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历史小说《问道无常之我命由我不由天》第四卷：悟道
第九十二章 叔侄相左前文链接：第四卷第九十一章
吕道安看杜大成慷慨激昂，一副无所畏惧、鼎力相助的样子，他一直悬着的心才稍稍安定下来，不由欣慰地拍拍杜大成的肩膀： “好师弟，真有你的，师父和师叔果然都没有看错你！”
吕道安是杜大成自少年时期就最钦敬的人，现在有吕道安的鼓励，杜大成不由更是信心满满，跃跃欲试。
邱处机却只是微捻胡须，站在窗前，抬起头来望着窗外已经洒满院落的月光，很长时间沉默不语。
“师叔不必忧心，一切都包在我身上！”杜大成看师叔久不说话，不由更信誓旦旦地说道， “如果这些人手不够，我还可以派人回去再调增援来！咱们好歹也要让官府的人知道，做道士的也不是好惹的！尤其是重阳会，岂是他们想怎么揉捏就怎么揉捏的！我可不会眼睁睁地看着重阳会被别人欺负！”
邱处机听杜大成一个劲儿地发狠盟誓，不由把目光收回来，意味深长地看向杜大成，问道： “你的意思是说，要靠军队的力量来保住重阳会？”
“那自然是了！”杜大成说道， “我现在可算是明白了，当今这世道，谁的拳头硬谁才有道理！好端端的，他们凭什么就要针对道士？和普天下的士农工商比起来，道士难道不是最与世无争么？怎么那些士农工商反倒任其自由自在，道士却偏偏容不得？我打心眼里不服！我就要用自己的力量保住重阳会！”
他说得气势铿锵，双手挥舞着，恨不得把胸脯拍得啪啪直响！
看杜大成情绪激昂的样子，邱处机不由轻轻摇摇头，说道： “你这样子，或许上阵杀敌还有用武之地，于重阳会却并无益处！”
“怎么就无益处？”杜大成这才明白，原来师叔并不赞同自己的想法，他先是一愣，却又马上接着说道： “只要官府派人来，我就让兵士在这里一站，甚至都不用动手，我就不信他们还敢多说一句话！”
听杜大成这么说，邱处机又是微微摇头： “大成，这样不行的，你回去吧！”
“师叔！”看到邱处机不仅不接受自己的意见，反倒还让自己回去，杜大成不由急道： “如今保住重阳会要紧，您怎么却让我回去？别人我不管如何，我却是不管怎么样都要尽力保住重阳会的，手里有多少力量我自然都要用上！别的我都不管！”
“大成，你回去吧。”邱处机脸上的笑意已经完全消失，用十分郑重的口吻对杜大成说道。
“不！我不回！”杜大成赌气说道， “我来就是为了保住重阳会的！”
“那我问你，用你的法子，你能保重阳会多长时间？”邱处机背了手问道。
“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只要我尽力为之总是能够保住一时的！以后嘛，能保到什么时候就保到什么时候！”杜大成说道， “反正只要有官府的人来，我就要挡住他们，一个人都不准靠前！”
吕道安原本十分赞同杜大成的做法，觉得可算有了依靠，现在一听邱处机说让杜大成回去，一时大惑不解，看两个人僵持起来，他不知道应该帮谁，所以只是在旁边看着。
过了一会儿，吕道安才慢慢说道： “师叔，我觉得大成的确能够助我们一臂之力，师叔为什么要让他回去呢？”
听吕道安发问，邱处机又看看面红耳赤的杜大成，不由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说道： “大成的心思我十分理解，只是重阳会是我全真在此立足之根本，重阳会如何，人们便会认为全真如何。你们觉得全真是那恃强凌弱、仗势欺人的做派吗？”
“师叔，那当然不是了！”吕道安还没回答，杜大成已经抢先回答道， “我们何曾那样做过！平时师兄弟们扶危济困还怕做不及，又怎么会做那恃强凌弱的事？”
“你既然明白这个道理，却又为什么要陷重阳会于这种境地？”邱处机极其缓慢地问道， “你带了人马来，难道不是倚仗军队的势力来和官府抗衡？即便不能让他们当场退却，恐怕也要造成重阳会和朝廷分庭抗礼的局势，那样你陷我重阳会于何地？”
“这……”听师叔这么一问，杜大成不由张口结舌，回答不出来了，可是再一细想，却心中更痛，眼中不由含了泪问道： “可是，师叔，我如果不出头，又怎么能够保住重阳会？又怎么能够把你们留在此地？你们如果都被遣返回山东了，这重阳会又交付给谁？那重阳会不是在劫难逃吗？我实在不忍心看着重阳会遭此劫难！”
吕道安听杜大成说出的话和自己心中所想如出一辙，不由点头附和道： “师叔，大成说得很对，有他带了军队在这里，才能保得重阳会平安啊！”
“那以后呢？”邱处机将目光投向吕道安，问道： “难道便要大成始终带了军队在此驻扎？今后百姓前来听经，也要在士兵的严密保护之下？”
“师叔，我的士兵都极守规矩，我不会让他们乱来的！”杜大成说道， “百姓来听经，我们和他们自然两不相扰！”
“你倒想得周全！”邱处机不置可否地说道。
杜大成听邱处机如此说，还当邱处机同意了，连忙说道： “为了保住重阳会，我来之前就把这些都想好了！”
“承蒙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邱处机却又说道， “明天天一亮，你就带着你的人回凤翔吧！”
“师叔怎么如此见外？”杜大成听得一个愣怔，没想到邱处机说出如此冷情的话来，他一时有些呆住了，想了片刻才慢慢说道： “我就算现在不在重阳会，可是心里却始终记挂着这里，记挂着师父、师叔！我从来也没把自己当重阳会的外人！在重阳会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我怎么能袖手旁观呢？”
吕道安看杜大成神情落寞，不由劝邱处机道： “师叔，大成是一片好意，我们就留他们在此驻扎几天又有何妨！官府真要来人，我们原本无法抵挡！师父将重阳会托付于师叔，也曾嘱咐我帮助师叔将重阳会发扬光大。如今局势如此，如果师叔和我都被遣返回山东，重阳会未免落个前程凋零的结果，到时候我们有什么颜面去见师父？”
一番话说出来，吕道安的眼睛里不由含了泪水，显然情到深处，觉得此时除了让杜大成保护之外已经再无计可施。
听了吕道安的话，邱处机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他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双手背在身后，目光又投向满院极其光亮、极其明耀的月光。
光影流动，轻风吹拂，重阳会的静谧幽静真是多长时间都看不厌的。想起平时山外百姓来此听经时的场面，将来如果这里无人经营打点，全真一派又将归于何处？
杜大成看师叔又沉默了，只当他已经被自己和师兄说服了，于是转身就要出去，准备好好安排一下士兵。现在春节刚过，弟子们还没有全部归来，所以能够住宿的庵堂倒十分充裕，刚才宜迟师兄已经掰着手指头仔细算过了，士兵们都有安歇之处。
不过杜大成却另有心思，在他心中，重阳会是何其庄重、神圣的场所，如果让士兵们在这里随意驻扎，他觉得自己就对不起师父和师叔。对于这些士兵，哪怕平时军容再如何整齐，他也一定要再训戒一番，不这样做他就不能安心。
怀着这样的心思，杜大成一边向外走一边说道： “我这就去安排兵士们住下。”
看着杜大成的背影，邱处机说道： “也好，你好不容易来重阳会一趟，就带他们在此住上一晚，明天一早就启程赶回驻地吧！”
“师叔，您怎么还是要我走？”听邱处机如此说，杜大成不由又转身走了回来，睁大眼睛看着邱处机问道： “师叔难道真的不把重阳会的存亡放在心上？”
“我如何不把重阳会的存亡放在心上？”邱处机不顾杜大成神色与口气的不善，仍然慢悠悠地说道， “想当初师兄将重阳会托付给我时，我就把它视作生命一般！”
“我却没看出来！”杜大成已经十分气恼，他气鼓鼓地说道： “我就不信，如果有人要伤师叔您的性命，您会不想办法自保！”
“我自然会尽力保全。”邱处机仍然不急不躁地说道。
“那怎么不让我来保护重阳会？”杜大成说道， “我看师叔一定没把重阳会看得那么重要！哈，我知道了，毕竟重阳会也不是师叔亲手创办的，其中的辛苦师叔您又如何体会得到！”他情急之下口不择言，全然不顾吕道安在一旁一个劲儿地摇手制止，只顾自己说个痛快。
“你根本不明白其中的道理！”邱处机仍然心平气和地说道。
“师叔有什么道理，只管对我慢慢讲来！我虽然愚笨，但是师叔您只要说出道理来，我即便当时不懂，也总会再细细领会、参悟，一直到领会了师叔的深意为止！”杜大成口气中已经带了轻微的讥讽之意。
“好，那我问你，如果你们在此保护重阳会，是不是势必会和官府发生冲突？”邱处机问道。
“那自然是的。”杜大成满不在乎地回答道， “有冲突又怕什么？官府的人什么时候能斗过我们这些军士？”
“他们一时势弱，难道不会再回去搬救兵？这本是朝廷严令，一旦受阻，自然会有更多的人手前来支援，到那时你再去搬更多的兵，不是把事情往更严重的态势推动？”邱处机循循善诱地问道。
“那又有什么可怕的？”杜大成笑道， “我向来都不怕把事情弄大！”
（未完待续，欢迎期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