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辈子都没想到，自己会在35岁这年活成朋友圈里的反面教材。

去年厂子裁员，我领了30000补偿金。失业这半年，我那张建行卡里趴着的27万存款，是我最后的尊严。这是我跟媳妇在县城服装厂熬了10年，从牙缝里抠出来的。以前存3年定期，每月能有1200块利息，加上我打零工赚的3000，好歹能顶住房贷和闺女幼儿园费用。

上礼拜收到短信提示利率又降了，我蹲在自动取款机前反复数了三遍，现在每月利息只剩798块。昨天给闺女交完3980块的暑期托管费，存折余额跳成268421.67元，手抖得差点按错密码。媳妇在制衣厂流水线上连轴转，上个月拿回来2865块工资，比我送外卖还少134块。我们俩现在都不敢生病，县医院挂个号都要25。

今早去菜市场，肉摊老板把隔夜肉打五折。我犹豫要不要买条降价的前腿肉。我看见一个穿银行制服的小姑娘，到处发传单说："现在利率低，钱要流动起来才能盘活。"工牌上印着"理财经理"，我突然想起上周接到8个推荐理财产品的电话，也许就是她们。

回家路上看见新开的楼盘挂着"首付20%起"的横幅，中介小哥在路边啃包子，看见我就喊："哥，看看房子不？现在贷款利息史上最低。"我突然笑出声。3年前我就是信了这话咬牙买房的，现在每月3800的房贷压得我喘不上气来。

麻辣烫店王老板昨天还跟我说，现在客人连两块钱的豆奶都不舍得点。倒是隔壁烟酒店老板发了财——都是我们这些愁秃了头的中年男人在买廉价烟酒。

回家看着熟睡的丫头，书桌上摆着她画的"全家去迪士尼"的蜡笔画。媳妇把下季度房贷存进卡里时，我盯着ATM机屏幕上的利息入账通知，突然理解了为什么有人会去抢银行，当然也就是想想，我这种怂人连花呗都不敢逾期。

晚上算账时发现，存款利息加上打零工的收入，刚好比县里最低工资标准多23块。现在全县都知道东郊菜市场周三下午菜最便宜，超市八点半后半价熟食要靠抢，药店会员日比过年还热闹。

回家时闺女举着幼儿园发的愿望卡跑来，上面歪歪扭扭写着："想让爸爸每天接我放学"。我把她举过头顶，突然想起存折里即将跌破26万的数字。你们说，我们这些拼命存钱的老实人，到底是精打细算还是蠢得活该？