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中午我正在食堂吃饭,突然之间感觉眼前一道白光闪过,然后我就困得不行,眼皮直往下坠。我使劲摇了摇头,强行振作了一下精神,想着把饭吃完后就立刻回去睡个午觉。可浓浓的困意却迫使我不得不立即放下手中的碗筷。
我把还剩一半的饭菜倒进了回收桶,然后飞快的往寝室走去。
其实,我并没有睡午觉的习惯,一直以来都是。
即便有时有些困意,可困意一会儿就会自动溜走。
那天不一样,从食堂到寝室的路上,我几乎是用手强行撑住眼皮的,我怕自己半道上就睡着了。
冥冥之中感觉有什么东西在逼着我强行入睡。
回到寝室,躺上床,便立刻进入了梦乡。
眼前一道白光十分刺眼,我用手臂尽量护住眼睛。过了片刻,我的眼睛仿佛能适应这强光了。
我松开手臂,站在原地四处打量了一下:黑蒙蒙的一片,什么也没有。然后我向着光的方向走去。
走着走着,我便穿过了那道光,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我看到有很多人在哭,他们哭得很伤心。
旁边有人在不停地劝慰,可是劝着劝着,竟也跟着一起哭了起来。
劝的人哭得更伤心。
大人在哭,小孩在哭,男人在哭,女人在哭。我也跟着想哭。
我尝试着走近一些,然后我便瞬间来到了他们跟前。
我看清楚了。那个劝人的是我爸,被劝的是我妈。
周围在哭的那些人我也都认识,小姨、小姨父、大舅、大舅妈、堂哥、堂姐、表弟、王奶奶、李伯伯、二丫、柴华(我家养的狗)。
一种强烈的不安瞬间袭卷心头,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我不敢去想,也不敢去看正中间悬挂的头像,我只是低着头。
即便有些既定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人们仍然愿意去相信自己看到的是假的、是错的。
是啊,她怎么会……。
我的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我抬起头来一看,是奶奶。
“奶奶”,我的声音有些哽咽,“我还以为您……”。
“傻孩子”,奶奶的声音还是那么温和,“奶奶好好的了”。
“那就好,那就好“,我有一种喜极而泣的感觉。
奶奶用手抚摸着我的面颊,我感受到她手心传来的的温度是那样温暖,我十分依恋这温暖。
等等,记忆中奶奶身体不好,医生说是气血失调,导致全年手脚冰凉,这……这……。
我鬼使神差般地望向了灵堂,望向了那张黑白的照片,然后我只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我再次看向了眼前这个奶奶,她有些虚幻了,她好像那道光,那道我白天见到的光。
泪水喷涌而出,接下来便是惊天裂地的哭喊。我不相信。
我是奶奶一手带大的,我对奶奶的感情异常深厚。她总是把所有最好的东西全都毫无保留的给我。
她说我是她这辈子最最重要的人,她说将来要亲手为我披上婚纱,她说她还要帮我带孩子了……。
她现在又说:小雅儿,奶奶要走了,你要学会好好照顾自己啊。
这么复杂的事我哪里学得会嘛?
然后我醒了。
室友们都围在我的旁边。
她们面带急色。
我的眼角有些湿润,我的枕头浸湿了大片。
室友说我刚刚哭得可伤心了,还怎么都叫不醒,真怕我出了什么事。
我说:没事,做噩梦了。
我准备下床去洗把脸,这时手机响了,母亲的来电。
我不想接。
母亲告诉我,你奶奶可能不行了,你赶紧回来一趟。
我立即定了回家的车票,然后去找辅导员请了假。
在火车上,我接连着给母亲打了好几个电话,问奶奶的情况?
母亲闪烁其辞,只让我快些回去。
我已经在路上了。
下火车后,接我的是小姨。
看到她的那一瞬间,我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
我瘫坐在原地,嗷嗷大哭。
小姨过年都没回过家。
小姨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背,说道:小姨还在,你爸妈也还在,我们都在。
回到家,家里俨然已经被设成了灵堂。和我梦中的场景一模一样。
棺材已经盒盖了,还上了钉。明天便要入土了。终究没见到最后一面。
其实母亲给我打电话时奶奶便已经去世了。
我想之所以在食堂的时候那么困,是因为奶奶想让我快快睡着,这样她才能见到我。
即使走了,她最放心不下的,还是我这个孙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