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母亲去世已经有6年了，这6年里，我们兄弟姐妹5个人很少聚集在一起，毕竟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要么跟着孩子去到外地，要么就是自己还在努力的打工，总之吧，各自忙碌，很少见面。
这一年，大哥说想回家过一个国庆，于是我们都回到了老家。时隔多年，再一次聚齐这么多人，真的很高兴，可本来也算是挺热闹的一个下午，大哥的一句话却让我们都哭了起来。
1.
这些年，大家似乎都很忙碌，有的人有了孙子，有的人要跟着孩子在外地生活，也有的人一直在忙忙碌碌。
我们兄弟姐妹五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生活圈子，都有着自己要忙碌的事情，这几年我们兄弟三个人也不一定能够凑得齐。
要么就是大哥不在家，要么就是二哥不在家，大姐和二姐两个人每到过年的时候，都会来到我家里。
毕竟父母当年走的时候，都是在我家走的。现在那个西屋还有母亲生前用过的东西，大姐和二姐每年都会来到我这儿，大哥和二哥回来的不多，尤其是大哥，他的压力特别的大，嫂子在帮忙照顾孙子儿，大哥还在坚持着干活。
二哥相对来说好一点，他日子相对而言稍微富裕一点，但也在忙忙碌碌。
总之吧，我们都有着各自的事情，老家回去的不多，联系的也不多。
其实说实话，我挺害怕的，以前总是听人说，父母去世之后兄弟姐妹之间就会变成亲戚，可能再过10年20年，兄弟姐妹之间也就没有来往了。
这点我是担忧的，毕竟我们是一母同胞，也是从那个苦日子熬过来的，我不想过这样的日子。
当年家里面没有吃的，大哥和大姐两个人付出特别特别的多，大哥负责跟人家要饭，或者是帮一些小工赚一点吃的拿回家，大姐就负责照顾我和二哥。那个时候，家里面的农活都是大哥大姐他们争着干，让我们这些年龄小的在家里面休息。
后来我结婚的时候，大哥大姐都没少出力。
想象一下，这么亲近的人，这么关系好的人，如果有一天失去了联系，那该多么的痛苦啊。
只是这些年我们彼此的生活已经不属于自己了，要么是为了孩子，要么是为了孙子。
总之，都在忙碌。
以前母亲还在世的时候，我们会逢年过节回家看望一下母亲，大姐和二姐因为一直在农村，所以回娘家的次数比较多。
可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自从母亲去世之后，他们两个也没有在家的必要，跟着孩子们都到外地去了。
一晃，6年过去了。我们已经老了很多。
2.
这一年，大家手里好像都没有什么活，也赚不到什么钱，国庆节的时候，大哥提议大家回家一趟，回家团聚一下。
说走就走。
我们从天南海北的往家里跑，6年了，这是我们聚的最齐的一次。
大哥大姐两个人老了很多，尤其是大哥，头发已经开始变成银白色的了。
大姐也是如此，她老了很多，也胖了很多，但大姐一直跟我说她跟着孩子生活很幸福，让我们不要担心；二姐呢，也添了孙子，她每天忙忙碌碌，一直在照顾着孩子。
这次孩子们都很懂事，让我们这些老一辈的人有了自己的时间。
那天，大家都来到我院子里吃饭。
一群人，热闹的很。
这场景，好多年都没有见到过了。
大姐和二姐帮着我媳妇儿收拾家里的院子，二哥就在院子里面，看着眼前的杂草，心里面很不痛快，甚至拿着镰刀去割杂草了。
大哥还是像以前一样，他是主厨，我是打下手。
这个场景已经好多年都没见了，以前母亲还在的时候，大姐二姐过年来拜年，他们两个会陪着母亲说话，大哥会在厨房做饭，我就负责打打下手。
二哥陪着两个姐夫说话聊天，几个孩子在院子里面放着鞭炮，放着烟花。那场景好不快活。
母亲很高兴，很幸福。她更喜欢的一件事情，就是给孩子发压岁钱。每次我和大哥都提前把压岁钱准备好，放在她兜里，等到孩子来了，不管是谁来，都给一个红 包。
母亲最喜欢这个环节了，她还说我们把孩子生的少了，要生更多的孩子，院子里面人更多一些，这样才像一个大家庭。
我们总是说现在养孩子挺难的，母亲也不像其他的老人那样说当年困难也养活了5个人。
她只会说，如果难，就把孩子送回来，她帮我们养。
3.
大哥这个人比较勤快，会做饭，话也比较多，每次做完饭他就会陪着姐夫陪着母亲说话聊天，能一直聊到下午。
可是这次回来大哥沉默了，大姐也话不多，顶多就是跟二姐说说照顾孩子的心得，在外地生活习不习惯，其他的也就没有了。
大哥以前做饭的时候，总是招呼着我去打打下手，但这次他并没有，而是自己一个人在厨房里面捣弄着。
吃过饭，下午2点多的时候，阳光很好，秋风吹过来倒是很舒服，刚刚还是杂乱无章的院子，被二哥还有一些孩子们收拾得干干净净。
我们兄弟姐妹五个人就坐在院子里面晒太阳，这个时候，孩子们给我们洗了水果让我们吃，大哥却一个也没吃，而是直接去了西屋。
西屋，就是母亲生前住的房子，她走之后，我就把这个房间给锁了起来，毕竟老家我也很少回去，现在屋里面的陈设还是像6年前一样。
柜子里的衣服还都是母亲的衣服，只不过床被收拾的干干净净，被子也都被我用床单盖住了。
大哥看着母亲的鞋，看着母亲的衣服，还有拐棍陷入了沉思。
说实话，母亲病重的最后一年，我们兄弟姐妹五个人，也就大哥和大姐两个人回来的比较勤快一些。
像我和二哥离家都很远，1000多公里，回来一趟不容易。
大哥总是说家里面有他在，不用我们担心，只管安心的在外地打工就行了。
但其实，论家庭压力而言，大哥比我们任何人的压力都很大，可他毅然决然的从外地回来，在家里照顾着母亲。
我和二哥每个月给大哥1000块钱，他有时候会收下，有时候也不会收。
全看他的心情。
4.
他每天给母亲做饭，陪母亲说话聊天。
有一次大哥哭了，我问他为什么。
他说母亲给他说话了。
而且还是清醒的说话。
母亲自从病重之后，耳朵聋了，说话也含糊不清，人糊涂了起来，连名字都会喊错。忽然间有一天母亲像是清醒了很多，也没有把大哥的名字叫错，就问大哥为什么不出去打工。
大哥说要留在家里面照顾她，母亲沉默良久，跟大哥说了一声对不起，说拖了大哥的后腿，大哥有那么多的任务要去做，现在又要照顾一个老人，让他少赚了好多钱，母亲心里面不痛快。
说实话，自从母亲病重之后，她很难完整的说出来一件事情，因为人糊涂了，总是东一句西一句的说着，但那一次却很清楚的说完了一整件事情。
大哥听了之后哭得不行。
多想回到以前，回到母亲还清醒的时候，那个时候母亲肯定会在院子里种很多的蔬菜，我们只要回家，母亲会给我们摘很多的菜，或者是把花生给我们打包好，或者是一些米面粮油给我们放到后备箱里。
但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大哥看着眼前的一切，是那么的熟悉，又是那么的久远。
自从母亲去世之后，大哥回来的并不多，我和二哥一度觉得是那两年耽误大哥赚钱了，所以他要好好的努力一把，要把亏下来的东西赶紧补上去。
5.
本来大姐二姐晚上要回去，也不知道怎么的，他们都没有回去，只是让姐夫回去了。
媳妇儿在楼上照顾着孙女，我们兄弟姐妹5个人在楼下说话聊天。
与其说话聊天，倒不如说各自发呆。
大姐二姐两个人坐在一块儿，没有说话。
二哥接了几个电话之后，就从院子里面回来了。
倒是大哥一直在院子里面走来走去，抬头或者低头，或者就蹲在院子里面拔一下草。
大姐说这几年大家都挺忙碌的，日子过好就行了。
其实这几年倒也说得过去，该帮孩子结婚的结婚了，该帮孩子照顾小孩的都在照顾小孩儿，该还的账也都还了，人生也进入一个平稳的状态。
其实日子倒也挺好的，我们正在感慨的时候，大哥却说了一句话，让我们愣住了，大哥说“要是现在咱娘还在就好了，她能看到小孩在成长，能够看到咱兄弟姐妹几个人没有外债，日子过得还算可以，她也就没有什么牵挂了。”
大哥还说如果母亲现在还在的话，一定会把母亲接到外地去生活。
这几年，我们在外地站稳了脚跟，买了房子，有了车，母亲想要出去也很方便。以前日子过的清苦，母亲没有怎么享福，现在我们日子慢慢的好了起来，母亲却不在了。
大哥说，如果现在母亲还在的话，一定不会让她吃那么多的苦，一定会让她感受到我们兄弟姐妹几个都有了稳定的生活，让她不要那么的牵挂。
大哥这么一说，我们几个人也都沉默了。
人啊，这一辈子好像都在打工，都在努力的拼搏赚钱，母亲也一直担心我们在外地吃不好，穿不好，工作压力大，一直担心这个孙子没有娶上媳妇儿，那个孙子没有娶上媳妇儿。一直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甚至到老的时候还在操心这些事情。现在我们的日子好了，我们想告诉她我们的日子不再像以前那样，但母亲却不在了。
返程了。
这一次返程，没有母亲给拿东西，我们的后备箱，空荡荡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