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婚宴上，我的婚戒莫名出现在未婚妻继兄的手上。
我去讨要。
他却故意扯着嗓子开黄腔：“你那手指那么细，套进去能舒服么？”
“这一看就是我的尺寸，你一定搞错了！”
全场哄堂大笑，未婚妻眼中满是嫌恶，跟着附和：
“哪哪都没有我哥大，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赶紧给我哥敬酒赔不是！”
尊严被践踏得粉碎，我脸上泛起一抹冷笑。
当即掏出手机，通过了富婆的好友申请：
“我答应联姻。”
1
“你还杵在那儿干什么？给我哥赔个不是，爸妈那桌还等着你敬酒呢！”
未婚妻赵茜在一旁双手抱胸，眼中十足的不耐烦。
我垂眸，轻轻摩挲了一下空落落的无名指。
想起赵茜与我交换的那个不合手的订婚戒指，心中一阵发麻。
难怪松松垮垮的。
原来，那不是按我的尺寸订制的。
我自小弹钢琴，手指修长。
赵茜再没心，哪怕是订个男士均码的戒指，都不至于卡都卡不住。
她那继兄的手指短粗，只有特别订制才戴得上。
忽然就觉得很没意思。
见我没说话，赵明辉给我的酒杯满上，
“好了好了，今儿个我妹妹大喜日子，戒指的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下回注意！”
他说罢，当着我的面，搂上赵茜的细腰。
指尖暧昧地轻抚她腰部镂空的皮肤。
惹得女人发痒轻笑：“别闹！”
他却半点收敛也没有，
凑在她耳边呢喃着：“给我个面子，不要跟妹夫生气了。”
“一会儿你们还要给大家敬酒呢！”
原本还在气头上的赵茜眼神顿时缓和了几分，
轻咬嘴唇，“知道了，哥，我回去会好好教育教育程宇的。”
随后，她一个眼神都没给我，就和他举着酒杯朝别桌走去了。
我愣在了原地。
好兄弟陈焕上前替我打抱不平：
“嫂子，今天是你和宇哥订婚，你们还是一起去敬酒比较好。”
这话一出，离得近一点的宾客的视线纷纷朝向我们这边。
赵家毕竟是大家族，今日来的人着实不少。
而我这边，只喊了发小陈焕。
赵茜回过头，语气夹带嘲讽：
“我和我哥一起敬酒怎么了？你还想管我们家的事？”
赵明辉则一手搂着赵茜的腰，一手拿着酒杯。
语气懒洋洋：“兄弟，今天这订婚宴，我们赵家自有安排，你要是不懂规矩，就别在这儿多嘴。”
陈焕气得脸涨得通红，还想再理论。
我伸手拦住了他。
强忍着内心的屈辱，问道：“赵茜，我们在一起八年，从校服到婚纱，这就是你给我的订婚宴？”
其实不用她回答，我也知道答案。
只是想听她嘴里说出来，让我彻底死了这条心。
读书的时候，我就知道赵茜有个继兄，也知道他们关系非比寻常。
可我也没想过，会不寻常成这样……
今天分明是我的主场。
她却选择让他来当男主角……
赵茜不屑地瞥了我一眼：“行了，啰哩吧嗦的，戒指掉了回头我再给你买一个就是了，多大点事。”
“今天宾客满座，你想丢死人吗？”
我抬眼看向赵茜，冷冷地说：“赵茜，这婚，你真的想好了要订？”
我的声音不大，但在这突然安静下来的宴厅里，却清晰地传进了每一个人的耳朵。
赵茜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脸上的笑容更加肆意：
“怎么，跟我玩欲擒故纵啊？”
“舔了我那么多年才等到这一天，别在这儿装模作样了。”
她说着，亲昵地挽住赵明辉的胳膊。
二人说说笑笑，注意力完全不在我身上。
周围的宾客看戏的目光像针一样刺在我身上。
我浑身不自在，指着赵明辉：
“你今天只需要你告诉我，给我的订婚戒指，到底是不是按照他手指的尺寸做的？”
2
话语落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赵茜身上。
赵茜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怎么又说戒指的事？你自己弄丢了订婚戒指，我没怪你不上心，你还在这里无理取闹！”
我冷笑一声。
又在避重就轻。
赵明辉一脸得意，轻轻在女人耳边吹气：“这里太吵了，咱去后台，这次回来，我准备了个惊喜送给你。”
女人娇羞一笑，放下酒杯，被他搂着离开。
“赵……”
我想追上去问。
赵茜的继母秦芝却突然冲了过来，抬手就是狠狠一巴掌，直接扇在我的脸上。
“你是诚心想让大家都不痛快是吧？”
“要车没车，要房没房，跟个叫花子似的，还敢在这儿撒野，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陈焕听见他们对我的羞辱，气急败坏道：
“伯母，现在是你儿子搂着赵茜，戴着订婚戒指，你们还倒打一耙，还有没有天理了？”
陈焕边说边指向赵明辉和赵茜，
“从进宴会厅起，他俩那腻歪样，瞎子都能看出不对劲。”
“你不管管自己儿子，反倒来打骂宇哥，这道理能说得通吗？”
秦芝一脸不屑道：“你又算什么东西，在这儿瞎咧咧！”
没等陈焕说话，她便转头对着宴会厅的保安大声下令，“赶紧把这个搅局的狗东西扔出去！”
我见状，赶忙一步上前，将陈焕护在身后，“明明是赵茜和赵明辉……”
“闭嘴！”
秦芝根本不容我把话说完，“我自己的儿女，是个什么德行我心里清楚得很。”
“再敢多放一个屁，今天这订婚宴，立刻取消！”
我死死咬着牙。
原本，我是准备在赵倩最喜欢的八月跟她求婚的。
是赵茜忽然说想办订婚宴，却挑了赵明辉回国的今日……
一切匆匆忙忙，让我很没有参与感。
父母那边不方便通知。
只有好兄弟推掉了全部行程赶过来，结果却要被轰出门。
自己丢了脸就算了，连累他我着实过意不去。
……
我抱着最后的希望，看着赵茜的背影大喊：“赵茜，你说清楚！”
她停下脚步。
转过身，脸上已染上愠怒。
从包里拿出一张黑卡，狠狠地甩在我的脸上：
“拿去，要多少个戒指，自己去买，别在这儿碍我的眼，行吗？”
陈焕指着赵茜：“你这是什么意思？羞辱人吗？”
女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是又如何？你该不会想给他出面吧！”
“一股子穷酸劲，把我哥的接风宴搞得乌烟瘴气。”
周围宾客闻言，都疑惑地看过来：
“什么接风宴，这不是订婚宴吗？”
“是啊，这下订婚戒指不见、婚也不订了？”
秦芝轻咳一声道，打圆场道：“哎呀，都一样都一样，反正都是喜事，大家吃好喝好就行。”
赵茜不屑地撇嘴，径直离去。
陈焕气炸了。
想要追上去，我却朝他摇头。
他这样的身份，动手打女人，很难公关！
本想离开，秦芝却以为我们会赖着不走，当即命她的保镖上前：
“还不赶紧把这两人轰出去！”
那几个保镖闻言，立刻按住我和陈焕的肩膀，不让我们动弹。
“我们赵家的女儿跟你谈谈恋爱可以，怎么可能真会嫁给你这样的穷小子？”
我气笑了。
他们是第一天知道我是穷小子吗？
赵茜没有被赵家认回时，我们就在一起了。
当时的她自卑胆小，我为了走进她心里，谎称自己来自农村。
本来在我们订婚后，我就能告诉她真相了……
没想到赵茜答应和我订婚，竟只是为了羞辱我，
为我们八年感情，这样惨烈地画上句号。
“还不走是吧……”
话落，猩红的液体从我的头顶倾泻而下。
我登时被红酒淋了一脸。
狼狈至极。
陈焕气得大喊，想替我讨回公道，却被几个彪形大汉死死按住。
我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安静。
这样也好，当年赵茜在急速的车流里救过我一命的情，
今天，我算是还完了！
我轻松地抹了一把脸，“难得今天人齐，我还是郑重宣布一下吧！”
3
我还没说出后面的话，现场就已炸开了锅：
“这赘婿当得可真硬气！他这是要宣布什么？”
“平日里连个像样的礼物都拿不出来就算了，这样的场合也闹！”
“要不是当年赵茜流落在外，这种穷酸货色连赵家的大门都摸不着。”
“就是，人赵茜把他安排进自家公司几年了，他连个部门经理都没混上，整天就知道围着女人转，真丢人。”
周围发出阵阵窃笑。
我脸上却平静得出奇。
赵茜回归赵家后，这样的嘲讽我早已习惯。
赵茜从来没有维护过我。
我只当她刚回赵家，地位不稳，不硬气，
直到我看到她因为别人说一句‘赵明辉是赵家继子，不受重用’的话而跟别人吵得脸红脖子粗时，才发现我和赵明辉的差距……
那时，我安慰自己，亲人毕竟不一样。
现在才发现，她只是单纯的不关心我的死活。
……
“要我说啊，茜茜就是太善良。”
“以赵家的实力，怎么着也要找个门当户对的女婿，找个没用的赘婿有啥用？”
“再说，八年了，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我看啊——”
笑声越来越密，我正准备将自己要宣布的事说出口。
一阵颐指气使的声音传来：“程宇，过来给大家倒酒。”
赵茜已经从宴会厅后台回来。
发丝微微凌乱，透着几分从忙碌中抽身而出的仓促。 一旁的男人嘴边挂着暧昧的笑。
一看就知，刚刚发生过什么不宜示人的故事。 不过，那跟我已经没关系了。
见我不动，赵茜声音冷得像冰，“愣着干什么？一点都不会体现自己的价值。”
这话像一把冰刀，精准地刺入我的心脏。
我的价值？
就是端茶倒水吗？
这样的话虽然早已听了无数遍，
今天，它终于戳破了那个我一直自欺欺人的泡沫。
我抬起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我身上，
有轻蔑，有嘲笑，有幸灾乐祸。
而我，只是淡然道：“我和赵茜，结束了！”
声音不大，却逼停了宴会厅里那些虚伪的欢声笑语。
赵茜微微一愣，
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快步走到我面前，拦住我的去路。
“你在说什么？”
看见我被泼了酒的狼狈模样，她语气也软了下来：
“别一受点委屈就想离开，日后这样的场合多了去。”
她伸手想替我整理衣领，我后退一步躲开了。
这个动作让她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被冷漠镇压。
“行了，给各位亲戚朋友敬个酒就过去了。”
她压低声音，“别在这里闹笑话。”
我看着她，突然觉得无比陌生。
这就是我用尊严和青春去爱的女人？
在她眼里，我永远只是一个需要听话的附属品，一个可以随意羞辱的摆设。
宴会厅里的窃窃私语又开始游走：
“看看，又开始耍脾气了。”
“吃软饭的还摆起谱来了。”
“要不是赵家，他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工地搬砖呢……”
赵茜的二姨秦娟扭着腰走过来，“茜茜啊，不是二姨说你，这种男人就是惯的。你越给他脸，他越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赵茜尴尬地笑了笑，她转向我，眼神里带着命令，“程宇，去换件衣服，然后回来给大家敬酒。”
我没有动。
赵茜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程宇，别给脸不要脸。今天是什么场合你不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
我平静道，“是我们八周年纪念日，也是我和你们赵家分道扬镳的日子。”
“从此，你我陌路。”
赵茜有些错愕，叹了口气，抓住我的手腕，在我耳边低声道：
“我就知道你这个人小气爱吃醋，才没有提前跟你通好气。”
“你看不出我这是为了讨好秦芝吗？”
“我爸现在对他言听计从，我不这么做，怎么让她觉得我没有威胁？”
“等宴会结束，我们回家再说。”
听到这话，我心里像是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今天，是我满怀期待的订婚宴，可她安排这一场羞辱，只是为了讨好那个事事按着她的头的继母。
是讨好继母吗？
还是讨好赵明辉呢？
我忽然想起我们一起读书时，赵家已经得知她这个真千金的下落，却迟迟不愿意认回她。
在她最无助时，只有赵明辉喊了她一声妹妹。
那声妹妹，让她记了许久。
可她却不知道，赵明辉来我们学校找赵茜那日，他根本没有认出赵茜就是赵家要找的千金。
只是撩女孩般地喊了她一声妹妹。
她自欺欺人这么多年，我也自欺欺人这么多年。
够了！
我释然地大笑起来，周围的人都以为我疯了。
陈焕脸上满是担忧：“宇哥，你没事吧？”
他担心我，也正常。
毕竟他知道我爱赵茜入骨。
这么多年，明里暗里为赵茜摆平了无数麻烦。
一有事就找兄弟，找兄弟就是为了赵茜。
众人瞧着我止不住的笑意，愈发认定我受了刺激。
可我，从未如此清醒。
冷静下来，我一根一根掰开赵茜的手指：“你还没明白吗？没有‘回家再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