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名少女中学生,原本正处在接受教育和享受青春时光的花季年龄,却被全身涂满胶水、封住嘴巴,粘贴在阴暗角落的墙壁上,被几名施暴者围观、侮辱,遭受着从身体到心理的双重霸凌;一所地处某海岛的女子私立中学,原本应该成为教书育人、成就未来桃李的摇篮,却频频发生神秘恐怖的命案,短短几天内数名女学生惨遭杀害……随着警方调查的深入和凶手的身份逐渐浮出水面,这起惨案背后所潜藏的复杂真相,却不禁令所有人瞠目结舌、唏嘘不已……

近日来,由马来西来籍导演柯汶利执导的悬疑、犯罪题材影片《默杀》,以扑朔迷离、跌宕起伏的故事情节,精准细腻、技巧娴熟的镜头语言,生动地呈现出校园霸凌这一恶行的可憎。并通过意象化的宗教元素深刻地告诫人们,对眼前恶行的沉默和包庇,是潜藏在每个人内心中的人性之恶。由于影片牢牢抓住了校园霸凌这一近年来深受大众关注的社会热点,且电影的整体结构严谨、情节饱满,环境氛围渲染生动而逼真。电影自7月3日上映以来,不仅在口碑方面得到了观众们的一致性好评,在票房成绩方面更是表现突出,影片到目前为目票房已经逼近7亿,成为今年内地电影市场上除春节档作品之外最具市场竞争力的电影佳作。

在影片的形式和内容上,导演通过犯罪悬疑类型片的外在形式,来呈现谴责校园霸凌以及要时时警惕与自省人性之恶的内在主题。在这个框架之下,就电影的整体质量而言,本片在情节布局、内容饱满度、色调与剪辑技巧、母题元素应用方面均有可圈可点之处。

在整体故事架构上,导演以一起具体的校园霸凌事件作为故事的开端,而当观众们的注意力正处于对受害者的同情和对施虐者的愤慨时,随着更具刺激性的几起凶杀事件的发生,观众们的情绪进而又被神秘案件的悬疑、惊悚气氛则占据。而随着剧情的进程,凶杀案件所发生的真正原因——另一起被校方刻意掩盖,性质更为恐惧和恶劣的校园霸凌旧事又再次深深震撼了观众的情绪与神经。而先前所发生的霸凌事件与凶杀案件——这两起相对孤立的事件,也由后面所挖掘出的真相而彼此严密完整地串联在一起,组成了本片脉络清晰、内容饱满、寓意深刻的整体剧情结构,并传递出了影片的内在主题——面对恶行的沉默与包庇,往往是众多恶行和仇恨滋生的源头。

在拥有深刻性和完整性剧情结构的同时,影片对于镜头语言的娴熟运用则更为令人眼前一亮。为服务于作品冷峻、严肃的内在主题,本片的镜头画面在绝大部分时间都使用了充满阴郁感的冷色色调,同时水滴、雨幕、池塘等和水有关的元素,作为影片的表意母题之一被反复使用,强化了影片的情绪感染力。观众们所看到的画面色调,通常都是青、灰、蓝等冷色调下充满压迫、阴郁气氛的场景空间,而水滴、雨幕等元素的创造性使用在强用环境氛围的同时,也对将要发生的剧情起到了启示性的作用。小的雨滴一般预示着在看似平静氛围之下所潜藏的小的危险,而大的雨幕则往往说明更为强烈的杀戮和恶行即将到来。

更令观众欣喜的则是本片的剪辑手法与对声音元素的创造性运用。虽然从剧情上看,影片似乎充满了凶杀、施虐等暴力、恐怖元素,然而对电影院中的观众而言,真正的观感却并非如此。影片在清晰、准确地完成讲述故事功能的同时,在视听上并不令观众们感觉到恐怖与反胃。导演通过灵巧、专业的剪辑手法,避免直接使用那些在视觉上过分刺激性的画面,而层次感分明、极具表意功能的鼓声、雨声、风声、脚步声等声音元素的精准运用,又在增强环境氛围和强化情绪感染力的方面起到了不可或缺的作用。与某些只强调视觉奇观性的类型片不同,本片给观众的震撼往往来自心理和精神层面而非视觉层面。惊悚而不觉恐怖,紧张而不被惊吓,视听感受平稳但内在张力强劲,是本部电影的一大特点。

当然,本片也并非毫无瑕疵。或许是基于审查原因,导演将故事的发生地选取在了一处海外独岛而非内地的某座城市,这在一定程度上使得影片的共情力受到影响,毕竟对于观众来说,那些似乎发生在身边的故事往往更令人有感同身受的情绪。另一方面,后半段剧情中那些施暴者将带有尖刺的枝条花环套在受害者头上,这个花环明显让人想到基督教中的——荆棘之冠,片中的一些建筑和场景在线条造型上也酷似十字架。影片在对人性内在之恶的剖析和挖掘过程中,带有明显的基督教教义和哲思体系。可能同样是基于审查原因,那本在凶手车内的书——作为指引凶手行为的一个重要符号,导演未敢将圣经作为那个符号而是换了另外一本不那么敏感的书籍,这使得影片的主题震撼力受到一定影响。

对角色的刻画较为功能性和单一性,或许是本片最为令人遗憾之处。回顾片中的几个主要角色,似乎都缺乏作为独立个体的性格独立性、形象立体感与内心复杂性,而更让人感觉到他们的人物形象,更接近于为了服务于主题的工具人。无论是文学作品还是电影,最能令观众产生共鸣的,永远是对“人”的刻画与塑造。对于观众来说,或许一篇内容精彩、主题深刻、文采斐然的文章,会远不及一张饱经沧桑的脸庞、或者一双蕴含深情的眼神更令我们感动,因为后者令我们看到和感知到我们人类自己。

整体而言,对于角色和人物的深刻塑造,不使其过于功能化,更多属于艺术电影的特性。而《默杀》作为一部商业类型片,其紧抓社会热点议题,镜头语言生动细腻,故事内容丰富饱满,作品主题寓意深刻,在目前的内地电影市场,已属高质量的国产电影佳作。影片目前还在上映期内,有兴趣的朋友们不妨到电影院中一起感受这部作品的独特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