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个彻头彻尾的噩梦。我推开病房门，看见妻子苍白的脸，她躺在病床上，目光空洞，像被抽空了灵魂。我试图说点什么，却发现嗓子像被砂纸打磨过，干涩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别愣着，赶紧把热水壶拿来。”丈母娘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带着一贯的急促和不满。我点点头，迅速转身往饮水机跑。今天已经不知道第几次了，从交住院费到签字，从跑药房到拿报告，我一直没停过，但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只要她能好起来，我什么都愿意做。一路上，我听到医生护士低声交谈：“真可惜，才三个多月的孩子啊。”“是啊，流产风险多大，不知道家属知不知道原因。”我的脚步顿了顿，胃里一阵翻滚。医生的这番话像一根针扎在我脑子里，痛得我几乎站不住。我知道她的身体一直不太好，怀孕本身就是个冒险，可我没想到这个孩子竟然没能撑下去。回到病房时，妻子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我轻轻把热水壶放在桌子上，坐到她旁边，握住她冰冷的手。“对不起，我没保护好你们。”声音很轻，但压着我所有的自责。她没有睁眼，只是手指微微动了一下。我知道她听到了。就在这个时候，我的手机响了。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张诚，我知道你现在很忙，但有些事不能再瞒了。她怀孕的事，你真的以为是意外吗？】我的心猛地一沉。短信里没有署名，但言辞尖锐，像一把刀直接剖开了我的神经。我皱着眉，手指滑动屏幕，看了好几遍，生怕自己看错了每一个字。她怀孕的事……不是什么意外？“怎么了？”丈母娘的声音从我耳边响起。“没事，一个垃圾短信。”我下意识关掉屏幕，勉强挤出一个笑。她看了我一眼，似乎并不信，但也没追问，转头去倒水。我站在原地，感觉脚底有些发凉。短信里透着一股说不清的意味，它像一颗种子，顷刻间在我心里生了根，盘绕得我喘不过气。晚上的时候，妻子醒了，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她的眼神陌生又疏离，仿佛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墙。我尝试和她说话，她只是轻轻摇头，嘴角抿得紧紧的。“你别太难过，孩子没了还可以再要，咱们还有机会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笨拙地扯着这些不着边际的话。“再要？”她突然冷笑了一声，“张诚，我求你别说这些话了，恶心。”我愣住了，从没见过她这个样子。她的眼里充满了嘲讽，像一把刺刀插在我胸口。夜深人静的时候，我躺在陪护椅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不断回放着那条短信，还有她的冷笑。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心慌。第二天一早，我找到机会，偷偷查了那个号码的归属地，是本地的。发短信的人显然知道我们很多事，这让我更加坐立不安。一天后，妻子终于出院了。我把她送回家，她还是沉默，不肯多看我一眼。我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试探性地问她：“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没跟我说？”她抬头看了我一眼，眼圈微微发红，嘴唇动了动，但最终什么也没说。我的耐心一点点被耗尽，心里的疑虑像雪球越滚越大。直到那天下午，我接到另一个陌生电话。“张诚，我是李婷。”电话那头的声音不大，但听得出她有些紧张。李婷？我花了几秒钟才想起来，她是妻子曾经的一个闺蜜，关系很好，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闹掰了。“你有什么事？”我的声音不自觉地带了几分戒备。“有些事我不想再看你被蒙在鼓里，你老婆怀孕那事，不是她嘴上说的那样。孩子……不是你的。”我脑袋嗡地一声，所有的理智在这一刻崩塌了。“你说什么？！”我咬着牙，几乎吼了出来。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即传来李婷的叹息：“对不起，我知道这话会伤你，但你真的应该知道真相。那孩子是她前男友的，她只是没想到会怀上，怕你发现，就编了个意外的理由。”我的手狠狠攥着手机，关节发白，额头上全是冷汗。李婷的话一字一句砸在我心上，痛得我几乎站不住。回到家时，妻子正在厨房烧水，听到门响，她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透着几分心虚。“你回来得这么早？”她低声问。我冷冷地盯着她，声音里夹杂着无法抑制的愤怒：“孩子不是我的，对不对？”她的手一抖，水壶掉在地上，滚烫的水洒了一地。“你……你在说什么？”她声音颤抖，脸色比病房里还要苍白。“别装了！李婷都告诉我了！你以为这个家还能继续下去吗？”我的吼声像是一记重锤，妻子整个人瘫坐在地上，泪水止不住地流下来。“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怕失去你，我怕你知道了会离开我！”她的哭声撕心裂肺，但我却一点也听不进去。我的世界崩塌了，这个家，这段感情，这段婚姻，全都变成了一场笑话。接下来的几天，我们谁都没有再说话。家里安静得可怕，空气里弥漫着压抑的味道。我躲在书房里，不想见她，不想面对。可是，每当夜深人静时，我总会想起她苍白的脸，想起她在病床上无声流泪的模样。我心里复杂得像打翻了五味瓶，愤怒、不甘、痛苦，还有……隐隐的心疼。到底该怎么办？离婚吗？可一想到她曾经的温柔，想到我们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我的心就像被撕开了一道口子，痛得无法呼吸。几天后，她敲开了书房的门，递给我一份离婚协议书。她的脸上没有表情，眼里却透着决绝。“对不起，这一切是我咎由自取。孩子没了，我也没脸再留在这个家里了。”我看着那份协议书，手指僵在半空中，怎么也拿不起来。她低头看着地板，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等着我的审判。“你以为道歉就能解决一切吗？”我终于开口，声音嘶哑得连自己都认不出来。“我知道不能。”她抬起头，眼里满是泪水，“所以我选择放手，给你自由。”我的心狠狠一颤，所有的委屈和痛苦在这一刻涌上来。我想过无数种结局，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你走吧。”我最终说出这三个字，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她点点头，拿起行李，走向门口。在关门的那一刻，她回头看了我一眼，目光里有歉疚，有留恋，还有一丝释然。门关上了，我瘫坐在沙发上，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家，彻底安静了。这个家还能继续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