爱，那就自爱，穿自己想穿的袜子，做自己爱做的鞋子。

正如杨绛所说：

“该演的戏要演，该装的糊涂得装，该和解的和解。婚姻本是一场合作，谁先睁眼，谁就输了。”

也许是看出大家对自己的宏论不感兴趣，娄先生非常新派的问儿媳妇玉清：

“结了婚觉得怎么样？还喜欢么？”

玉清踌躇了一下，大方的说，很好。

满屋子的人都笑了，只有娄太太，没听清楚丈夫说了什么。

但是，她却笑得最大声。

何必追根究底呢，许多人用了太多精力揣摩他人，却不明白最重要的事其实是认清自己。

古人说：“知人者智，自知者明。”

一个人倘若没了头脑，不明白到底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才会随他人起舞，最终吃亏的只会是自己。

人生，是慢慢醒来，慢慢长大的过程。

在生活的舞台上，我们阅人，更要阅己，时刻都保持清醒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