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花豹精娶亲

体育小子啊 2025-04-29 13:31:11

民国二十三年秋,冀北山坳里的老柳树叶子刚泛黄,孙家屯就炸开了锅。村东头老孙头攥着铜烟袋锅子,手指头直哆嗦:"山神庙供桌底下……有半拉人脚印!"

这话头一起,南墙根儿纳鞋底的媳妇子们"哗啦"全站起来。村正家二小子啐掉嘴里的草棍:"孙大爷您别吓唬人,咱这地界儿狼都让猎户打绝种了,哪来的野物敢往庙里窜?"

"野物?"老孙头烟袋往青石板上墩得当当响,"那脚印子比咱爷们儿巴掌还宽两指,后脚跟带泥星子,前掌印子深半寸——这是两足生风、立地走道的玩意儿!"

日头偏西时,村口老槐树下聚了三十几号人。货郎王二麻子把挑子往树根上一撂,掏出包在油纸里的碎花布:"昨儿我在邻村收货,听见件邪性事。二十里地外的赵家洼,新媳妇上轿时突然张嘴咬新郎官,喜婆子掀开盖头一看——"他故意顿了顿,油布包"哗啦"抖开,"新娘子脸上全是黄毛!"

人群里"嗡"地炸开。村西头李寡妇突然尖着嗓子喊:"我说最近后山总听见嚎春似的动静呢!敢情是……"

"是妖精娶亲!"神婆周奶奶不知打哪冒出来的,枯枝似的手指头直戳天,"五更天鸡鸣三遍,山神庙该闹动静了!"

这夜山风裹着露水,吹得山神庙的破窗纸猎猎响。月亮刚爬上槐树梢,守庙的老孙头就听见门槛"咯吱"一声。他缩在供桌底下,透过桌布缝隙往外瞅,眼见着两团绿莹莹的火苗子飘进来,后头跟着四个穿黑袍的小矮子,抬的轿子帘子上绣着金线牡丹。

"吉时已到——"领头的黑袍子尖着嗓子喊,轿帘"唰"地掀开,露出里头凤冠霞帔的新娘子。老孙头正琢磨这轿子咋没颠簸声,就听见新娘子脖颈子"咔吧"一响,脑袋转了一百八十度,冲着他藏身的供桌笑。

"咣当!"老孙头连人带烟袋摔出来,四五个黑袍子扑上来按住他。领头那个掀开袍子露出毛茸茸的爪子,指甲有三寸长:"老东西好福气,给大王的新娘验过身了。"

"王兄弟?"他刚喊出口,后脖颈子就让人拍了一下。回头见个戴破草帽的老汉,豁牙露齿地笑:"别找了,老孙头让花豹精请去喝喜酒喽。"

王二麻子腿肚子转筋,面上强作镇定:"老丈莫开玩笑,那花豹精……"

"嗬,您当这是《西游记》呢?"老汉啐口唾沫,"那是黄大仙成精,专挑八字轻的闺女当新娘。上个月赵家洼死了六个,这月轮着咱村了。"

周奶奶屋里供着三炷香,烟柱子打着旋往房梁上窜。她眯缝着眼看香头:"今夜子时,往山神庙送亲的队伍要经过槐树沟。看见穿红袄的新娘子,就往她脚前撒糯米。"

"糯米?"王二麻子摸不着头脑。

"妖精怕污秽。"周奶奶突然压低嗓子,"可赵家洼那些新娘子,都是自个儿掀开轿帘跟它走的。"

窗外头飘来烤红薯的甜香,混着周奶奶沙哑的笑:"知道为啥不?那妖精给聘礼——金镯子银簪子,老赵家媳妇收了钱,硬把闺女塞进轿子……"

当夜月亮钻进云层,槐树沟的野栗子刺簌簌作响。王二麻子躲在老柳树后头,眼见着红灯笼晃悠着过来。八个黑袍子抬着轿子,步点齐得邪乎,像是踩着同一个鼓点。

打头的小妖突然停住,绿眼睛往柳树这边扫。王二麻子屏住呼吸,听见轿帘里传来指甲刮木头的动静。这时周奶奶教的咒子在舌尖打转,他刚要摸怀里的糯米,就瞥见轿帘掀开条缝——

新娘子盖头下露出半截红绣鞋,鞋尖缀着铃铛。王二麻子心头"咯噔"一下,这铃铛他见过,村东头刘木匠给闺女打的嫁妆!

"刘春花!"他喊出声时,八个黑袍子齐刷刷转头。轿子里突然传出尖笑,盖头"唰"地飞出来,直往他脸上糊。王二麻子抄起早就备好的黑狗血,照准盖头泼过去——

"滋滋啦啦"白烟腾起,盖头落地时变成团黄毛。轿子"哐当"坠地,里头滚出个草人,穿着刘春花的嫁衣。王二麻子正愣神,后脖颈子又让人拍了一下。

"好小子,有点胆色。"戴破草帽的老汉不知打哪钻出来,脚底下踩着老孙头的铜烟袋,"可知道为啥妖精要假扮新娘?"

王二麻子摇头。老汉突然扯开衣襟,露出胸口巴掌大的黄毛:"五十年前,我媳妇就是这么被抬走的。那妖精要的是……"他话没说完,远处传来公鸡打鸣,黑袍子们化作青烟散去。

晨雾漫过槐树沟时,王二麻子在轿子残骸里翻出张黄符,背面写着血字:"七月十五子时,阴婚配阳亲"。周奶奶看见符纸时手抖得厉害:"坏了,它要借鬼节成亲,这次怕是盯上……"

村西头突然传来哭嚎,李寡妇披头散发往村公所跑:"春妮儿不见了!昨夜她床头摆着红盖头,还有双新绣鞋!"

七月十五夜,月亮蒙着层黄纱。村口老槐树挂满白幡,纸钱被风卷着往山上飘。周奶奶在祠堂门口摆开香案,朱砂混着黑狗血画符,王二麻子带着十几个精壮后生,袖口都缝着朱砂袋。

"春妮儿属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生的。"周奶奶用桃木剑蘸着血符,在黄纸上画出歪歪扭扭的符咒,"那妖精要借她的命格,在鬼门关开的时候……"

话没说完,后山突然炸开阵狼嚎。王二麻子抄起锄头,就听见李寡妇撕心裂肺的哭嚎:"春妮儿!我的妮儿啊!"

后山妖洞前,八盏白灯笼照得亮如白昼。春妮儿穿着大红嫁衣,头盖红绸,站在石门前。王二麻子躲在树后,看见老孙头被麻绳捆成粽子,堵着嘴扔在洞口的石磙旁。

"吉时到——"洞里传来尖利的唢呐声,十二个黑袍小妖抬着轿子出来。打头的妖精穿着大红喜袍,脸上黄毛丛生,两颗獠牙龇在外头。它突然吸了吸鼻子,绿眼睛盯着王二麻子藏身的老槐树:"生人气!"

说时迟那时快,周奶奶从树后甩出三张符咒,正贴在妖精脑门上。黄符"滋滋"冒着白烟,妖精惨嚎着后退,小妖们"哗啦"围上来。王二麻子趁机冲出去,锄头照着灯笼砸,嘴里喊着:"糯米!撒糯米!"

糯米泼在妖精身上,发出炒豆子似的爆裂声。它身上的黄毛"噗噗"往下掉,露出底下溃烂的皮肉。王二麻子这才看清,那喜袍里裹着具白骨,肋骨间卡着半截生锈的铜镜。

"这是……镇妖镜?"老孙头吐掉嘴里的破布,"五十年前,我爷爷就是用这镜子把妖精镇在山洞里。后来镜子让赵家洼的人偷了,才……"

妖精突然暴起,利爪直取周奶奶。说时迟那时快,春妮儿掀开盖头,露出怀里抱着的陶罐:"姥姥,该泼狗血了!"

黑狗血淋在妖精身上,升起股青烟。它惨叫着往洞里退,王二麻子抄起锄头就要追,却被周奶奶拦住:"慢着!看洞门!"

月光照在洞门石壁上,显出密密麻麻的抓痕。最深的那道痕里,嵌着半枚铜钱。周奶奶用桃木剑挑出来,铜钱正面刻着"万历通宝",背面铸着歪扭的"赵"字。

"五十年前,赵家先祖用这铜钱镇妖。"周奶奶把铜钱按在石缝里,"后来他们贪图妖丹,破了阵法……"

妖精在洞里发出垂死般的呜咽,春妮儿突然冲进去。众人要拦,却见小姑娘捧着个檀木匣出来:"姥姥,它说用这个换条生路。"

匣子里躺着颗鸽卵大的夜明珠,映得满洞生辉。王二麻子刚要砸,周奶奶却拦住:"留着吧,给春妮儿当嫁妆。记住,天地万物皆有灵,贪念一起……"

李寡妇给周奶奶纳了双千层底,针脚里藏着朱砂符。老孙头还是爱蹲在村口说书,只是再不敢提妖精二字。春妮儿出嫁那日,嫁妆里压箱底的,正是那颗夜明珠。

送亲队伍经过山神庙时,王二麻子突然听见轿子里传来"咔吧"一声。他紧张地掀开帘子,却见新娘子笑得甜美,怀里抱着的,是周奶奶送的压箱符。

说书人醒木一拍:"列位看官,这故事里有个道理——妖可怕,可人心里头的贪念更可怕。赵家洼的人为啥遭祸?不就是为着那点金银?咱们屯子能平安,靠的不是符咒,是人心里的那杆秤。"

茶楼角落,戴破草帽的老汉默默嘬着大碗茶。他怀里揣着半枚铜钱,背面刻着模糊的"王"字。窗外日头正好,照得街市上人声鼎沸,仿佛五十年前那场灾祸,从未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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